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許文鶴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麼會不知道,如今見到他被幾個女人耍在手心裡,他也只能嘆息……
這許府以後的命運,恐怕早就隨着他那個二兒子的離世而漸漸沉寂了下去了吧!也許不用多久,他們許府便不得不從青石鎮上消失,最終淪爲不入流的家族,化爲歷史的塵埃。
這麼想着,許青山臉上的神色便越發地悲涼起來,整個人看上去似乎平白老了十多歲,讓人看上去不由得有些心酸……
許青山在這邊感嘆着,許依依和星辰卻也沒有閒着。許文鶴那邊更是熱鬧非凡。雖然昨晚的事情影響了許文鶴的心情,但是許文鶴也知道孰輕孰重。
碧珠那個丫頭已經被亂棍打死了,他們現在即便再怎麼生氣,再怎麼悲傷,也隨着碧珠的離去而消失了,所以許文鶴現在也不好板着個臉,坐在那裡,反而只能笑着,笑得一臉的開心,看着自己的兩位小妾被人送入許府內。
等到這一日的熱鬧終於結束的時候,許文鶴的笑容也從臉上消失了。他先去了雅兒的房間裡,對於雅兒失了孩子,他一直都是愧疚的,而雅兒見到他進來的時候,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她還是努力揚起了笑臉,殷勤地服侍着許文鶴。
許文鶴見着雅兒身上透出來的那一股悲傷,心中的愧疚不由得更深了,不過他也沒有提起那些讓人傷心的話題,反而好好地和雅兒溫情了一番,才從她的房中走了出去。
本來他今日只要到一個房中呆上一晚就行了,但是對於碧玉,許文鶴同樣有些放心不下。
他不確定碧玉是否參與了前段日子的爭端中,但是對於她的救命之恩,許文鶴心中還是感激的,所以他也不願意在今日虧待了碧玉,惹人閒話,所以他從雅兒的房中離去之後,便去了碧玉的房間。
碧玉此時黯然地坐在牀邊,她早就聽到下人說許文鶴已經去了雅兒的房間,她以爲許文鶴今日定是不回來了,正在黯然傷神之時,許文鶴卻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見到碧玉,許文鶴的臉上也不由得浮現出了幾分訕訕的神色,而碧玉見到他時,臉上卻是一陣激動,但是很快她便低下了頭,整個人都變得淒涼了起來,許文鶴清楚地見到了她身上這一番變化,心中也有些不好過。
他一個快步走到了碧玉的身邊,將她摟進了懷裡,“碧玉,你可在怪我?”聽到許文鶴的話,碧玉猛地擡起了頭,看着許文鶴,她眼中含淚地搖了搖頭,“三爺,碧玉從未怪過你,怪只怪我那遠方表妹,我憐惜她家中貧苦,故而尋了一個機會,求了老夫人將她買了進來,做了老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可是卻不料她竟然如此不安分,惹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來,三爺……是我碧玉對不起你,對不起雅兒姐姐,三爺,你要懲罰就懲罰我吧,我……我……”
碧玉這麼說着,突然就在許文鶴的面前跪了下來。
許文鶴見着她這一番“真情流露”,也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他本來是有心想要疏遠碧玉一番的,但是今日見到碧玉的表現之後,許文鶴的心再次軟了,他不由得扶起了碧玉,有些心疼地說着:“好了,好了,碧珠是碧珠,你是你,她的錯怎麼能夠怪在你的身上呢?況且你也不知情,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吧,以後你且不要再提起了。”
許文鶴這麼說着,用手擦了擦碧玉臉上的淚珠,碧玉聽了許文鶴這番話之後,卻是大受感動。“三爺!”碧玉動情地喊了一聲。
許文鶴順勢摟緊了碧玉的身子。就這樣,屬於碧玉的洞房花燭夜也真正開始了。
而就在他們兩人癡纏的時候,許依依和星辰卻仍舊在那裡討論着。通過他們今日的打探與觀察,他們基本上已經排除了碧珠是那個背後主謀的可能性。
原因有三:
第一:就如別人所說,碧珠這些年裡,雖然是老夫人身邊一個二等丫鬟,但是平日裡的銀子也不是很多,她哪裡來的錢請人去做這些事情呢?而且通過他們的查訪,碧珠自從來到許府裡邊後,便甚少外出,不僅和以前的人沒有什麼牽連,就是和許府外邊的人也甚少相識,像她這樣的丫頭,又如何知道找到這些人去爲她做這樣的事情呢?
