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到她每天徒步近十公里上下班的樣子,祁嘉禾就沒來由的替她覺得有些累。
果然是個慫包,連開口搭個順風車這種事都不敢和他商量。
驀地想起之前祁崢嶸對自己說的那句“你可以不喜歡不待見人家,但也別爲難她,讓我知道你哪裡虧待她了,有你好受的”。
她不會去跟爺爺告狀吧?
祁嘉禾有些不耐地皺了皺眉。
放下牛奶,他語氣平靜地開口對劉媽說:“去叫她吧,我順路送她。”
劉媽以爲他是和時音的關係有所改善了,面上忽的便是一喜:“哎,好。”
她倒是真心想看着兩個人好好過日子,現在看來,顯然是有希望的。
睡得迷迷瞪瞪的時音被劉媽敲門的聲音叫醒,應了聲之後下意識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登時瞌睡便去了大半,整個人一個激靈便從牀上跳了起來。
乖乖,再睡一會今天就不用去上班了。
手忙腳亂地穿衣洗漱,也不管襯衫的扣子扣沒扣對,她拿起包包便奪門而出。
劉媽在門外等着,剛見沒被打開便被她這陣仗嚇了一跳,慌忙勸道:“不着急不着急,少爺等會順路送你去上班。”
時音有些慢半拍的“啊”了一聲,眼神呆滯。
祁嘉禾要送她?
她瞬間就想起昨天晚上他嫌棄地看向自己的眼神,心裡不由得犯起了嘀咕:這人真是喜怒無常,不是那麼討厭自己嗎?怎麼還願意送她去上班呢?
想雖這麼想,她還是放緩了腳步,提着包下了樓。
祁嘉禾正在吃早餐,咀嚼的動作又慢又優雅,看也不看她一眼。
時音小心翼翼地踩着臺階下了樓,提着包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了祁嘉禾一會,她最終選擇在客廳沙發上坐下。
心裡依舊忐忑地想着:他真要送自己上班嗎?會不會是耍她的?就爲了報復她昨晚上惹怒他的那個問題?
可他現在看起來也不是很生氣啊。
時音的心都快擰成麻花了。
正在這時,祁嘉禾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過來吃飯。”
沒什麼起伏的聲調,像是命令一樣,乾巴巴地甩過來。
“我去店裡吃就好了。”時音穩坐不動,有點不敢和他在一個桌上吃飯。
“廚師也會浪費糧食?”祁嘉禾嗤笑了一聲。
時音沉默數秒,最終任命地起身朝着餐廳走了過去。
這招簡直絕殺,作爲餐飲業的從業者,時音對食物的製作不易這件事再清楚不過,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浪費。
眼看着她乖乖在自己對面的座位上做好,拿起劉媽剛剛擺上的三明治開始小口小口地啃,速度不算慢,卻斯文得很。
祁嘉禾直起身,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巴,幽深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
他頭一回這麼近距離地看時音吃東西。
一點一點地吃,像小雞啄米似的。
他收回視線,起身往玄關處走。
時音慌了,放下手裡的東西叫他:“你不是說要送我嗎?”
語氣裡滿含對遲到這件事的恐懼。
“你吃到晚上,我還得等到晚上嗎?”他冷漠地問。
“我吃很快的!”她這麼說着,又啃了兩下,三明治已經去了大半。
祁嘉禾不理她,依舊往門口走。
時音乾脆也不多說,又埋頭咬了一大口,匆匆端過大半杯牛奶,噸噸噸一口氣就灌了下去。
然後她手裡拿着剩下的小塊三明治,起身跟上他,一邊走一邊往嘴裡塞,腮幫子鼓鼓囊囊像只倉鼠似的。
祁嘉禾剛換好鞋起身,餘光瞥見這一幕,猛地頓住將要往門口走的腳步,蹙眉朝她看過去,冷聲道:“你這麼個吃法,噎死了算誰的?”
時音不說話,站在原地看着他,嘴裡鼓鼓囊囊地嚼着食物。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一會,時音嚥下嘴裡那口三明治,把最後一小塊喂進了嘴裡,一邊吃向着祁嘉禾攤開空空如也的手掌心,像是在說:看,吃完了吧。
祁嘉禾徹底被她打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一個白癡。
接着,他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時音趕緊跟上,一路到了車庫。
車庫裡的車不少,清一色都是黑的,車牌號囂張又拉風。祁嘉禾朝着最裡面那臺車走過去,手裡按下鑰匙,車大燈閃了閃。
時音跟在他身後,滿眼都是他的那雙包裹在西裝褲下的,惹眼的大長腿。
老實說,第一次坐祁嘉禾的車,她緊張的要命,從前她壓根沒想過有一天祁嘉禾能讓她上他的車。
走到最末尾的那輛賓利前,祁嘉禾徑直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時音巴巴地站在外面,純粹出於禮貌地問了一句:“我坐哪裡比較好?”
她怕坐副駕會被他直接踢下去。
事實證明她不該問這個問題,因爲祁嘉禾面無表情地回答了一句:“後備箱。”
時音有些尷尬,硬着頭皮拉開後座的車門,坐在了祁嘉禾的正後方。
這樣他就沒法從後視鏡看到她了,氣氛也不至於那麼尷尬。
祁嘉禾開車有些快,一腳油門踩下去的時候,時音的鼻樑差點撞上前座。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車廂裡氣氛詭異得讓人有些汗毛倒數。
這會她可以基本上斷定,他還記恨着昨晚上她問的那個問題了。
不然哪能這麼折騰人?早知道氣氛這麼尷尬,她還不如自己走着去上班。
祁嘉禾這會的狀態完全就相當於被人拆穿了心事惱羞成怒了,所以送她上班完全是怕落人口實,想借此讓她封口。
時音很想說自己不是那種人,哪怕知道他性取向不一般,她也不會到處去宣揚的。
但想想昨晚上提及這件事時祁嘉禾的表情,時音覺得自己還是閉嘴算了。
她挺怕被他打的。
坐車到底是快了不少,四五公里的路不到十分鐘就到了,祁嘉禾把車停在尋味坊門口的時候,距離上班時間還有近二十分鐘。
或許是因爲今天是週末,街上的車沒有那麼多。
看見尋味坊的招牌時,時音還想,原來總裁和廚師一樣,週末都得上班。
真好,看來她離總裁這個位置也不遠了。
祁嘉禾話都懶得說一句,她剛開門下了車,一句“謝謝”還卡在嗓子眼裡,他就已經直接發動汽車絕塵而去了。
時音站在一片灰塵裡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