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認識我,我卻識的你”木槿說完後的一聲冷哼,把柳飛刀弄得更是莫名其妙,這小姑娘,他、見過嗎?
柳飛刀認真的打量起木槿,生的精緻乖巧,一張娃娃臉就是那種討喜的模樣,只是這會那雙看着他的眼,像是淬了怒火,隨時都要將他湮滅,他實在是生不出喜歡來。
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實在看不出,他們曾經見過,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呀!而且這姑娘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樣,這事一定不小,那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柳飛刀想破腦門,都不記得見過。
最後乾笑道,“小姑娘,你是不是記錯了,老夫可是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
木槿氣惱,只認爲這人是在撒謊,而忘了自己已經是換了副皮囊的人。出口便道,“我只知道樹皮後,卻不知人皮也能厚到如此”
此時柳飛刀面色冷了幾分,他能忍、能退、但不代表他沒有底線,這小姑娘出口如此不乾不淨,他還真是演了出農夫與蛇的故事。
“小女娃,老夫的確不曾與你相識,你這般苦苦相逼,又是哪般”
苦苦相逼?呸,這話他就說的出口,如果不是他擄走了花娘,情況能變出現在這樣嗎?
“當初擄走花娘,傷了我的人,你說不曾與我相識,但我卻很清楚的記得你,你說這筆賬,我該怎麼討回來?”
木槿的語氣已經變得咄咄逼人,柳飛刀本不想理她,只當是被蛇咬了一口,可是花娘,他可是熟的很吶。
這花娘曾經是樓家煉香的技師,後來樓家沒了,她自然是幾經輾轉,然而柳飛刀認識她,卻是因爲賀蘭候的原因,當初賀蘭家與顧蓉煙親近,所以有一些東西,基本上都是賀蘭家安排的,甚至是顧蓉煙的愛好,連他這個外人都耳濡目染了。
所以在見着花娘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將她抓過來,好好盤問,當初賀蘭候究竟在皇后宮中發生了什麼?
只是沒想到,他只把精力用在搶人上,卻沒注意到花娘早就斷了氣,毒氣擴散,害的他也粘上了不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恢復過來。
不過多年前的往事,卻像是回放一般,在他眼前一幕幕的展開。
哪日賀蘭候像往常一樣去給顧蓉煙送用度,但是不多時宮裡就傳來賀蘭候造反的消息,當下就是官兵包圍了整個賀蘭候府。
當下亂做一團,柳飛刀受過賀蘭候的恩惠,自然是不會讓賀蘭候有半點閃失,所以他當機立斷,要儘快逃出賀蘭候府,救出賀蘭候。
但是他看到荷蘭夫人和貼身丫鬟一人抱着小嬰兒,荷蘭夫人撲通跪在了地上,求他將兩個孩子帶出去,給賀蘭家留些血脈。
柳飛刀只是覺得荷蘭夫人小題大做,只要救出賀蘭候,解釋清楚,事情不就解決了嗎?他一個江湖浪子,沒有那麼多彎彎腸子,所以便讓荷蘭夫人安心在府中呆着,他去將賀蘭候營救出來。
他沒有看清荷蘭夫人的神情,甚至也沒有聽清她又說了些什麼,轉身便離去。
他的確躲開了所有人的目光,逃離了賀蘭府,不過他四下打聽,才得知賀蘭候被關進了天牢,天牢是什麼地方,他自然是不方便混進去,但是有人就不一樣了。
柳飛刀去了與賀蘭候交好的樓家,但是樓家的人卻說他們的老爺前日便進宮,至今未曾回來,前日也正是賀蘭候被說造反的日子,這時柳飛刀才知事態的嚴重
。
當即折回賀蘭府,回去只看到上吊懸盡而死的荷蘭夫人,和一地早已斷氣的僕人丫鬟,滿地的鮮血,像是開遍的彼岸花。
頓然他纔想起,當時荷蘭夫人臉上掛着的是失落,以及那句輕飄飄的話,“來不及了,都來不及了”可惜他知道的太晚,還是沒能保住賀蘭家的血脈。
那夜,明亮的火光襯的如白日一般,柳飛刀在牆頭,親眼看到燃成灰燼的樓家,耳畔盡是呼喊,大街小巷的人一涌而出,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救火,每個人臉上詫異的表情,就像是在欣賞一個巨大的篝火宴會。
一連幾日,整個聖都沉默的彷彿天地失聲,賀蘭家、樓家,一夕旦滅,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直到那天他在賀蘭候府看到了花娘。
柳飛刀知道他是從那位叫幻顏公子的手中,搶過去的花娘,可是眼前的姑娘卻說是與她爭搶的,一個公子,一個小姑娘,這有可比性嗎?
當下柳飛刀自然是矢口否認這件事,立馬茫然的應道,“小姑娘,你真認錯人了,我不認得什麼花娘”說着就不想再與木槿糾纏,看着就要離去。
木槿下意識的就要上前追,卻意外的聽到一聲呼喚。
“四姐?”
木槿順着聲音,轉過頭去,身後站着一個小少年,穿的乾淨,一副世家小公子的打扮,揹着的似乎是個書囊,怎麼會沒有一個書童呢?
