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的好像我們很熟的樣子。”時音無語,“我們感情和不和睦你心裡沒點數嗎?”
外人都以爲祁嘉禾寵她,她沒話說,寵的時候是真寵,可發難的時候也是真叫人難受。
“不熟嗎?畢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了。”
祁嘉禾勾脣,隨口這麼一說,卻像是話裡有話。
她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總感覺他是不是在內涵自己。
仔細琢磨了一路到底要不要跟他去公司,還不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他已經把車停在了公司大廈的地下停車場。
時音認命,看着他傾身過來親手幫自己解安全帶,嘴裡小聲嘟囔了一句:“先說好啊,我今天就當回花瓶,你要是讓我接待客戶什麼的,我可不會。”
她不會談生意,又怕自己嘴笨說錯話,乾脆事先給他打好預防針。
祁嘉禾鬆了卡扣,擡眸朝她看過去,幽深的眸子裡藏着無聲促狹的笑意,“我得是沒用到了什麼地步,才需要靠你來招攬錢財?”
時音面色一慍,還不等她開口說些什麼,祁嘉禾就已經繼續說道:“不用緊張,我早該帶你過來的。這次只是露個面,下次你再來的話,也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她下意識地愣了一下,腦海裡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想起自己上次來祁氏大廈時的場景。
那時候兩人才剛完領證,正是相看兩厭的時候。宋蓉私下裡把舊房子給賣了,她無家可歸,實在沒轍才找到了這裡。
她到前臺說自己找祁嘉禾,可前臺不認識她,哪能讓她進門,執意讓她先預約。
如果按照她原先的性子,本該提着箱子就走人的,可好在她還有幾分理性在,知道自己這一走也難逃流落街頭的命運,於是只能好聲好氣地央求前臺給總裁辦公室打電話告知一聲。
前臺也爲難,可到底還是打了。
後來她在大廳裡坐了好一會,纔等到匆匆下樓來接自己的阿木。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己當時坐在大廳裡的時候,腦子裡想的都是什麼。
她想,要是祁嘉禾真這麼討厭自己,討厭到連見她一面都不肯的地步,那她明天就跟他扯證離婚。
她不是衝動,也不是惱羞成怒不計後果,只是覺得兩人沒必要這麼耗着,浪費彼此的時間不說,還鬧得大家都不愉快,何苦?
經歷看似冗長,回憶起來也不過數秒,時音看着他的眼睛,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問:“下次不讓我坐大廳了?”
這話祁嘉禾聽在耳朵裡,只覺得胸口像是被錐子紮了一般,痛得銳利。
他眉宇間暈開稀疏的心疼神色,輕輕低下頭在她脣上吻了一下,啞着嗓子說:“不會了。”
早知道有今天,他當初就該好好表現的。
時音驀然低落的情緒這才高漲了幾分,“祁嘉禾,你有時候真的氣死人了。”
“我知道。”他笑起來,語氣又輕又軟,“我認錯。”
因爲是電梯直達,所以去總裁辦公室的一路上基本上沒遇到什麼人,只有走出電梯朝着辦公室走去的時候,兩人才迎面碰見一個高管模樣的人。
見自家老闆身邊跟着一個女人,高管先是一愣,很快便微微頷首,禮貌地衝兩人低聲打招呼:“總裁,總裁夫人。”
時音只覺得驚訝,等到對方走遠了,才忍不住扯着祁嘉禾的衣角問了句:“他認識我?”
祁嘉禾笑了一聲,側眸去看她,“現在是互聯網時代。”
之前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她這會像是轉眼就忘了,在很多江城人眼裡,她也算是半個網紅了。
時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好像有點能體會到當老闆的那種快感了。”
走到哪都有人主動打招呼,這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祁嘉禾把她說的話都記在心上,脣角的笑意始終沒有消失過。
他莫名覺得自己今天心情很不錯。
說是混個面熟,其實時音壓根不需要做什麼,祁嘉禾基本上沒有空下來的時候,全程都在開會、聽彙報、籤文件、選策劃……期間忙到只看過她兩眼。
進出他辦公室的人多少都會看她兩眼,可有祁嘉禾這尊大佛坐鎮,左右也沒人敢多問,知道的人自然不必多說,不知道的人,相互之間一個眼神交換,也都猜到了她的身份。
畢竟進出過總裁辦公室的女人用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之前的幾位都只是過來彙報工作,而這位,乾脆坐那吃零食去了,簡直完全沒把總裁放在眼裡。
見自己並不需要裝模作樣地和大家打招呼,時音倒是樂得舒服,基本上全程無視辦公室裡發生的一切,就坐在沙發上一邊吃着阿木送進來的水果,一邊看着雜誌,過得比在自己家還自在。
雜誌是祁氏旗下一家時尚雜誌社出版的月刊,在時尚界的地位絲毫不遜色於國際雜誌《ELLE》,每一期都會介紹最近新流行的最佳時尚風向,還會對各大奢侈品牌的新品進行點評,據說是目前爲止國內年輕女性回購率最高的書刊。
祁嘉禾的辦公室很大,角落的書架上整整齊齊擺滿了嶄新的樣刊,所有的書全部按照出版時間排序,像他本人一樣一絲不苟。
時音其實不怎麼關注這些東西,她隨手抽了幾本,都看完了,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或許是女人天生對衣服包包之類的東西比較敏感,在看到最後一本,翻到最末頁的A家新款挎包上市預告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正準備合上書的時候,她就聽見祁嘉禾的聲音從自己頭頂上響了起來:“喜歡?”
她嚇了一跳,擡眸便看見他正佇立在自己身邊,挺拔的身材揹着光,像一棵青松。
先前辦公室裡來來往往的人們這會都不在了,或許是已經過了最忙的那段時間。
她把書放回書架上,“還行吧,不懂這些東西爲什麼可以賣這麼貴。”
收回手的時候她看見自己手上的那枚鑽戒,一時間頓了頓。
連她都知道鑽戒只是一場營銷騙局,資本家將鑽石和愛情捆綁在一起,不停炒高鑽戒的價值,以此謀取更大的利潤。
除去這些被人工賦予的價值,鑽石本身除了閃耀奪目以外,沒有任何用處。
祁嘉禾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卻還是給她買了這個。
她擡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那枚火彩絢爛的鑽戒,精細的切面在陽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芒。
“要不咱們買金吧?”她忽然擡眸看着他,說,“那個保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