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年齡說起來和朱常浩一般大,都是萬曆二十九年生人,在整個八旗子弟裡面,索尼是正黃旗赫舍里氏家族裡面的人。
在索尼這一輩分的人裡面,他的父親赫舍裡碩色,叔父是希福,堂弟帥顏保,父親,叔父、堂弟包括索尼在內,他們兄弟父子全都通曉滿文及蒙、漢文字,所以命碩色與希福一起入值文館,賜號爲“巴克什”,授索尼爲一等侍衛,之後從徵界籓、棟夔,頗有建樹。
朱常浩也不認識索尼,只是通過千里鏡,看到河口碼頭上,有三百多旗丁圍着一個錦衣圓領的年輕人。朱常浩將千里鏡遞給王永祿,問詢了一下那個錦衣圓領的人是誰?
王永祿哆哆嗦嗦地拿着千里鏡,看了一會兒說道,“回王爺,此人正是正黃旗的赫舍里氏索尼。”
朱常浩聽了,沒有說啥,而是對劉正說道,“再有十里的海程,我們就要上岸了,上岸之後,按照先前預定的,立即讓伏波水師控制北面的娘娘宮和西平堡五六十里地界,北洋水師人比較少,控制蓋州的四五十里地界。”
“按照我們事前商議的,伏波水師在盤錦地界,就要停下來。當然,盤錦城裡面的牲畜,還有金錢鼠辮子的後金人,包括漢人百姓,如果不立即投降,反抗的,直接殺掉,當然,對於這裡面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不必理會。切記,八旗莊園,一個都不能放過。
立即派人給後面的俞將軍傳信去。”
“是,王爺。”
說着,從糧船上就放下了一條小舢板,有三人划着舢板朝十里之外水師駛去。
五條糧船越來越近,從船艙的暗縫裡,朱常浩看見索尼正在跟旁邊的一個比他年輕了六七歲,高個子,高顴骨,高鼻樑“三高”的人在說話。
糧船漸近,對於索尼來說,這等待的這五船糧食,是一個旗一個月的米糧。
按照皇太極給他的旨意,希望在十一月中旬海水冰凍之前,最好運來兩趟,總量在五十萬斤左右,這樣,就可以保證在這災荒之年,保證八旗將士的元氣。
朱常浩不管水面上索尼在搞什麼,他現在是第一次要和八旗明火執仗的打戰,就算已經練到龍虎功豹鳴這個階段,但實際操作和理論不是同一回事啊。
就要靠近營口的碼頭了,在讓王永祿出艙之際,朱常浩給劉正使了個眼色。
就在糧船通艙的出頭,一名親衛擋住了王永祿,讓他回頭看。
王永祿回頭看的時候,劉正陰森森地說道,“我一刀可以左邊的燈盞掉下來。”
“嗖”,左燈盞落在艙板上。
接着又說道,“看隔板底下的那個罈子”。
一把飛刀過去,罈子應聲而碎。
就這兩下,差點把王永祿的魂都嚇丟了。
“王永祿,你也知道我的厲害了,今天我要告訴你,不要在我手底下耍花招,如果耍花招,你就是那個罈子。”劉正聲音低沉地說道。
“是,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兩個親衛扮作糧船小廝的模樣,分別站在王永祿的兩側,出現在甲板上。
和過去押船運糧一樣,王永祿離碼頭上還有二三十米,就朝碼頭上的索尼等人作揖。
索尼看到好朋友
王永祿和往常一樣,在船上給自己作揖,再一看,來的是五條大船,和自己當初預定的一樣,心情也就放鬆了。
五條糧船陸續靠近了碼頭,拋錨之後,一塊八尺長,四尺寬的三寸厚實木板搭在船板上,一頭靠在青石板堆砌成的的碼頭上。
王永祿和兩名親衛扮作的小廝準備了上岸了,索尼說道,“王掌櫃來了,爺們也等你一陣了。”
“索爺,小的給您打千了,這次五大船,十萬斤,還是朝廷的貢米,我們家的巡撫老爺可是佔老大的擔繫了。”
“呵呵,好說,好說,既然你來了,我給你介紹一下爺身邊的這位大人。”索尼說着,就將手指向了身邊的高個子,高鼻樑,高顴骨的三高年輕人。
“這位是我們後金國的瓜爾佳鰲拜,還不趕緊給鰲爺請安”。
躲在後艙裡面,密切監視索尼等人的朱常浩看到這廝就是鰲拜,心裡暗自笑道,“這傻高個,身子像挑竹竿似的,看起來也不像個武勇之人,怎麼就封個個巴圖魯呢!”
只是瞬間,朱常浩突然對旁邊的是親衛說道,“吹號!”
