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新作爲王府的參將,其實也是朱常浩的家臣,家主用家法殺掉家臣,在大明律中是允許的。畢竟大明律的制定者是朱元璋,他對自己的皇子皇孫,在未來還是要從司法上去保護他們的權益的。
朱常浩讓宗室備案登記在冊以後,接下來就是王府親兵的善後事宜。這些事情,朱常浩就全部交給了孫傳庭去處理,而且把安民隊也交給孫傳庭訓練。同時,給這些安民隊的要求,朱常浩就一句話,倆個月之後敢殺人,短兵對接不潰敗,要求有十抽一的死亡率。也就是說,三千安民隊,在孫傳庭的手裡,可以死掉三百人,
這些人死去的方式有可能是訓練死的,活着戰死的,或者不聽從軍令,就地斬殺的……總之以三百人爲限最後,朱常浩給孫傳庭給了一份練兵大綱。
而孫傳庭上手以後,這廝是按照《紀效新書》進行練兵的,對朱常浩的練兵大綱只是採取了一小部分。因爲在明朝末年,只有《紀效新書》,這種攻防合一,重實效的練兵模式,纔可以打破原有的衛所模式,使得大明軍人能夠發揮出冷兵器時代最大的戰力,同時也鍛煉出他們的連續作戰能力。這種能力,就是爲了在不就的將來,把洛陽福王朱常洵的糧食給偷來。這也是孫傳庭的理解,當然,偷糧計劃還是朱常浩告訴給孫傳庭的。
冬天的秦嶺山脈南麓,好冷啊。
而漢中府就在秦嶺南麓,府城旁邊就是漢江。江邊的河灘上,三十口六尺長的大鍋裡,大塊的豬肉和蘿蔔,還有白菜幫子正在翻滾,裡面撒上一碗芥末,一把整根的大蔥,再挖一勺鹽巴後,亂燉一陣。正在進行急訓的安民隊,燉菜熟後,一人一大碗,一人兩個碗大的白麪饅頭,正在吃着不亦樂乎。
吃完,休息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小時!
在休息的時候,孫傳庭要求安民隊不要去睡覺,而是讓他們在在漢江的河灘上走走。總之就是說,你吃完飯之後,只要不坐下,不睡覺之外,你幹什麼都可以。
隊員們吃完飯,用河水洗完自己的碗筷之後,就三三倆倆在一起散步了,而鍋裡的一些肉湯,大師傅會分給附近觀看的小孩子食用。
於是,神奇的一幕出現了,當安民隊吃完飯之後,周圍三四個村莊的小孩子們,就會拿着碗,抱着瓦罐,排着隊,前來讓大師傅們給他們打肉湯,再後來,有的孩子擡着盆,有的拎着木桶來打肉湯,結果被大師傅拒絕了。
拎桶和擡盆的孩子被拒絕後,就哇哇大哭。剛好被前來巡視的朱常浩看見了。
而朱常浩也拒絕給木盆和木桶裡面裝肉湯,而是讓師傅拉出幾個乾淨的瓦罐,裡面灌滿肉湯,交給哭泣孩子們,並且告訴他們,“孩子們,不要太貪婪,你們這樣打一桶肉湯,就會讓十幾個孩子失去喝湯的機會,以後你們所拿的盛湯餐具,不管是瓦罐,還是大碗,每人裝湯不許超過三斤,曉得不?”
孩子們也明白,也許他們只記住了一句話,那就是一人最多打三斤肉湯而已。
朱常浩也明白,其實孩子們喝不完這麼多的肉湯,大多數孩子拿回家,湯都被父母喝了。大冬天的,普通百姓,喝着芥末,大蔥,
蘿蔔的肉湯,既開胃又暖和,再加上就着餑餑吃,那就是無上的美味啊,說白了,還是大明窮啊。
半個時辰的時間剛過,一陣急促的銅哨聲在漢江的沙灘上鳴響,這是孫傳庭讓大家集合的哨聲,當然,這個銅哨是瑞王特地讓府中的銅匠打製的,三個銅匠按照瑞王的要求,整整三天,總共打製了十二個銅哨。
銅哨聲停,集合也就完畢了,孫傳庭看見瑞王爺也在,請朱常浩訓示,朱常浩卻之蹦出了五個字,“按計劃訓練。”,然後就沒有聲音了。
孫傳庭也乾脆,只蹦出了兩字,“遵命。”
於是,二十里的河灘上,寒風凌冽,三千多名精壯的青年,穿着薄衣單衫,呼喇喇地跑起來。
朱常浩一邊看着他們長跑訓練,一邊在思考怎樣徹底地壓榨出這些安民隊的潛力。
因爲明顯的,後面有些隊員正在保持體力,沒有訓練出那些優勢,這樣在戰爭中,或者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們不就是貽誤戰機了嗎?
