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河水,刺骨的冷,起風了,陶伊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可是,龍皓焱的目光比月光還要清冷,他冷冷地盯着陶伊,氣勢太逼人,陶伊咬了咬脣,手指輕輕地解開了腰間的繡花圍裙。
她低垂着秀目,把布衣褪下,露出一方青色的肚兜,把胸口包裹得嚴嚴實實。脖頸和肩頭的淤青並未完全退去,那些在月光下若隱若現的青色讓龍皓焱覺得有些掃興,他當然知道那些痕跡是什麼。
“跪下。”
他冷冷地說道,再沒多看她一眼,掬了那冰冷的水往身上澆去。
他行軍時,總會帶着一個侍妾在身邊,現在隨侍的侍妾叫綠絛,是吳國鄭郡太守的方久鄴的獨女,城破時,方太守將綠絛獻於了他,綠絛可能是受人指點過,很會服侍他,他便將以前的侍妾送於了立了軍功的副將,轉而把這個腰身妖嬈的綠絛帶到身邊。可是今天他回營之後,綠絛居然說她有了身孕,他一怒之下命人把她拖了出去,今後是生是死他不會再過問。
這些賤人,居然想悄悄懷上他的孩子?那是自尋死路。
女人,在他的心裡並沒有什麼地位!愛情?他冷笑,那是虛幻的,哄騙俗人的東西!
龍皓焱,只要天下,不要愛情!
龍皓焱讓自己漂浮在水上,仰頭看着月亮。
還有半年,最多半年,他便能讓這天下都姓龍,四海歸一,他的夢想,他的宏圖,誰說燕周沒力統治天下?他偏要造一個繁華盛世給你看!
他閉上眼睛,任冰冷的水包裹住自己的身體,天地一片寧靜。
陶伊跪在尖銳的小石子上,膝蓋陣陣刺痛着,卻不敢動彈一下。
風愈大,陶伊只着着青布肚兜,身子開始瑟瑟發抖,皮膚上也泛起了青色,她本就怕冷,又被這樣罰跪在有風的河邊,春寒的晚上。
其實,這樣的折磨對於她來說並不算什麼,在家裡時,婆婆便時常用綁着荊棘的鞭子鞭打她,每一鞭打過,那皮肉就會火辣辣地痛!她跪的地方也不止有這小石子,婆婆常會在地上灑上碎瓷片,她身上的傷從未好過,她也從未想過要反抗,也無法反抗,一家人,婆婆、小姑、姑爺常打得她無法喘息。
只有雲墨,雲墨是她黑暗的歲月裡唯一的溫暖,唯一的亮光。
雲墨,你在哪裡?你有沒有在找我?雲墨,我好想你!
她怔怔地看着河裡的人,如果那人是雲墨,怎麼捨得自己受這樣的折磨?可是,他不是,他是惡魔!
身後太安靜了,難道那女人被凍死了?龍皓焱轉過身,迎上陶伊楚楚可憐的、霧濛濛的眼神,他眯了下眼睛,
阿嚏……
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掌嘴!”
他冷笑起來,脣角譏誚的上揚。
陶伊楞了一下,是,她是常捱打,可是那是她無法躲,如果讓她自己打自己……不,她絕不!世間已經無人疼自己了,爲什麼要自己的手再折磨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