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諾自然沒聽到後面的這些話,她掏出早晨揣在懷裡的餅子,一邊走一邊啃,吃幾口再順兩口水下去,手掌大小的一個餅子下肚,在胃裡被水泡發就覺得格外的飽,她拍拍手上的碎屑,重新認真地在林子裡搜索起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的目光掃過一截斷木的時候,忽然覺得又什麼白色的東西一閃而過,她忙停住腳步定睛看去,在那截一人多高的斷木上,生着個成人拳頭大小的白色什物。走近細看,那什物呈圓球形,表面覆蓋着一層白色的長毛,猛地一看像樹幹上蹲着個小白兔似的。
許諾諾心下大喜,野生的猴頭蘑可是難得碰見的,俗話說山珍猴頭、海味燕窩,這東西應該能賣不少錢吧?
想到這兒,她把揹筐丟在地上,將裙襬捲起來掖在腰間,看了看那棵樹的粗細,用腳蹬了蹬看是否結實,估摸着能撐得住自己的體重,這才嘴裡叼着刀子,手腳並用地爬上去。
這棵斷木樹幹很粗,但不知死了多久,身上有許多蟲洞,倒是方便了她攀爬,很快就接近了猴頭蘑的位置。
她雙腿夾|緊樹幹,左手扣住樹幹上的一處孔洞,右手從嘴中取下刀子,伸過去準備割下這個猴頭蘑,誰成想手剛伸出去,一條蛇忽然從左手下的樹洞裡鑽了出來,冰涼的蛇皮貼在她的手指上,蛇頭高高揚起,血紅的信子在口中不停吞吐。
許諾諾整個人都呆住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碰到這樣的情況,而且她已經認出了這條蛇的品種,就是東北俗稱爲野雞脖子的毒蛇,雖說毒性不強也不太會主動攻擊,但是此時誰知道它會不會心血來潮地給自己一口。
在這荒山野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自己若當真被咬上一口,即便毒性微弱也難保不會因爲延誤就診而喪命。
此時她哪裡還顧得上猴頭蘑,整個人緊貼着樹幹保持着姿勢,生怕一個動彈就會驚擾了蛇。
樹洞裡鑽出來的野雞脖子吐了會兒信子,覺得外面沒有什麼危險,這才又繼續往外爬,滑膩冰冷的蛇皮順着許諾諾的手指、手背、手腕,慢慢朝她的胳膊上移動。
許諾諾眼淚幾乎都要飈出來,這種緩慢的煎熬實在太折磨人,她幾乎想要不管不顧地撒手,看自己到底會被摔死還是咬死,可是理智告訴她那樣是最愚蠢的舉動,所以她只能咬牙扒在樹上支撐着。
野雞脖子大半個身子已經挪到許諾諾的胳膊上,蛇頭左右搖擺着,信子幾乎都要吐到她的臉上。
許諾諾崩潰地幾乎想要撒手,忽然樹下有人喊:“別亂動。”
隨後樹幹微微晃動,山子從另一邊靈巧地爬上來,快如閃電般地抓住蛇頭下方,擡手往遠處一甩,整條蛇瞬間就沒了蹤影。
許諾諾的心終於放回原處,卻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那可是毒蛇呢,怎麼給扔了,拿到藥鋪說不定能賣錢呢……”話一出口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趕緊說,“謝謝你救了我。”
山子翻身從樹上跳下去,穩穩當當地落地道:“先下來再說吧。”
許諾諾卻還惦記着樹上的猴頭蘑,如今沒了蛇的威脅,趕緊探身過去割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從樹上下來。
一動起來她才發現,自己的雙腿早已痠軟得沒了力氣,腳下一鬆整個人就從樹幹上出溜到底。她右腳腕剛着地,就傳來一陣鑽心的疼,人直接坐在地上起不來了,猴頭蘑卻還完好無損地抱在手裡,從身邊扯了兩片大葉子把猴頭蘑包起來,點着它嘆氣道:“爲了把你請下來,我可是費老鼻子勁了。”
山子在一旁看着她的舉動,不由覺得好笑,開口問:“就割了一個下來?”
許諾諾納悶地擡頭,又朝樹幹上看了看說:“我就瞧見一個,難道你剛纔看見樹上還有?”
“猴頭蘑基本都是成對兒生長的,另一個應該也離得不遠。”山子說着自己到處尋找起來,果不其然,很快就在樹幹更上方的分叉處找到了另一個白毛團,他猴子般靈巧地爬上去採下來,遞給許諾諾道,“喏,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