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原本就不是很熟,再加上已經數年沒有見過面,時音念出他的名字時,還有些磕巴:“你是那個……閆……什麼羽?”
“閆知羽。”對方耐心提醒她。
時音恍然點點頭,看向許佳怡。
後者原本正在專心給她科普蕁麻疹的特性,見狀頓時就噤了聲。
詫異上頭的那幾秒,她心裡是不敢相信的。
可是回過頭的時候,她卻又分明看見閆知羽正噙了笑站在自己身後,眼底燦爛的光比八月的太陽還要灼熱。
心底的驚喜和意外相交織,她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能說什麼。她張了張嘴,硬是沒發出一丁點聲音。
“怎麼,嚇傻了?”閆知羽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臉上笑意不減,“至於這麼開心嗎?”
許佳怡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這才慢慢接受了閆知羽真的已經回國的現實,面上浮現難以置信的笑意,“這麼巧?”
明明還有很多話被堵在嗓子裡,脫口的時候,卻只說出這麼一句來。
她想問,你不是在美國嗎?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可是想想自己之前對他的態度,她又釋然了,覺得兩人好像也沒好到那種份上。
明明見到他的時候是欣喜的,心底最誠實的感覺,騙不了人。
“確實挺巧的,我昨天才回國,本來還想等閒下來去看看你呢,沒想到今天就偶遇了。”閆知羽顯然也很高興,聲線裡都帶着輕快。
“怎麼突然回來了?之前也沒聽你說過。”領口處的衣服搔得她有些癢,許佳怡下意識抓了一下,但很快又覺得不妥,於是擡手遮了遮脖子上紅疹的痕跡。
閆知羽沒有注意到她的不適應,笑了笑說:“之前還沒確定,就沒告訴你,本來還想等回國的時候給你一個驚喜的,到底還是被你先發現了,可惡。”
“驚喜還是驚嚇啊?”許佳怡也跟着笑,沒有細問他爲什麼毫無徵兆地突然回國,“大白天在街上碰見你,我還以爲自己見鬼了,下次能不能給點緩衝時間?”
“Well,pardon me。”他再自然不過地聳了聳肩,臉上笑意和煦,“這麼熱的天氣還出來逛街?女孩子可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你不也是麼。”許佳怡嘴上沒停,腦子裡卻迴盪着他剛剛說的那句英文,幾乎不用太過思索,她瞬間就想起了這句話的意思。
不是因爲別的,“pardon”這個詞語,正是前幾天秦宵墨對她着重講過的日常用語高頻詞語,她滿腦子都是這個單詞的常見用法,好不容易剛忘了一點,這就又被眼前的男人給帶着回想起來了。
說起學英語這回事,秦宵墨果然是個行動派。
他怕她堅持不下來,還跟人借用了場地,和她約定每天晚上固定在最近的英語培訓中心面對面教學。
秦宵墨的口語很厲害,書面語就更不用講了,他講課的時候經常回不自覺蹦出幾句全英文的專業句子,以許佳怡的英語功底,只能依稀聽懂“is”、“the”、“of”之類無關緊要的詞彙,其他的壓根聽不懂也聽不清,更不用說秦宵墨的發音比美國人還美國人,讀連詞的時候簡直讓她聽得分分鐘想上吊自殺。
幾天功夫下來,許佳怡只覺得自己除了最基礎的單詞釋義以外,什麼都沒聽懂。至於那些複雜的語法和常用俚語,她更是一聽都頭大。
秦宵墨似乎也意識到以她的條件不能這樣一蹴而就,於是象徵性地放慢了教學進度,讓她從背單詞開始,好好打一打基礎。
許佳怡這才放下一顆心,連着背了幾天單詞以後,她只覺得看什麼都像ABC,猶記當年高考的時候她也沒這麼拼過。
原本乍見閆知羽的興奮心情就這麼被突然蹦出來的單詞給打斷了,許佳怡稍微出了一小會的神,腦中不自覺晃過秦宵墨的臉。
直到閆知羽叫了她好幾聲,她才猛然回過神來,看向他的臉,後知後覺地反問了一句:“什麼?”
閆知羽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說,剛好我今天不是那麼忙,要不要晚點一起吃頓飯?”
“吃什麼飯啊……”許佳怡想起之前在美國被他請吃飯的事情,“上次欠你的那頓飯還沒請回來呢,你這是打算放長線釣大魚嗎?”
“哎,你要說這個我可來勁了。”閆知羽像是突然被提醒了一樣,臉上冒出興奮的光芒,“這個季節正是吃小龍蝦的時候吧?好不容易回了江城,不宰你一頓不是可惜了?想我在國外這幾年,頓頓都是漢堡薯條,最不濟也就是去中餐廳吃頓飯,都快忘了小龍蝦長什麼樣了。”
“你想吃小龍蝦?”許佳怡略一挑眉,有些意外。
她並沒有打算拒絕閆知羽的邀約,但如果讓她請客的話,她原本想帶他去特色餐體的,而不是去吃小龍蝦這種一聽就很大排檔的菜。
雖然,江城是個沒有小龍蝦就沒有完美夏天的城市。
但也正因爲這道菜式如此火爆,所以才更加老少咸宜,隨處可見。
“請不起嗎?”閆知羽笑眯眯。
許佳怡被激到了,嗤笑一聲,“就怕你撐得爬不出飯館。”
“一言爲定。”笑得露出八顆潔白牙齒的男人,眼角劃過狐狸般狡黠的神情。
話音剛落,閆知羽的手機響了。
他也不避諱,接起來聽了一會,嗯了兩聲便掛斷了。
隨後他看向許佳怡,“那就這樣說定了,晚上我打給你。”
許佳怡佇立原地巋然不動,手裡的小風扇呼呼作響,“來吧,今天不吃我大幾千你都不算個男人。”
閆知羽略一挑眉,眼角帶笑,語氣意味不明:“可以,夠辣,還是以前的味兒。”
說完,他衝兩人揮揮手,作勢離開,“那就這樣,我還有事,先走啦,晚點聯繫。”
看着閆知羽離開的背影,一直站在原地當透明人的時音這才慢悠悠開了口:“沒記錯的話,這位就是當初那個跟你表白還被拒絕,一氣之下出國深造了的學長吧?”
許佳怡白她一眼,嘴裡振振有詞:“我一直覺得,當初就算我同意了和他在一起,也阻擋不了他要出國的決心。”
她從來都知道,閆知羽不是那種會爲了一個人而放棄自己目標的人,他從來理智,而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