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現在不同往日,有法術,還有戰獸護體,不太好捉。”
傅遠遲疑了一下說道:“三日之後我們便立竿反了,等到各路法師進了城,你再捉她也不遲,到時候你想如何整治她都不在話下,何苦急於現在?”
龍元澈不耐煩地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回步子,快速地說道:“你懂什麼?你真以爲靠着那些道士能成事?我告訴你,十一和雲墨在此,道士們也成不了大事,只能幫着我們煽煽風,點點火,是我們的一個藉口,真正能成爲龍皓焱阻礙的便是陶伊這個女人!只要捉到了她,我便有辦法讓她爲我所用,我已經佈下了陷阱,只待她上鉤,那宮中我已無眼線,你想辦法誘她出宮便是。”
傅遠沉吟了一會兒,才點頭答道:“一言爲定,但是事成之後,如何困住她的法術和戰獸王爺可曾想過?”
“這個不用你擔心,我已經請到了上神身邊最厲害的弟子,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龍元澈站起來,曲起食指,放到脣中,一聲尖銳的忽哨過後,那暗色的天幕裡突然飛進了一隻黑鷂,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兒,便落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有任何情況,用這個和本王聯繫。”
傅遠點了點頭,立刻有侍衛上前來接過了黑鷂,二人相視一笑,一人眼中冰寒,一人眼中卻狂焰燃燒,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目的,卻在這個暗夜裡擊掌而笑起來。
只是,誰都看不清,對方那張假面下面,到底藏着一張什麼樣的臉!
湖心小築。
大紅的鳳袍已經做出來了,是由號稱天下第一針的製衣館做出來的,整件鳳袍繡工精妙,胸前有一隻燦然的金鳳展翅,那五彩的鳳尾全由孔雀羽線繡成,尤其是那雙眼睛,是一對綠豆大的東海黑珍珠,難得的是這對黑珍珠的珠心各有一個天然的小孔,填了冰玉髓進去,就如同瞳孔一般,有像琥珀一般的光澤,光照下來,栩栩如生。
銅鏡中,陶伊紅衣紅顏,鳳冠霞帔,倒真有幾分王后的模樣。
“嫂嫂真漂亮,王兄真偏心,也不說給我做件這樣的 你別繡鳳,你繡只野鴨子也成啊。”龍青雅羨慕地說着,伸手在鳳袍上輕撫着。
陶伊看了一眼坐在一邊,滿臉讚賞的龍皓焱,莞爾一笑,輕聲說:“聽說今兒城中已經開始慶祝活動了,我想出去走走。”
龍皓焱輕擰了一下眉,瞪了一眼龍青雅,什麼是她想出去走走?八成是龍青雅自己想出去,可是燕周習俗,出嫁前幾天女子是不能出門的,所以龍青雅纔來求陶伊的吧?
“不行!”他放下了茶碗,斬釘截鐵地說道。
“爲什麼?到時候大典一立,我要跟着榮延去大吳,嫂嫂可就孤單了,想一起逛逛也難,今兒你就讓我們出去逛逛吧,王兄,你最好快快答應,反正你是攔不住我們的,不如多派幾個人跟着,多給我們點銀子花花。”
龍青雅也不客氣,伸手就搖晃着,找她王兄要錢。
“不許任性!”龍皓焱把茶碗往桌上一頓,就沉下了臉色來。
“你的這些暗影高手跟着,應是無事,我也想看城中是如何慶祝的,百姓們是不是真的不在意我的身份。”陶伊猶豫了一下,便柔聲說道。
她倒是很少提要求,龍皓焱沉吟了一下,才說:“但我沒空陪你出去,讓暗影跟緊一點,你二人切莫走散。”
“好。”陶伊解開了鳳袍,換上了便裝。
龍青雅左右看了看,疑惑地說道:“可是王兄,這幾日爲何沒見到十一?”
雲墨在十一府中的事,幾人並未告訴龍青雅,見她問及,龍皓焱也不答,只站起來,轉身往外走去了。
“咦,你二人也怪,今日也不肉麻了?平日裡他去上朝,也要抱着你親上老半天的。”
“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一顆小銀珠打過來,不偏不倚打在龍青雅的臉上,她捂着臉便尖叫了起來:“龍皓焱,你再敢動手,我讓榮延反了你!”
“你呀,吃虧在自己的嘴上。”陶伊搖了搖頭過來擰了一下她的臉,笑着說道:“你若想反你大哥,當日在大吳就反了,何苦還幫他來着?”