再看他的模樣,乾乾淨淨的臉,粉撲撲的,眼睛裡亮閃閃的,模樣有些熟悉。
“小公子、小公子,哎、你怎麼在這呀!要是你有些閃失讓夫人知道了,非揭掉小的一層皮”說話的是個書童模樣的小廝,他氣喘噓噓的,嘴裡還不停的朝那小公子抱怨。
那小少年不曾理會他,目光一直落在木槿的身上,小廝順着他的目光也發現了木槿,不過他的膽子倒是比小少年強。
木槿見他偷偷的附上小少年的耳邊說着什麼,然後小少年模樣一愣,小臉頓時通紅,嘴裡輕斥了小廝一句。
但是小廝看着木槿的目光曖昧不清,木槿大抵也猜出他們之間說了些什麼,頓時沒了興趣,轉身欲走。然後又聽到少年喚了一聲四姐,然後就是一句,“我是安意宇,四姐”
木槿停下腳步,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他說他是安意宇?木槿猛然反應過來,她現在不僅僅是木槿,更還是安幼。
這三年做木槿都做習慣了,都已經快忘記自己另一個身份了。如果不是北澹寒城,不是這個喚她四姐的少年,想來她已然是忘記自己是安幼的事。
難怪剛纔的柳飛刀死不承認,原來是真認不出她來。
那麼北澹寒城將她“關”在幻顏府,想來也是怕人認出她來,不過她就一定要藏一輩子?再說了,她有說她要來聖都嗎?
哼,木槿哼哼了幾聲,要是不想給她找事情,她非要攪得北澹寒城不得安寧不可。
恰好此時北澹寒城安在木槿身邊的隱衛尋了過來,他們見到木槿後,明顯的是鬆了口氣,規規矩矩的走到木槿面前。
“夫人,還請您跟屬下門回去吧!”
安意宇看着那羣奇奇怪怪的人,他不再是那個懵懂的安意宇了,該知道的都知道的不少,一看那些人,明顯就是不懷好意。
下意識的就要追上前去,而小廝卻一把拉住他,緊張的說道,“小公子,你想做什麼
?”他的手抓的緊,半分鬆開的意思都沒有。
木槿眼角瞟到安意宇的動作,立馬回身笑眯眯的看着安意宇道,“小弟弟,你是不是認錯了人,我爲人婦多年,家中不曾有得一個弟弟”
說着木槿又安慰道,“小弟弟,快回去吧!你家人該擔心了”
轉過頭的那一刻,她分明看見安意宇的眸子裡寫滿了,怎麼可能。可是哪有那麼多可能,萬一木予漓在安府裡做些破壞東雲的事情,安意茹又拿着她的消息去討好他。
那她豈不是蠢到將自己暴露給別人,然後又被某些有心人當槍使。
木槿被“請”回去的時候,大廳裡儼然多了一個人,多日不見的北澹寒城,居然坐在府中,那姿態似乎是在等她?
九安見着木槿,立馬跑了過去,關懷的問道,“槿姐姐,你有沒有受傷?”
木槿淡淡的笑了笑,“沒事,就是悶的慌,想出去透透氣”
隱衛在北澹寒城的耳邊說了幾句,然後規規矩矩的走了出去,消失的無影無蹤。木槿當然知道他說的些什麼,只是她沒錯,她就不怕某人的盤問。
“槿姐姐,你下次想出去,你讓我陪你一起去呀!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有多危險,我”九安開啓絮叨叨的模式,可是他還沒說完,就被北澹寒城打斷道,“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她說”
九安自然是知道北澹寒城口中的她是誰,腳下也沒有任何遲疑,直接就走了出去,順便帶上了門。因爲他是北澹寒城,所以九安相信他不會做出任何對木槿不利的事情。
再說了,這次真的是木槿太冒險了,現在的聖都一點都不安全,要是讓有心人知道木槿的存在,勢必會掀起一番風浪來,所以他不介意北澹寒城給木槿,“長長記性”。
屋子裡木槿假裝腰疼,故意扶着那莫須有的小腹,然後慼慼然的說道,“哎,我可憐的孩子,恐怕你要跟你娘一輩子都困在這裡了,也不知道你爹爹會不會找到我們”
她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瞟向北澹寒城,只見他臉色微微有些變化,估計是有幾分不悅吧!但是這不應該是她考慮的問題,誰讓他把她硬扯在他身邊。
北澹寒城的拳頭有幾分緊握,木槿冷笑了一聲,輕嘲道,“殿下莫不是要對我們母子做什麼吧?”北澹寒城沒有接話,只是用眼睛緊緊的看着她。
之間木槿溫柔的對着自己的小腹道,“孩子,別怕,就算有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孃親也會保護你的,而且,你爹爹很快就回來接我們娘倆回去了”
木槿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只是這北澹寒城一點動作都沒有,心生無趣,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就朝外面走去。
拉開門的時候,門外站着的九安一愣,這麼快就“教育”完了?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的。他朝屋子裡瞟了一眼,北澹寒城依舊保持着他先前離開的姿勢,唯一有點變化的就是臉上的神情。
再看一臉喜滋滋的木槿,撐着自己的“身子”走了出來。
九安心中不由的爲北澹寒城捏了一把,怎麼就這麼擰巴呀!難道就有這麼難開口嗎?
木槿走後,九安走到北澹寒城的身邊,想要說幾句安慰的話兒來,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他知道的也不是太多。
九安只能乾巴巴的站着,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搞得十分尷尬。
“在她心中,我只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