第二:那些人作案的手段也十分老道,絕不是一個剛出道的人能夠做出來的,同時他們的武功實屬上乘,像他們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有過硬的交情,亦或者有鉅額的財產的話,是請不動這些人的,所以從這一點上來看,碧珠也不符合他們這個要求。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三娘雖然說碧珠覬覦姨娘這個位子,但是這都只是三孃的一面之詞,碧珠雖然沒有否認,但是她也沒有承認。如果碧珠真的有如此心機的話,那麼她又怎麼會做出頂替廚房丫頭到他們面前晃悠的愚蠢的事情出來?難道她不知道一旦這件事情被主子們之後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嗎?
顯然碧珠是知道這個後果的,但是她還是這樣做了。那麼這說明了什麼呢?
這說明了,碧珠的心機並不深,她只不過是一個被愛情迷惑了雙眼的小小的丫頭,她並沒有那麼多的心計去想三娘那樣深沉的問題,也沒有雅兒那麼多的心計去想怎麼進入許府裡邊的事情。她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被愛迷惑了的小小的丫頭。
如今被三娘這麼一番恐嚇,她早就慌了神,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該做些什麼了。像她這樣的丫頭,又怎麼可能做得出前段日子如此縝密的事情出來呢?
如果她真有本事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出來,那麼昨日她就不會失了性命了,如此,許依依和星辰便徹底排除了碧珠犯事的可能。
而三娘也因爲此事進入了許依依和星辰的視線。
三娘本和這件事情沒有直接的關係的,但是她現在竟然如此心急地想要找出一個人來了結前段時間的事情,這便讓許依依和星辰都起疑起來。
再加上雅兒曾經也說過,她懷疑那些事情和三娘有關,這便讓許依依對三娘更加多了幾分疑心。
那段日子,三娘和許文鶴鬧得不可開交,甚至連休書都出來了,可是經過那次搶、劫的事情過後,她和許文鶴的關係卻奇蹟般地好了起來,並且還有越來越好的趨勢,這不由得讓給許依依想起了一個詞: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三娘在這些事情背後肯定有什麼目的,這是許依依能夠確定的,而三娘如今做出的事情也正好證實了許依依這一個猜測。如果三娘真的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的話,那麼她也就不必如此心急地把碧珠給弄死了。如此,許依依的雙眼便眯了起來。
而星辰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當他的目光和許依依的目光相遇的時候,他們的心中都生出了一個念頭,“這件事情恐怕和三娘是脫離不了干係的。”許依依和星辰這麼想着,眼神瞬間變得犀利了起來,
而三娘還不知道因爲碧珠的事情,讓自己成爲了許依依和星辰心中最大的嫌疑犯,此時正十分舒服地享受着紙鳶給她的按摩。
今日這一場親事可是把她累得夠嗆,雖然她心中百般不願意,但是爲了在別人的面前維持一個賢妻良母的形象,她還真是不得不這麼做。即便是看見許文鶴穿着喜慶的衣裳迎接兩個姨娘的時候,她也不得不笑着,面對這世界上所有的人。
甚至連一絲皺眉都不能有。
她心裡可清楚着呢,這所有人當中,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話,就是那清雅,雖然她面上淡淡的,但是要讓三娘相信她的心中沒有什麼想法,沒有再特意地嘲笑她,那是不可能的。
因爲在三孃的心中,以她多年來和清雅之間的愁怨,以及前段日子做的那事,這清雅要是不恨她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只是讓三娘沒有想到的是,清雅以前雖然恨是恨三娘,但是現在她對她的可憐卻多過了恨意。這三娘爭爭奪奪這麼多年,就換來這麼一個結果收場,這不是一個天大的諷刺是什麼?
