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墨坊。
一干坊內主事全聚集在正堂裡,氣氛十分的壓抑,所談的無外乎就是田家徵鬆材一事。
“總之,不管如何,這鬆材是決對不能交出去的。否則,我愧爲李氏子孫。”李景東坐在輪椅上,環視着屋內衆人,冷冷的道。
在這點上他堅決不妥協。
“景東大爺,如果不交出鬆材,官府來封坊怎麼辦?”邵管事迎着李景東的目光道,還有一點他沒有說,到得封坊那時,李家一樣保不住這批鬆材。
“那就拿人命填,我李氏子孫爲了制墨,死的命,流的血還少嗎?若是有人還嫌不夠,那我李景東的命就再填上又如何?”李景東咬着牙,拍着桌冷聲的道。
“景東大爺,你這是何苦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邵管事苦心婆心的道。
“沒的談,這就是我的態度。如果邵管事不同意的話,那我就把這一批鬆材運走,田家要找就找我好了,要下牢自有我去。自此,我李家九房於墨坊無關。”李景東強硬的道。不惜擺出了決裂的態度。
對於邵管事他一向是不賣賬的。
一邊幾個大師傅面面相視,都搖頭嘆氣。
這些年邵管事同李景東不和,大家都看在眼裡的,而如今景東大爺這話裡等於有另起爐竈的意思。
這時,墨坊的大師傅秦師傅咳了一聲,轉過臉衝站邵管事道:“大管事,景東大爺,我看這事還是要請老夫人定奪吧。”
邵管事看了看李景東,李景樂依然冷着臉,邵管事最後只得點頭:“那這樣,大家就跟我一起去求見老夫人吧。”
李老夫人前段時間雖然醒了,但身體卻一直時好時壞的,說實話,不到萬不得已實在不該打攪她。
可如今的情況是,李氏墨坊真到了生死存亡之秋了。非請老夫人定奪不可。
於是,衆人都起身,出了墨坊,走到李府門口,求見李老夫人。
不一會兒,門房便領了衆人進屋,招呼他們的是李府的大*奶陳氏。
陳氏的神情很不好,眼眶紅腫着,神情說不出的憔悴。
“各位管事,老夫人無法做任何定奪了,昨天田家來徵收鬆材的事情,不知道叫哪個賤嘴的丫頭多嘴說予老夫人知曉,老夫人一jī動,又發病了,如今已人世不知。大夫說了,老夫人是中風了,再加上之前就病重,一時半會兒是冶不好的,便是冶好,怕是也無法理事了。”陳氏紅着眼眶道。
“怎麼會這樣?”陳氏的話,讓衆人一陣驚叫,前些日子說是好了,沒想到突然間就又惡化到這種程度。
“不知我們可否探望一下老夫人?”秦大師傅道。
“各位跟我來吧。”陳氏衝着衆人道,然後帶着人進了正屋。
屋裡藥味很濃,老夫人躺在chuáng上,口角歪斜着,眼睛也是緊閉着。那情況一看就十分的不妙。
“老夫人什麼時候能醒?”李景東問着一邊的大夫。
“不好說,可能十幾日後,也可能數月,甚至可以就這麼一直到死。”大夫一臉沉痛的道。
墨坊幾大師傅和管事見此情形,都嘆氣搖頭。
“我們出去吧,不要再打攪老夫人了。”陳氏哽咽着道。
“是,大*奶。”幾人應着,便魚貫而出。
“大*奶,問句不當問的,老夫人之前可有留下什麼話?今後墨坊將有誰主事?”這時,那秦師傅問道,他是外面請來的師傅,地位有些超然,這話他問最合適。
秦師傅的話一問完,邵管事和李景東都不由的有些緊張起來。這個問題亦是他們最關心的。
“發病之前,老夫人倒沒留下什麼話,不過,在前幾天,老夫人剛醒來時,曾立下一份遺囑,裡面有關於墨坊的安排。如今老夫人的情景雖有命在,但實是不能管事了,不若就按老夫人的遺囑辦事吧。”陳氏道。
“自當如此,還請大*奶公佈老夫人的話。”秦師傅等人立刻道,老夫人並未亡故,遺囑之稱不好聽,便只說老夫人的話了。
“對了,邵管事,麻煩你跑一趟,去請八爺和貞姑娘過來吧,老夫人的信裡面有些是關於他們的。”陳氏又衝着邵管事道。
“是,大*奶,我這就去。”邵管事應了聲,便匆匆出門了。
…………
城門洞。
外面是豔陽天,但城門洞仍有些昏暗,一絲陽光從縫隙裡透身進來。在小小的院子裡形成一道光線,光線內,薄薄的灰層在光線裡翻飛着,如同一張老照片。
貞娘就蹲在一邊扇着小火爐,火爐上熬着藥。
昨天說好,第二天要去鬆場看看腐爛後的鬆根是否形成松脂油的事情,但等到清晨,貞娘和爺爺卻並未成行。
因爲每到春季,老掌櫃的病都會加重幾分,而昨夜裡,李老掌櫃的咳了一夜,早上醒來臉sè十分的差,自沒辦法出門了。
貞娘一大早就去藥堂抓了藥來,這會兒正在爲自家爺爺熬藥呢。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