“嘀嘀嘀噠噠噠”的號聲響起來。
五條糧船上,頓時出來七八十人,這些人有的拿着木板,有的拎着手雷筐,還有的雙手拿着迅雷銃。
六臺虎蹲炮已經架在碼頭上,直接朝人羣轟擊,手雷也沒有停下。
火鐮不斷地點燃引信,在人羣后面爆炸。
朱常浩看的手癢癢,三個呼吸之間,人已經到了索尼和鰲拜身前。
鰲拜作爲武人,知覺很敏銳,他看到一名關內的錦衣青年,幾個跳躍之間,就到了自己身邊,一看就是武功高強之輩。
鰲拜立即推開身邊的索尼,然後雙掌朝朱常浩推去。
如果這一掌被推實,那朱常浩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和別人實戰經驗太少,這就是朱常浩現在的硬傷,雖然功力高深,但鰲拜搏擊經驗深厚。
一時間,兩人還奈何不了對方。
劉正看見王爺衝上去,就撒腿上前保護,只是定睛一看,王爺看起來也很威猛。
在劉正的心裡,一下子有些迷糊了,“這啥前的事情了,王爺竟然還會武功,武功還不差!”
劉正有點愣神,不過瞬間也已經清醒過來,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看到,王爺所說的那個錦衣青年要逃走,馬上就要到一戰馬前,眼看着追不上了。
劉正心裡一轉,火鐮直接點燃了一個手雷。
“轟”的一聲,手雷爆炸之後的衝擊力掀翻了那匹戰馬。
好巧不巧的是,倒地的戰馬竟然壓住了索尼的雙腿。
文弱書生出身的索尼,雖然腦袋靈活,可惜使出吃奶勁的也沒有將腳騰挪出來。
一顆手雷的爆炸,擔心索尼已經遇難,在加上對面前的這位青年久戰不下的焦躁,使得鰲拜心裡萌生退意。
朱常浩卻不能讓身邊這麼一位“陪練”的好手就這樣逃跑,自己還沒有打過癮呢!
焦躁的鰲拜這時變得更加苦悶無比,每當自己就要逃離戰圈的時候,面前的這位青年給你使招仙人指路、如封似閉、黑虎掏心、靈蛇出洞……像一塊狗皮膏藥一樣。
*****
俞開義和趙元義聽到銅號聲響,知道王爺這會就要包抄,突襲了。
按照事前的商議,伏波水師是營口以北的地界,北洋水師是營口以南的部分,聽到號聲,就要加速。
北洋水師是從營口以南二里地的地方登岸,俞開義帶領的伏波水師穿越河口海面,看見碼頭上,只有王爺和一名女真青年在纏鬥,心裡有些驚異王爺什麼時候會功夫的同時,差不多兩刻鐘的時間,伏波水師到了五里地外一個叫豆子溝的地方登岸。
兩支水師的人上岸之後,就像脫繮的野馬,開始朝村鎮路邊的大莊園跑去。
北洋水師這一邊,直接是從橙子海的湖邊奔去,在湖邊攻破一處莊園之後,留下人來收拾莊園裡面的人丁和財物,其他人繼續跑。
然後就是三道村,小二道溝,營口鹽場,王虎屯,姜家房,老爺廟,最後到了虎莊仔鎮。
這一路奔波,差不多上七十里,北洋水師的官兵真的是忙興奮了。
途中,有些八旗莊園還有旗丁守護,兩個手雷下去,夯土牆就塌了,三兩下迅雷銃,就都老實了。
趙元義將所有莊園裡面,能用的驢,騾子,馬都用上了,就連牛車也套上了。
現在,這六七十里的地面上,火把點點,除了金銀,糧食之外,還有這些旗丁的女眷,當然,反抗的,按照王爺的指示,就地處決,
北洋水師留下來的都是順民,他們連夜舉着火把,將這些莊園裡面的莊丁,僕人,僕婦全都關押起來。明日起運。
伏波水師就有些難度大了,這營口以北的地界,自從布木布泰就是從這一條路上失蹤的,皇太極讓人修築了好幾個堡子。
從二界溝、唐家壩,王家鄉,十八間房,一直到大水窪,就有五個堡子。
差多有兩個牛錄,六百餘人駐紮在這五個堡子當中。
當聽到二界溝上,轟隆的爆炸聲傳來,後面唐家壩的趕緊來救援,靠北地界的王家鄉,十八間房也趕來了。
這差不多有四百餘人,都騎着馬,朝伏波水師衝來。
俞開義看到是騎兵衝來,嘴裡對後面的火銃手說道,“三眼銃,五列直射,投彈手,三列投擲,弓弩手,做好壓制,十支弩箭裝匣嗎,準備!”
本來開火命令的事情不該俞開義來做,但第一次遇見八旗勁旅,這水師步卒和騎兵對戰,那還是讓經歷過這種戰事的人來指揮,效果更佳。
馬蹄聲越來越近,三百米的時候,弩箭發射,第一波千餘支弩箭朝四百多八旗騎手覆蓋過去,就有一百多人落馬。
二百五十米,二百米,一百五十米,近千隻三眼銃,那可就是三千餘發射擊。
五十米了,只有二十來人衝擊,數十顆手雷,呈密集的地毯式轟炸,四百人都完了。
硝煙瀰漫的地面散開,地上再也沒有一個活物,俞開義嘆息了一聲,“好勇悍的八旗勁旅啊。”
只是這嘆息也就是嘆息了,後面衆人朝大水窪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