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適應的。”祁嘉禾看着她,微微笑起來,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翳,薄脣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時音簡直不能再多看一眼,怕自己流鼻血,於是慌忙移開視線,嘴上趕緊移開話題:“那你答應給我的補償呢?”
“任你差遣。”他如是說着。
往日冷漠犀利的高冷男人這會彷彿變身成了忠犬系男友,時音一邊壓抑着心裡美得快要冒出來的得意,一邊故作正經地說着:“也行,那你以後不準再對我那麼冷冰冰的了,不能對我說狠話,不準欺負我,也不準強迫我給你做東西吃。”
祁嘉禾臉上的表情自始至終安靜而淡定,唯獨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的表情出現了那麼一絲絲的裂縫。
男人微微擰着眉,表情裡帶着三分不滿和一丟丟難以察覺的委屈。
“給錢也不做?”他問。
“給錢也——給錢還是能考慮一下的。”窮·葛朗臺·時音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勁,趕緊住嘴轉移話鋒。
開玩笑,她現在可還欠着祁嘉禾幾十萬呢,一分錢都恨不得能掰成兩半花,怎麼可能錯過這麼好的商機?
“那你對別的條件都沒有異議吧?”時音挺挺胸脯,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沒有。”祁嘉禾笑看着她。
“那好,條約內容從現在開始實施,爲期不限。”時音衝着廚房揚揚下巴,“現在你能去廚房給我做一碗麪嗎?我餓了。”
遙想當初,祁嘉禾也是這麼坐在沙發上使喚她的。
“我不會。”祁嘉禾動也不動,如是說着。
“那你還好意思說任我差遣?”時音輕哼一聲,心裡籌算着怎麼損他比較解氣。
“但是我可以請大廚給你做。”祁嘉禾這麼說着,傾身拿過放在茶几上的手機,修長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隨後望向她,笑得彷彿勝券在握。
時音陡然有一種中套了的,脊背一涼的感覺。
不出所料,下一秒,她的手機就震動了兩下。
掏出來一看,祁嘉禾用微信給她轉了一萬塊錢。
擡眸朝他看過去,只見祁嘉禾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脣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大廚,兩碗麪,謝謝。”
時音險些一口老血直接噴出來。
棋差一着!
她攥緊手機,嗤笑一聲,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一萬塊就想收買我?起碼得一萬五!”
不管了,多賺一點算一點,早點還清早解脫。
祁嘉禾笑着,垂眸又在手機上點了幾下。
於是一眨眼,時音的微信餘額+5000。
時大廚再也沒話說,收了錢就起身去廚房忙活了。
開玩笑,誰能跟錢過不去呢!
————
第二天上班之前特意看了眼自己的餘額,時音的心情出奇的好。
自從在祁嘉禾那裡欠下一筆大債之後,時音卡里的餘額就沒超過五位數。
果然錢治百病。有錢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走路都多了幾分底氣。
下樓的時候她看見祁嘉禾正在吃早餐,連路過的姿勢都變得高調又欠揍。
“早啊祁先生。”她衝着祁嘉禾開口,話裡話外都透着一股“翻身農奴把歌唱”的驕傲感。
祁嘉禾端着牛奶抿了一口,視線落在走路生風的她身上,大約是知道她爲什麼開心,於是眼角隱隱也帶上了幾分笑意。
“早。”他說。
劉媽見她下樓,剛要去廚房給她備餐,卻見她正往大門的方向走,於是不免愣了一下,出聲問道:“時小姐,今天不在家吃嗎?”
“不了,有錢了,奢侈一回!”時音一邊換鞋一邊擺擺手,轉眼就出了門。
大門合上的聲音傳來,劉媽還有些一頭霧水,祁嘉禾卻淡定地放下碗筷,起身準備離開。
劉媽上前去收拾,卻見祁嘉禾頓了頓腳步,回眸看了自己一眼。
她擡頭朝自家少爺看過去,不知道爲什麼,硬是從他那張淡定沉着的臉上看出了幾分沉沉的笑意。
她聽見祁嘉禾說:“以後,記得改口叫她太太。”
時音所謂的“奢侈一把”,就是到著名的粵式早茶餐廳“新泰樂”去點一份豪華早餐。
對於土生土長的南方粵城人來說,一日之計在於晨,一整天所有的餐食裡,早餐是絕對不能馬虎對待的,粵式早茶以豪華著稱,必須就茶一起吃,茶點精緻多樣,上流人士閒暇的時候甚至能將早茶一直吃到中午。
過了中午,粵菜還有廣式下午茶,到了晚上,老火靚湯又是必不可少的一道菜式,晚餐吃過,還有夜宵。
粵城人一天吃五餐,因此粵菜在美食這方面的造詣絕對不輸任何菜系。
而新泰樂是江城非常有名的一家粵式茶餐廳,主要經營的是廣式早茶,是一家經營時間近兩百年的老店,知名度和口碑比起尋味坊只高不低。
從前沒有外債的時候,時音也偶爾會去新泰樂吃一頓早飯,路程遠是一方面,價格貴又是一方面。
因爲客戶定位主要是收入在中上層的白金領人士和名媛貴胄,新泰樂一份四枚裝的叉燒包都能賣到三位數,稍微豪華一點的餐點更是上千元不在話下。
但即便價格定得這麼貴,每天卻仍然有大把的人天不亮就去排隊,只爲了能買到一份新鮮出爐的腸粉。
畢竟口碑和味道都擺在那裡,就算價格再貴一些,也是會有人願意去買的。
時音剛好昨晚上領了一張貴賓券,可以免排隊買一份三人份豪華早餐,雖然價格已經上千了,但是對已經很久沒有吃過粵式茶點的時音來說,就算再貴一點,也是值得的。
在吃穿用度這方面,唯有“吃”,時音是絕對不會吝嗇一分的。
她出門得早,有所幸有人接送,過去的時候剛好錯過早高峰,買完早飯趕到尋味坊的時候,距離上班時間還有五分鐘。
時音提着一袋子早餐往休息室裡走,迎面碰上郭小六。
對方看見她,臉上的表情有那麼幾分尷尬,但還是擡起手來熱絡地和她打了個招呼。
“師傅,早!”
時音瞥他一眼,淡定無比地與他擦肩而過,理也沒有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