轉眼就是申時,外面春光明媚,城門洞已經有些昏暗了,李景福自出門後就不見蹤影,李大郎去接李爺爺和李奶奶也不見迴轉。
趙氏急的在小院子裡轉圈,貞娘也站在門外朝外望。
“娘,大嫂,二姐,田家人過來。”喜哥兒從外面撒丫子回來,氣喘吁吁的衝着趙氏同李貞娘。
趙氏臉sè一變,這該來的不來,這不該來的倒行來了,急忙大叫着喜哥兒貞娘關門,只是那田家人顯然是綴着喜哥兒來的,爲首的是田家夫人,扶着她的是家裡的三小姐田榮華,還有二少爺田榮昌,後面帶着一幫子家僕。
絕對是氣勢洶洶,來者不善哪。
趙氏再看看自家那滿是縫隙的大門,哪裡擋得住田家這些人,又看他們個個手持長棍,只要一進家,家裡怕不知要被他們砸成什麼樣了,那嘴角不由直扯,便是打碎一塊瓦片都能讓她心疼死啊。
因此,眼疾手快的抄起院牆下的一把砍刀,然後就站在門中間,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將人堵在門口。
貞娘一看自家孃親這樣,也顧不得了,一溜進了廚房,拿了把菜刀跟趙氏並肩站在一起。
“死囡子,你還要不要名聲了,跑出來幹什麼?”趙氏衝着貞娘喝罵。
“娘,田家今天這一鬧,我還有個什麼名聲呀,都已經這樣了,不需要顧忌。”貞娘很光棍的道。
在城門洞這一塊,窮人家小娘就得行得正,擔得起,幹得了事,說得響話,這樣便是能持家,能當家的料,若是在這裡,你事事躲到家人的屁股後頭,雖然可以說得上xìng子溫婉,但窮人討生活卻是要於天爭的,事事躲在家人身後,說不得還要被人看輕了去。
趙氏一想,可不就是。想到以後怕是再難從女兒身上弄到好的聘禮了,畢竟一個望門寡的名頭,好的人家還是會顧忌,使一得自己還得陪上好嫁妝才成,一想這一進一出的損失,便氣的咬牙,這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立時,氣勢猛漲,拿出她發那股子潑勁,惡狠狠的衝着田家人道:“田夫人,你們這是幹什麼?想殺人嗎?”
田夫人這時滿臉憔悴,兩眼赤紅,也不接話,只是用手指着貞娘,衝着家僕惡狠狠的道:“就是她,把她給我抓起來,她剋死了我昌兒,我要讓她給昌兒陪葬。”
得,這回連退婚也不說了,直接就是陪葬。
“呸,你兒子是自己摔死的,關我家貞娘何事,你們再敢上前,我就跟你們拼了。”趙氏舉着刀,那氣勢一點也不弱。
許多時候,爭吵便是這樣,你若弱了氣勢,爭吵就輸了。
“你給我閉嘴,我昌兒一向好好的,就是你這潑fù,拿着根雞毛當令箭,非逼着我們履行婚約,結果纔剛定訂一個月,昌兒就出事了,這不是你女兒克的是誰克的。”田夫人咬着牙回道。
田夫人咬着這被逼訂親的事,趙氏不由氣息一滯,不免有些心虛。
貞娘一看,這不行啊,到得這份上了,就得光棍了上,反正她家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田夫人,按理我是晚輩,今天本沒有我說話的份,但事關我的生死,我也不得不說,婚約之事乃長輩所命,田夫人之前想賴,那就是不孝不義,所以,我娘做事無可厚非,另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田少爺真的死了嗎?我怎麼有感覺,他還活着呢……”
“胡說,飛來石那裡摔下來的,怎麼可能有的活?我們的人都在黃山找了十幾天了,你少拿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來做藉口,這些年,上黃山採鬆的燒煙人死在黃山的,又有幾個能找回屍體的。”一邊田榮昌氣急敗壞的道。
“呵,十幾天很長嗎?這種事情怎麼也得找個一年半載吧,黃山周邊有山民,獵戶,採藥人,這些人都在黃山山裡討生活,說不準田大少爺就被誰救了呢,你確定你都找遍了?這不怕一萬還怕萬一啊,還是說你有別的心思?”貞娘眼神中意有所指的道,這話就埋了小坑了。
“胡說八道,你別在這裡含血噴人。”田榮昌氣急,他可不是田夫人所出,是妾室所出,貞娘這話真要讓田夫人有什麼疑心,以後他的日子就難過了。
田夫人倒也不似一開始那麼jī動了,還在琢磨着,兒子倒底有沒有活的可能。
田榮昌看到田夫人的神情,怕她真想歪了,不由的着急的道:“母親,這李家人就沒一個好貨,全是些賭棍潑fù,咱們不需要跟她們多說。”說完又衝着那幫子家僕道:“還愣着幹什麼,抓人啊。”
立時的,幾個田家家僕就往前衝了上來。
“是嘛?我李家以制墨起家,傳到今日,也算得上是禮義傳家了,仁義禮智信也是絲毫不敢有虧的,在徽州這地兒說起李家人,大多都要誇幾聲仁義的,老身倒不曉得什麼時候我李家人在外人眼裡竟全是些賭棍潑fù了?田二小子,你到好生跟老身說道說道,這可是事關李家的名譽的,田二小子不要怪老身倚老賣老了。”
就在這時,一聲有些暗啞,但卻充滿了威嚴的女聲響起。
衆人望過去,纔看到一溜子馬車,車上全是半人粗的松木,時不時還能見一人粗的。此刻正叫周圍看熱鬧的人阻住的路停在那裡。
“呀,是李家的七祖母,這是七祖母剛剛從城外接貨進城吧,哈哈,田家這回碰上硬茬了,沒想到李家嫡宗的老祖母居然出頭了……”周圍看熱鬧的都爲貞娘她們鬆了口氣。
不知爲什麼,貞娘一看到這個叫七祖母的人往那裡一站,面容沉穩,心裡便穩穩的了。一邊趙氏,也是一臉歡喜,有七祖母出面,今兒個這事情就好過了。
趙氏這時搶過貞娘手上的菜刀同她自己手上的砍刀一起丟到了一邊,然後帶着貞娘朝那老fù人福了福。
那李老夫人只是淡淡的點點頭,又轉臉盯着田家人。
“見過李老夫人。”那田家人俱都行了禮,李家雖然現在正逐步落沒,但一個御賜的李姓,一面‘黃金易得,李墨難求’御賜牌扁,那是任誰都不敢小窺的。
隨後,那田夫人轉臉衝着田榮昌道:“跪下。”
田榮昌一臉的不甘願,但倒底也不敢拂田夫人的意思,只得跪下。
接着,田夫人繼續道:“老夫人誤會了,我家這二小子那句‘李家人’就是指的是城門洞這一戶李家人,男的是個賭棍,女的是個潑fù,這點是不錯的。”
田夫人這話倒不象是道歉。
“是嘛?老身老啦,這話的音兒都聽不出了,只希望田二小子以後有針對的時候前面加個定語,比如說城門洞李家,這樣老身才能聽出音來。”李老夫人眼光如刀的道。
“是,謹記老夫人教誨。”那田榮昌在李老夫人的眼光下額頭冒起了汗。
好一會兒,李老夫人才揮揮:“起來吧,再跟我說說眼前這是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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