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蘇母面帶難色猶豫一下,然後竟下意識看向蘇小七。
本來一家九口蘇小七是最小老幺,按理說大事小情都輪不到她來掌話,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蘇小七已經成了家裡主心骨,所以蘇母想先聽聽蘇小七的意思。
蘇小七見二嬸連哭帶嚎這麼一鬧,父母似乎有了想幫忙的意思,可二嬸跟村長有私,平時從不管二叔的,這裡頭說不定有事兒。
於是蘇小七便先試探一句,“二嬸,二叔究竟傷了何處要這麼多銀子救治?”
“呃……”
蘇二嬸打了個哽,但隨即道:“我也沒見着,但報信兒的人說傷了腿骨頭,弄不好下半輩子就癱了,大哥大嫂,你們可不能眼睜睜看着不管啊!”
蘇母聽了有些着急道:“腿骨頭可是不能大意的地方,要及時治,我家雖然沒有,但我這就給你……”
“娘!”
沒等蘇母說完,蘇小七高聲一喝將蘇母“湊錢去”三個字硬生生壓回去。
蘇小七芯子是新世紀人,慣會察言觀色,剛纔蘇二嬸說話時目光躲閃便說明她目的不純,於是便使一招拖延計。
“二嬸,但凡我娘手裡有幾個閒錢不都被你借走給大哥二哥買鞋襪筆墨了麼?這兩天剛賣了一二兩銀子還等着進菜呢!你若着急就先拿去用。”
“一二兩銀子,虧你說得出口!你打發叫花子呢?”
蘇二嬸跳腳指着蘇小七破口大罵。
“枉我認你們親戚一場,眼看着我家老二落難你們不但不幫還埋汰人,大家來評評理,我攤上這麼狼心狗肺的兄嫂可真是命苦啊……丈夫沒了,我孤兒寡母可怎麼活呀……嗚嗚嗚”
蘇二嬸一邊罵着竟跑院子哭天喊地撒起潑來,鬧得周圍村鄰都圍過來看熱鬧,一時間謾罵譏諷說什麼的都有。
蘇大田過不下去眼了,忙跑過去勸:“弟妹你別這樣,我現在手裡真沒銀子,明天,明天晚上我一準能賣出五兩銀子先給你用。”
“啥,五兩?”
蘇二嬸一聽銀子數雙眼登時冒出貪婪光芒,忙轉悲爲喜笑起來。
“那趕情好,我明天就過來取銀子,一準兒來。”
說罷,蘇二嬸一陣風似得跑出大門外,周圍鄰居聽見蘇大田這樣說不免都有些豔羨嫉妒之色,但也沒人說啥,漸漸散去了。
蘇母和幾個姐姐素來心思單純都沒多想,但蘇小七暗覺爹的話不對路,但說出去了也收不回來,只得打起精神應對而已。
當下一家人仍關門團團圓圓,熱熱鬧鬧吃魚丸,只唯有蘇小七心裡添了幾分沉重。
……
次日天還沒亮,蘇大田一家都已經起來忙碌了。
大花端面盆,二草套馬鞍,三草和四丫頭把蒸箱和籠屜往馬車上搬,五妹和六妮扯錢袋數銅板。
蘇小七跟蘇母將零碎物件裝上馬車,一家人準備上集開攤了。
藉着天邊出現的第一縷曙光,蘇大田駕車來到村口,正要上鄉道時忽然看見蘇二嬸帶了穿團花暗錦長衫,滿臉油光的胖***在路口。
一見蘇家人,蘇二嬸馬上堆着賊兮兮的笑臉迎過來。
“大哥大嫂出攤挺早啊!我這可有一位貴人給你們介紹認識。”
蘇大田停下馬車,道:“弟妹,我們趕着去集上賣包子給二弟治病,實在沒時間拖延,這位貴客等回來再照面吧!”
可蘇二嬸扭身攔住馬車,一邊笑。
“誒!大哥,賣包子的事先不急,你們若認識了這位佟掌櫃,以後就不用挨累賣包子了。”
“弟妹,你啥意思?”
蘇大田一臉疑惑,蘇母和其他姐姐也就不明所以看着二嬸,她昨天不還嚎着借錢,今天就不着急了?
蘇小七卻坐在蒸籠後不由攥緊了小手,她暫未吱聲,且看二嬸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蘇二嬸笑道:“這位佟掌櫃可是鄉里大富人家,一聽說我家老二遭難便生了善心,肯用二十兩銀子買你家包子的方子,如此一來我家老二得救,你們也不用挨累了,三角齊全的事多好啊……”
“我呸!”
沒等蘇二嬸說完,性格火爆的蘇二草先發怒了。
“二嬸你可真會算吶!賣着我家的秘方你來拿錢,繞來繞去就我家一場空,你當我家都是傻子呀?”
“哎你這娃咋說話呢?昨天晚上明明是你爹答應救我家老二的,怎麼,過一夜就不認賬了?原來你們當着人前做人情說幫忙,背後翻臉不認人,扔下我一個孤寡娘們兒活受罪啊……”
蘇二嬸見二草反駁,當即又拿出昨晚撒潑的勁頭來,大聲吵嚷早起趕集和上工的村民都圍了過來,衆人立刻議論紛紛。
“這蘇大田家真是賺了幾個臭錢就鼻孔朝天了,連親兄弟都不救,真不是東西。”
“可不,原先一家子窮的要飯吃,多虧蘇老二週濟才活下來,現在見死不救,狼心狗肺啊!咱清水村和容不下這樣的人。”
句句挖心挑骨的話鑽進蘇家人耳朵裡,蘇大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難看至極。
蘇母平素就膽小懦弱,眼下更只顧低頭委屈掉眼淚,卻不會說幾句辯解的話。
幾個姐姐更是不敢當衆和長輩挑嘴,是以一時間蘇家竟成了萬夫所指,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蘇小七聽在耳裡,氣在心頭,原書中清水村雖民風淳樸,但也不乏妒富愧貧之徒,昨晚爹一句話已招人妒恨,衆人借蘇二嬸威逼脅迫,今天不賣方子恐過不去這一關了。
於是,她猛從蒸籠後繞出來,小身板帶着一股凌厲氣勢站在馬車木欄前。
定定瞪着蘇二嬸,道:“二嬸,我爹昨晚只說給你五兩銀子,你家要錢救命也不能斷了我家生路啊!”
“切,五兩銀子夠幹啥,今天這方子你不賣,我敢說清水村你就住不下去。”
“別,別,弟妹,我們賣……”
蘇母被衆村鄰連罵帶嚇慌了神,忙扯住蘇小七道:“孩子,救命要緊,要不咱把方子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