“貞娘,你自熬好藥去給你爺爺喝,我去開門。”吳氏衝着貞娘道。
趙氏下河洗衣服去了,杜氏則去了煤爐作坊,喜哥兒帶着小笑官早不知野哪裡去了。家裡就只吳氏,李老掌櫃和貞娘三個人。
“嗯。”貞娘應聲,拿着一塊布包着藥罐的把手,將藥汁倒在碗裡,然後端着藥進了爺爺的房間。
吳氏顛着小腳去開門,沒想到開門一看居然是李氏墨坊的邵大管事。
所謂仇人相見,份外眼紅。
當然,這個說法有些誇張,但吳氏對於邵管事是一肚子不痛快的。
當年,李老掌櫃被逼退出墨業時,便有這位邵管事上竄下跳的功勞。
因此,吳氏自不會給邵管事好臉sè看。
“問八夫人安。”那邵管事行禮道。
不管李家八房如今混成個什麼樣,那都是李氏的八房。而邵管事雖是代七夫人掌着墨坊,但底細仍是七房的管家,說到底是下人,這個安是必須請。
“當不起邵大管事的請安,不知邵大管事這一大早過來有什麼指教啊?”吳氏有些yīn不yīn陽不陽的道。
李老掌櫃這時喝完了藥,聽到外面院子裡的說話聲,便讓貞娘扶着他出來。正好將吳氏的話聽在耳裡。
貞娘聽自家奶奶這話,猜測着,當年的事情鬧的肯定很難看,要不然,依自家奶奶的脾氣,斷不會這般說話。
吳氏平日裡除了護短跟自家老孃有些不對付外,對別人一向是溫和的,最多偶爾發幾句牢sāo話,斷不會這般給人難看。
不過,貞娘又估計,邵管事今早過來,很可能跟昨日田家徵用鬆材有關。
果然,邵管家的拱拱手道:“墨坊出了些事情,想請八爺去一下。”
“呵,如今遇到事知道來找八爺了?當年八爺在你眼裡是什麼?我告訴你,晚了,墨坊的事情,八爺不參和。”那吳氏氣沖沖的道。
之前鬆瘟的事情,老伴去墨坊那邊,吳氏雖然心裡不太痛快,但知道這種事情既然知道了,自不能袖手,也就來天要下雨孃要嫁人,隨他去了。
可這次,雖然邵管家並沒有說什麼事情,但昨日田家去李家徵用鬆材的事情,這縣裡誰不知道啊,鬧的可是紛紛揚揚的。
這鬆材的事情牽涉到的可是已故的九叔,是那麼好參和的嗎?弄不好惹一身腥,李家八房既然已經退出了墨坊,又何必去找那等不自在,因此便一嘴給堵了回去。
“好了,老婆子,還不請邵管事屋裡坐,把人堵在個門邊算什麼。”這時,李老掌櫃勸了句,請邵管事屋裡坐下,貞娘一邊上了茶水。
雙方坐下。
“邵管事,墨坊的事我確實不便參和,就不去了,不過你可以跟老夫人說一聲,原料的事情我這邊有點頭緒了,等我這兩日求證後便會去找七夫人說,而有些事呢不防暫時先拖個幾日。”李老掌櫃的咳着聲道。
他之所以這麼說,便是想着昨日貞娘說的話,若是歷年來那些腐爛的鬆根裡都有松脂油的話,那原料就不短缺,李家處理事情就能遊刃有餘些了。
“唉,老掌櫃的你不知道啊,如果老夫人好好的,我也就不來麻煩老掌櫃的,跟你說實話吧,老夫人如今已人世不知了。”邵管事一臉沉痛的道。
貞娘在邊上聽得一陣驚訝,也顧不得規矩了,連忙道:“怎麼會?不是說七祖母已經醒了,沒事了嗎?”
“還不就是這次徵鬆材的事情給鬧的。老夫人本在病中,哪裡受得了這個?一jī動就發病了。大夫說了,便是老夫人能再醒來,也是不能理事的。這事情,我們都不敢對外宣佈,怕引起墨坊的動dàng。只是如今徵用鬆材的事情卻是等不得啊。好在聽大*奶說老夫人先前留下過遺書,爲今之計,墨坊不可一日無主,使不得只能先公佈遺囑,這才讓我來請老掌櫃和貞娘過去。”邵管事一臉着急的道。
“哼,一個兩個都這樣,嫌咱們礙事的時候便將咱們踢到一邊,如今用得上了,便又巴巴的來請人,真是。”吳氏在一邊嘮叨着。
“既是這樣,那我就跟你走一趟,只是這事幹貞娘何事,爲何要請她去?”李老掌櫃的問。
“這我也不知道,是大*奶吩咐的。不過老夫人最近tǐng看中貞姑娘,想來是有什麼話留給她吧。”邵管事道。
“也對。”李老掌櫃的點點頭,自去年一來,七嫂對貞娘是tǐng關注的,留個什麼話給她倒也在情理之中。
於是,貞娘扶着李老掌櫃的跟着邵事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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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看到讀者印象裡面有個‘作者是蘿莉’的標籤,作者想說,作者不是蘿莉,青蔥蘿莉的歲月早就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