龍青雅臉紅了紅,輕哼了一聲,擡腿往外走去了。陶伊向暗影侍衛長點了點頭,拿起了青竹絲編成的小笠,用面紗遮了臉,快步跟上了龍青雅。
皇城中,爲期七日的慶祝活動已經開始了,各家各戶都懸出了紅色的燈籠,燈籠上無一不是梅枝妖嬈。街上多了許多雜耍藝人,各家酒樓都有戲班子進駐了,路邊上還有各親王搭起的戲臺,供百姓觀賞。
本來是大慶一月的,只因天下初定,大吳和齊魯還有很多百姓在外逃難,所以二人便商議着,把這慶賀時間減成了七日。
眼前的一切,遠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喜慶熱鬧,看着眼前一切,心裡也高興起來,想來大家並不在意她的身份了吧?正走着,眼前便出現了長長的一條隊伍,排得都拐了彎兒,定睛一瞧,卻是一家布莊,她猛然想起來,這不正是劉婆婆和她侄兒開的布莊嗎?
“進去瞧瞧,有什麼好玩藝兒如此吸引人?”
龍青雅來了興致,她本就是那種好湊熱鬧的人,昨兒就聽大豆小豆說了大街上熱鬧,就來了興致,無奈自己因爲偷看的事,被龍皓焱派暗影盯住了,加上後兒也要成親,儘管想來,也不敢擅自出宮,說起來,她對龍皓焱還是又懼又愛的,所以這才拖着陶伊一起來,有她在,自己便是闖了禍也有人兜着。
“人太多了,阿簡有交待的,改天人少了再來吧。”
陶伊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據月魂說,劉婆婆進了城,一直安份守紀,做自己的布莊生意,那傅遠擅長經營,生意做得也不賴,這布莊頗有幾分名氣,只願她老人家過得好纔是!
“人多才有趣,冷冷清清的有啥意思?本公主就要進去瞧瞧,若是真好,本公主搶也要搶過來。”龍青雅瞟了她一眼,甩手就往裡面去了。
“哎!”
陶伊見攔她不住,和身邊的暗影使了個眼色,也跟了進去。
店內的兩個小廝見二位衣着不凡的女子闖了進來,連忙上前來阻攔,大聲說道:“請二位夫人排隊,前一百人都可以領到最新款的料子。”
“排什麼隊?姑奶奶我從來不排隊!”
龍青雅一瞪眼睛,便推開了他,大步闖了進去,那幾個小廝左右使了眼色,突然走上前去,隔開了二人,再揚手扔出了幾道符來。
符紙分爲三路,上中下,三道金黃的光芒徑直取向了陶伊的頭、胸、小腹,符紙在她身前約一寸的地方停住,慢慢旋轉,光芒更盛,陶伊被生生釘在原地,不能動彈分毫,這金光又猶如剮刀一般在肌膚上狠狠剮着,陶伊的手臂開始漸漸僵起來,她想跑,想逃,想痛呼,卻不能做到一點,喉中如同火焰在燃燒,灼得似乎就要有火焰噴出來一般,絕望和劇痛如潮水般從頭頂向身上每一個角落狂嘯而去……
龍青雅和幾名暗衛在一邊看着,想過來救,卻毫無辦法,只要手碰到那金光,身體就會被彈開。
突而,只見陶伊的身上漸漸顯出了紅光來,紅光愈來愈盛,梅花瓣突然從天而降,漫天飛舞,梅香從開始的清淡、若有若無,變得濃郁無比,最後變成了一股惡臭,又有漆黑的濃煙騰騰而起,尖銳的嘶鳴聲撕心裂肺地響了起來,陶伊的身形漸漸隱去,原來的地方居然長出了一株梅樹的來,這梅樹粗枝枯葉,樹皮皴裂,樹幹從中間分開,又在上面扭曲到一起,顯得醜陋無比。
“嫂嫂!”龍青雅尖叫了一聲,猛地撲了過來,可是陶伊已經成了梅樹,無論她怎麼尖叫,怎麼搖晃那枯枝,樹都紋絲不動。
原先那排得長長的隊伍也已經一鬨而散,遠遠觀望着,不敢過來,暗影侍衛長立刻派人前去回去稟報龍皓焱,自己帶着人將那兩個施法的小廝扣住,可那兩個見無法逃掉,立刻就咬碎了牙中暗藏的毒藥,只一眨眼的功夫,便翻了白眼,一命嗚呼了。
不多會兒,龍皓焱和月魂、榮延三人便到了,看着眼前那乾枯的梅樹,龍皓焱高大的身形晃了晃,極力忍着,纔沒倒下去,他緩緩上前,一把揭下了那桃樹上貼着的符紙,用力揉碎了往地上一丟,大吼道:
“楞着幹什麼?速請十一王!”
“回陛下,已經去請了,不過……十一王和青陽帝還宿醉未醒,聽說是昨天晚上拼酒,喝了千日紅,那酒是非三日不得醒的!”月魂猶豫了一下,低聲回稟道。
“用冷水潑,把他們兩個人丟進冰窖去,總之一個時辰之後朕要看到他們兩個!”
龍皓焱鐵青着臉色,怒吼着,月魂立刻領人去辦了,龍皓焱往後退了兩步,頹然地坐到了地上,心裡亂成了一團麻,不知道如何應付纔好,不過這麼一小會的功夫,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事?她若成了梅樹,還能否顯出形來?爲何這梅樹又如此乾枯難看?難不成,她已經形銷魂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