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雲府。
言逸和盧伯從府邸側門回到正殿,言逸本身弱虛乏,再勞累走動一場更顯臉頰蒼白,脣寒無色。
盧伯扶言逸坐在藤椅上,端上熱茶道:“公子,你何必不顧自身安危去幫蘇小七呢?有老朽在總能化險爲夷的。”
“我並非不相信盧伯。”
言逸先喝了兩口熱茶。
緩緩道:“只因盧伯外出去找鄉官時蘇小七曾來府上求助,當時她被苗若晴好一頓羞辱,我恐怕苗若晴會順蘇小七查到更多事,所以不得不出面迅速了結此事以防後患無窮。”
“苗姑娘羞辱蘇小七?”
盧伯疑惑地蹙起眉頭,“苗姑娘出身京城宸王府,乃是金枝玉葉,和蘇小七從未謀過面,苗姑娘怎會爲難她?”
言逸冷冷一笑。
“你忘了?蘇小七的衣服曾是你贈與她的,上面都繡了海棠花。”
“哎呀!老朽大意了呀!”
盧伯聽言逸如此說登時跌足長嘆。
“老朽竟忘了苗姑娘喜歡海棠花,任何衣裳首飾都以海棠爲紋飾,她又素來目中無人,一見蘇小七穿了她的衣裳自然是萬般鄙夷,這都是老朽疏忽了啊!”
“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言逸目光冷然。
“我知道苗若晴來此雖借了遊山玩水之名,卻是行監視我舉動之實,所以盧伯,你要儘快替我辦一件事。”
“何事?”
盧伯靠近前,言逸低聲在他耳畔聊語數句,盧伯不住點頭。
“好,老朽明白。”
言逸話剛說完,忽聽門外守門丫鬟道:“苗姑娘請留步,我們公子還午睡未醒。”
隨即便聽苗若晴怒喝:“你們瞎了狗眼敢攔我的路?不怕我明天稟告父王把你們狗腿都打折?還不開門讓我見逸哥哥!”
言逸臉色立時冷徹下去,盧伯也滿眼冷蔑道:“苗姑娘太過分了,哪裡能趕上蘇小七半點好?”
“哼!”
言逸冷哼一聲。
“她連跟蘇小七相提並論都不配。”
說罷,就見苗若晴已經推搡開丫鬟,氣勢洶洶闖就進來了,簡直拿言逸寢殿當她自己後花園一樣肆意亂逛。
一進門,苗若晴看到言逸正坐在藤椅上立刻堆下滿臉笑容,也不顧旁人在場就要去攬言逸手臂。
“逸哥哥你醒了?外面那羣狗奴才剛纔還說你睡着,哼!她們做事不當心還敢攔我路,逸哥哥,你定要重重打她們板子才行。”
言逸疏離的一擡手,看似去拿書卷,實則不露痕跡躲避苗若晴抓過來的手。
他微啓薄脣,語氣不冷不熱。
“外面是本公子丫鬟,他們忠心護主卻要反遭屠打,我竟不知這是哪朝哪門的規矩?”
“呃……”
苗若晴吃了一個癟,臉色尷尬。
而盧伯則面無表情,站在一邊仿若空氣。
苗若晴訕訕一笑:“不打就不打吧!逸哥哥寬仁厚道也是她們的福氣,不過我來也不是打人的,是想看逸哥哥睡醒了可否陪我出去逛逛?”
“我沒空。”
言逸仍斂眉看書卷,頭也不擡:“你知道我身份不便,若出現總會招惹禍端,若晴不會將我生死安危置於不顧吧?”
“啊——?”
苗若晴又一愣。
她本想和言逸多呆一會兒增近親厚之情,可不料言逸拒人千里還理由充足,一時間竟無法可施。
於是她不高興地撅起嘴道:“那逸哥哥再多歇歇,我先出去!”
說罷,苗若晴起身走出寢殿,和門口丫鬟擦肩而過時還不忘狠狠瞪幾眼以示威脅。
……
走出寢殿,苗若晴氣哼哼向自己居住的閣廳走去。
邊走便暗暗發怒。
“討厭的逸哥哥,我大老遠從京城過來陪他,他居然對我愛答不理,哼!我再也不要喜歡這個討厭鬼……”
正氣沖沖嘀咕着,忽聽府邸大門口傳來一陣說笑聲。
只聽門房護院笑道:“哎呦小七姑娘來了,我們公子正在府裡,姑娘請進。”
然後是蘇小七嬌軟笑聲。
“我準備了做新鮮食材,特來給公子做膳食,等一下大家也都來嚐嚐。”
一聽野村姑又來了,苗若晴滿肚子火氣忽似有了爆發點。
她步履蹭蹭三兩步繞過垂花門來到大門口,就見蘇小七這次換了一身竹青色農家女的衣衫,小臉蛋勻淨白皙,一雙杏眸轉着清凌凌的光暈,烏絲梳成油光湛亮的細辮垂在身後,頭上微微簪了兩朵碧色青紗小珠花。
通身看去全無金銀貴飾,但卻顯得清新如水,嬌俏淡雅,竟比京城那些濃妝豔裹的宮妃或千金閨秀好看百倍。
苗若晴越瞧越怒,眼見蘇小七挽着籃子走進門,立馬跳出來掐腰攔住她去路。
“呦!賤人就是賤,上次都讓人攆出去了,竟還敢厚着臉皮來?”
蘇小七着急來看言逸病症,也不願跟這個來歷不明的狂妄女孩兒爭執,扭身就要從另一頭走。
可苗若晴鐵了心跟她做對,竟仍攔住蘇小七。
“死丫頭你聾了?我上次讓你滾你沒聽見?那現在能聽見嗎?還不滾?”
蘇小七見是繞不過苗姑娘了,只得站住腳步定定看着她。
“這位姑娘,我跟你素不相識無冤無仇,我來是找言公子的,跟你無關,請你讓開。”
“哼!”
苗若晴冷笑一聲。
“跟我無關?我怕你是不知我們侯門隱事吧?實話告訴你,我纔是這望雲府的主人,逸哥哥不過借了親族情分來此小住,你敢說跟我無關?”
“你說什麼?”
蘇小七驟然一驚:“望雲府是你的家?”
“當然了。”
苗若晴一臉囂張跋扈。
“不信你可以去問問逸哥哥,也可以不要命的往裡闖,你儘可以看我逸哥哥會不會出來理你這個小賤人。“
蘇小七不敢置信地看向庭院深處。
果見,繁茂花木隱着言逸寢殿一角,按理說門口這麼大動靜早驚動衆人了,可言逸始終沒出來。
就和上次一樣,他彷彿失蹤的影子,連一片衣角都沒顯現。
看着蘇小七失落表情,苗若晴暗爽無比,她再厲喝一聲。
“來人,拿棍棒來把這個耳聾小賤人轟出後,今後她再敢來就放狗咬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