河灘壩地上,村裡的土狗聽到隊員們跑步的聲音,不斷地狂吠。朱常浩計上心來,他悄悄地對身邊的王管家耳語了一番後,王懷珍騎着大馬離開了。
半個時辰後,三千多名隊員(含王府親兵)們回來了,他們像一堆爛肉一樣,聽到稍息的聲音,不顧地上冰冷的沙石,躺着不動。
朱常浩看着這一幕,心裡一陣冷笑,“丫的,你們就躺着吧,過會讓你們哭都哭不出來,嘿嘿。”
孫傳庭也只是按照朱常浩的要求進行訓練,其實,他對瑞王提出的這一套訓練方式,包括站姿,隊形,長跑,步伐之類的很不感冒。
孫傳庭認爲,士卒者應該勇敢,強壯,粗獷,敢於拼殺,如果每天這樣像發騷的公馬一樣,跑來跑去的,那不是就是“坑卒”嗎?意思就是坑苦士卒,浪費體力而已!
朱常浩實際上也看出了孫傳庭的不以爲然和消極怠工,不過,他們沒說什麼。因爲朱常浩知道,孫傳庭的那一套,其實是中古時期軍隊的訓練方法,講究戰行令止,個人英雄主義和萬夫不擋之勇。而朱常浩的是明顯擁有近代氣息的訓練模式,講究團結協調,集合作戰。
兩個從屬性上來說,已經有三百年的差距了。就這樣訓練下去,最後一定是近代的勝出。
朱常浩覺得,自己還是找個恰當的切入點,和孫傳庭比比練兵。自己不但要從大義上讓孫傳庭臣服,還要從能力上讓他感到佩服。
這不,今天的機會來了,朱常浩打算今天和孫傳庭攤牌,每人帶領一千六百人進行訓練,用不同的訓練方式來提高士兵的戰力,最後,雙方以實戰進行考覈,來決定訓練方法的好壞和優劣。
孫傳庭也在隊員休息的空閒時間,上來朱常浩問好。
一陣上下級的對話完成後,王懷珍也牽着四隻牧羊犬回來了。
這四隻牧羊犬都是朱常浩在兩年前,林丹汗向天啓求救的時候,敬獻給大明天子的禮物。當時的天啓皇帝一味地迷戀木工,對狗不怎麼喜歡。就隨手賜給了魏忠賢。
魏忠賢打算要吃這四隻狗鞭,結果被信佛的朱常浩給討來,以免殺
生。後來就藩漢中後,這四隻犬一直被他圈養在後花園,現在,該它們發揮作用了。
既然狗來了,朱常浩和孫傳庭就來到了軍帳,孫行禮坐下後,朱常浩也不廢話,直截了當地說道,“博雅兄,這一次孤王有個提議,把三千二百名安民隊,咱倆分開訓練,看看訓練效果,到時候通過實戰,來驗證咱倆練兵方法的優劣可好?”
“回王爺,末將確實對王爺的這套練兵方有些不敢苟同,說狠一點,末將覺得王爺是在玩弄士兵,每天就這樣站隊,步伐,長跑,感覺就是繡花枕頭,銀槍蠟樣頭,中看不中用。現在既然王爺分開訓練,那末將就斗膽答應下來,就是不知道王爺覺得多長時間爲限?”
“好,一言爲定。博雅兄,孤王覺得時間不能太短,也不能太長,就以三個月爲限,練兵方式自訂,有求必應,互不干擾,怎樣?”
“末將堅決執行,無異議。”
“那好,接下來將安民隊等半均分,咱倆開始訓練吧”。
“遵王爺令。”
很短的時間裡,這份有着近代氣息的軍隊操練模式,就確定了下來。倆人來到河灘邊,命令士卒站成五個方隊,從右到左,開始報數,單數的隊員歸朱常浩,雙數的隊員歸孫傳庭。
半個時辰以後,人員悉數到位。
孫傳庭也現場解說了一下,說爲了比賽練兵,人員分開訓練,單數的士卒由王爺訓練,雙數的就歸他訓練了。
單數的士兵們聽到這個消息,雖然沒人抗議,可那苦瓜臉一樣的表情,好像老婆被別人強.奸.了一樣。
朱常浩也沒有現場說什麼振奮人心的話語,而是對隊員說道,“明天辰時到這裡集合,大家現在暫且回營,明天另有安排,解散。”可惜這四隻狗也沒有用上。
朱常浩的隊員們走了,孫傳庭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王爺爲什麼會唱這一出解散的戲。
其實,解散是因爲朱常浩還沒有一個適合自己的訓練大綱,他想用這半天的時間,回府寫一部類似於十九世紀出初,法國出現的那種《步兵操典》一樣的東西。當然,一個下午整出來的東西,也就是一個雛形而已,不過,朱常浩覺得,以後在實踐中會不斷補充和完善。
朱常浩離開了河灘,回到了八喜宮,在書房裡,回憶起了二十一世紀,華夏的新兵訓練課程。記得包括:隊列、擒敵、戰術、體能這四方面。
其中隊列包括:單兵隊列、班隊列、三班四哨。
擒敵:包括姿勢與步伐、拳法、腿法、防擊打技術、還有擒敵拳。
戰術:主要訓練的是單兵戰術,其中包括:臥倒:持槍臥倒、端槍臥到;運動姿勢:低姿匍伏、高姿匍伏、側身匍伏,、高姿側身匍伏、滾進(停止間滾進和行進間滾進)
體能:包括五公里越野、100米衝刺、蛙跳、俯臥撐、單腿伸登、組合體能練習等。
能回憶的就這些,最後,百無聊奈的朱常浩又添加了一個課程,那就是識字+政治教育。
訓練課程就這些,只是不知道,這些安民隊員明天會被這位無良的王爺怎樣操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