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的事往往不盡如人意,就如張貴說的那樣,李庭芝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下文到百姓的家中徵集造輕舟要用的木料和竹板,就算能夠徵上所需的數目,被迫交物的百姓豈能甘心?雖不是強硬的徵糧徵物,但現在宋元交戰正酣,人吃人的事情恨不能都是有的,又哪裡有閒心閒力去伐木?
可無奈張貴和張順拿着李庭芝的親筆文書四處徵繳,百姓由於只知是抗元名將的意思,便只得砸鍋賣鐵,交夠了數目,且還不能透露半字,否則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對於這些,一直忙於戰事的李庭芝並不知情,只是帶領軍隊繼續悄悄向青泥河靠近,五月中時,已到青泥河二十里處,木料等物均已備齊,便下令開始製造適用於水戰的輕舟。
再說圖那等人,自標娜回去草原報信後,就一直焦急地等着,史天澤更是擔心:若宋軍的援兵到了,與城內呂文煥的軍隊合將起來,作兩面夾擊,那元軍豈不是腹背受敵?又何況襄陽城緊鄰青泥河,自幼生長在北方的元軍雖不是個個都是旱鴨子,可在水戰上也遠不及宋軍,但現在時間緊迫,一心只訓練軍隊也不現實,情急之下只得加強每個城牆的警戒,暫時寄希望於陸戰。
如此等待的日子也着實不好過,離開草原已近一年了,一直處在征戰當中的圖那斷沒有過多時間去思念自己的爹孃,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總覺得少了些兒什麼,究竟是何事何物,心裡亂亂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不知要到幾時……”
他總是這樣想,盼着大元能夠儘快統一天下,給百姓一個交待,好讓這南征北戰的日子早早結束,百姓也可安穩下來。
不過,長生天似乎並不眷顧他這個心裝天下的人。五月下旬一日的黎明,當商討了一夜軍機的圖那等人正伏案而眠的時候,突然聽得幾聲巨響,隨後是重物落水的聲音,驚慌之下還未及站起,就見一個兵卒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駙馬!丞相!卜將軍!韓將軍……”
“別叫了!速速報來!”圖那乾脆利落地打斷他。
兵卒急道:“稟駙馬!宋軍利用城西北的青泥河發起突襲,動用輕舟百艘,現在已經攻進城了!究竟是守是攻,還請駙馬和丞相抉擇!”
“不可能!就算經過青泥河,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攻進城來!”熟知襄陽城地形的卜遠自然不信。
“可兄弟們都不識水性啊!方纔已有許多人被他們拖入水中,溺的溺,殺的殺,河水都被染紅了,慘不忍睹啊!”
“……長生天!”
一時間,圖那覺得頭上好似打了個焦雷,頓時沒了主意,跌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腦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駙馬,大敵當前,還是得駙馬來做個決定啊!”史天澤適時地提醒。
圖那苦笑道:“我本就是一個馬伕,承蒙大汗錯愛才做了遠征將軍。我養馬還行,可這帶兵打仗的事情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