如此,清雅也只能朝着這一幕搖頭嘆息。
雖然她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男人娶幾個小老婆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他們作爲女人的不能干涉,但是看着許文鶴和三娘相守這麼多年,最終卻沒能避免地了這樣的結局,她的心中還是有幾分唏噓的。
想當年,這三娘要不是嫉妒她和文空之間的感情太過於深厚,他們之間也不會鬧成這個樣子。不過現在再說這些也晚了,他們之間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了,再也無法換回,即便以後就是看到了,她也只能冷眼旁觀,因爲沒有人有那個義務替別人來承受做錯事的後果。
所以,現在清雅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這短短的一年裡,她和許依依、墨竹之間的相處是十分幸福的,儘管他們的日子過得緊張了點,貧苦了點,但是清雅卻是從中得到了真正的快樂,得到了真正的幸福。所以她經常都是一臉的祥和,一臉的平靜。
可是反觀三娘、亦或者四娘,他們雖然每天用着錦衣玉食,穿着綾羅綢緞,但是他們的臉上卻永遠都必須帶着一張面具,永遠都必須朝着那些他們喜歡的,不喜歡的人微笑着,因爲如果他們不這樣做的話,他們便會被那吃人的許府給吞沒,而這是他們承受不了的後果。
所以清雅現在萬分慶幸,慶幸她終於也是真的脫離了那個牢籠。雖然許青山還有心想要將他們娘倆接回家,但是清雅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們和許府已經脫離地太久,已經染上了平民百姓的氣息,再也回不去曾經的荒唐,回不去曾經那荒蕪的歲月。
所以清雅現在活得平靜,活得滿足。
而三娘卻不知道這一點,她只是在宴會上用眼眸的餘光打量着清雅,見着她身上娟秀的衣裳以及那不戴任何頭飾的秀髮,嘴邊不由得露出了幾分嗤笑。“果真是離開了許府便什麼都不是了啊!哎!紙鳶,你說我們和清家這筆帳是不是也該算算了?”
三娘這麼問着,眼中露出了幾絲邪意。
而紙鳶聽了之後也是一笑,“三少奶奶,您說的對,和清家的恩怨是到了該了結的時候了。”紙鳶這麼說着,看着三孃的目光便輕蔑了起來,而三娘見了,也只是微微一笑,然後打量了幾眼坐在主位上的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狡猾。
等到宴會終於真真切切地結束了之後,三娘也沒管許文鶴去做了什麼,進了哪一位姨娘的房,反而帶着幾分得意,幾分滿足地往主屋走去。
這主屋裡住着的是許青山以及他的妻子,許青山是不可能出來召見她的,而唯一能夠讓三娘如此興致勃勃地找上門的便只有許府這一位老夫人了。
老夫人雖然年紀老了,但是在許府中的地位卻也不差,如果不是這些年身子確實弱了,恐怕這許府的生殺大權還落不到三孃的手裡。
不過現在沒辦法,歲月不饒人嗎?既然已經成這樣了,即便這老夫人再怎麼不願,這許府的大權還是得交給兩媳婦,故而,這三娘今日這麼一來,老夫人也沒什麼藉口拒絕不見。所以只得讓三娘進了屋來。
屋內仍舊點着檀香,老夫人依舊斜躺在軟椅上,正享受着丫鬟們的按摩呢!
見到她走了進來,老夫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微微擡起了身,看着三娘,笑着說道:“喲,這不是老三媳婦嗎?怎麼今日有空到我這老太婆子這裡來逛逛了?”老夫人這麼問着。
三娘聽了,嘴角卻是帶着幾分笑意,“我這不是想念婆婆了,來看看婆婆嗎?”三娘語氣十分乖巧地說着,老夫人的眼中卻閃過一絲不屑,不過他們兩人都掩飾地十分好,讓外人看不出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