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映溪肯定的點頭,答言道:“我所言是真。哥哥如果沒有爲了那批軍火不至於待林婉柔這麼好。”
涼若玖蹙了蹙眉頭,低了聲音,問道:“那你還知道林家和陸生還有什麼交易嗎?”
陸映溪鎖眉想了好一陣子,纔回答道:“我所知道的交易就是那批軍火了,剩下的,我都不知道。哥哥也從來沒有提起過。”
涼若玖像是獲得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看住陸映溪,沉聲問道:“所以說,只要知道那批軍火的下落,就可以阻止陸生和林婉柔訂婚了嗎?”
陸映溪頷首,回答道:“按道理來說,是這樣的。”
涼若玖的心放了放,點頭道:“我知道了。”
陸映溪忽然握住了涼若玖的手,殷殷看着她,問道:“那若玖,你打算怎麼做?我都會幫你的。”
涼若玖緊緊皺眉,斂了斂眼底的那份焦躁,對陸映溪道:“找到那批軍火的下落,把地址告訴陸生。我們還有十天的時間了,不多了。”
陸映溪握着涼若玖的手更緊了些,堅定道:“我會竭力幫助你的。若玖,你放心。我只承認你是陸太太,是哥哥的妻子。其他的人,我永遠不會承認。”
涼若玖眼底有些黯淡,心底也落寞了起來,有些語重心長道:“身份於我而言是重要的,可涼家,於我而言更重要。林婉柔城府極深,指不定會有什麼動作。所以,只要能夠阻止林婉柔,豁出什麼都無所謂。映溪,命裡該有的會有,命裡不該有的就不該擁有。”
陸映溪自然是聽出來了涼若玖話中的意思,她眼中也多了些憐惜來,“若玖。”
轉瞬,涼若玖含笑道:“吃點東西吧,廚房剛做的。”
陸映溪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涼若玖故意撇開話題,就是爲了讓自己不要深陷。現在的局面若這樣深陷下去,恐怕,結果不會如意料之中。
尹之那邊又盯得緊,綿州這邊事務繁忙。她幾乎騰不開手來,既要在陰謀詭計中周旋,更要明哲保身。
現在的涼家好不容易慢慢有了氣色,自然不能又讓涼家再一次跌入低谷。那是絕對不會被允許的。
酒過三巡,陸映溪兩頰已經有些微微泛紅了。就暫且先安排陸映溪睡在了涼家,她一人坐在涼亭裡頭喝着悶酒。
一壺青梅酒那樣便見底了。
凝蘭匆匆忙忙進來,欠了下身子,稟告道:“夫人,方銘剛纔打電話過來了。”
涼若玖飲盡杯中酒,將酒杯放了下來,問着凝蘭,“說了什麼?”
凝蘭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這纔回答道:“方銘說林老爺子在柳鎮藏着一批軍火,在一家叫做王氏古董行的地方放着。又特意囑咐了您,千萬要對尹之守口如瓶,千萬不要告他的密。他還會有更多的消息傳給您的。”
涼若玖豁然覺得心情極佳,勾起一抹笑來,言道:“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他現在人呢?”
凝蘭答言:“已經回去上海四五天了。”
涼若玖低沉“嗯”了聲,吩咐道:“凝蘭,去準備一下。明天我們就一趟柳鎮,看一看究竟。若方銘給的是假消息,到時候被抓個現行就完蛋了。若是真消息……”涼若玖慢慢搖着手中綾絹扇,脣畔的笑意有了幾分陰冷。
凝蘭頷首應聲:“是,夫人,凝蘭這就去辦。”
她又一個人坐在涼亭裡頭看着蓮花池騰躍的魚兒,看着它們這樣的自由快活。涼若玖不由得就想起了昔年來。再怎麼懷念,再怎麼眷戀,都已經是過往了。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了。只能夠想想,就作罷了。
身後響起了腳步聲來,涼若玖停了下,隨後又繼續搖着扇子。緊接着,就響起了陶文林朗朗的聲音來,“夏日炎熱,你倒是找了個乘涼的好地方。正好,我帶了酒來。咋們一起涼快涼快。”
涼若玖聞聲,笑了笑,道:“您怎麼來了。”
“來看看我的大姑奶奶。”
陶文林將手中提着的那瓶洋酒放在了桌上,站在石桌一側,溫睞含笑靜靜看着涼若玖。
陶文林的目光總是那麼的熾熱,涼若玖一直不習慣,她擡眸看向陶文林。他一襲白色長衫,真的極少見。乾乾淨淨,如玉君子般柔美。涼若玖倒是有些兩眼發直,很認真的誇讚道:“你真好看。”
陶文林眼底的笑意越發深了起來,言道:“你也好看。長得越發像涼姨了。骨子裡頭的固執也一模一樣。真不知道這以後來提親的人是不是要踏破你們涼家的門檻了。”
涼若玖聽陶文林這麼一說,笑了聲,說道:“陶文林,你可真是說笑了。現在風風火火傳遍了我這個人,心狠手辣,心腸歹毒差點要了方年的命,是個母夜叉,誰會娶我?”涼若玖聳聳肩,一臉無奈。
“我娶你啊!”
陶文林笑的燦爛。
涼若玖心口猛的慌了下,眼底也多了幾抹不安來。她又很快斂下,笑顏道:“趕緊得了。把酒打開吧。”
陶文林款款應了聲,“好”,打開了酒,是瓶白蘭地。
陶文林看着涼若玖一臉平靜而期待的模樣,提醒了句,“這瓶洋酒是瑛仁從上海帶回來的,可烈着呢。”
涼若玖反而是笑顏道:“烈不烈,嚐了才知道。”
陶文林又款款笑道:“醉了可別怪我。”
涼若玖看了一眼陶文林,眼角笑意越發深了些,打趣道:“應該是你醉了千萬別賴我。”
隔了一會,方叔進了涼亭來,俯下身子在涼若玖耳畔稟告道:“夫人,尹之的人已經全部清理掉了。”
涼若玖微微頷首,沒說什麼。
晚些時候,陶文林才離開。
涼若玖慢慢悠悠起身來,酒上頭了,多少也是有些醉意的。她揉了揉太陽穴,微微皺了皺眉頭。
從涼亭離開,就回了臥房。
剛進去,就聽見一陣腳步聲。涼若玖皺了皺眉頭,問着凝蘭,“是誰來了?”
凝蘭答言:“是陸督軍,來接映溪姑娘回去的。”
涼若玖“哦”了聲,沒了其他的話。
可凝蘭卻是一臉擔憂的看着涼若玖,喚道:“夫人。”
涼若玖擡眸看着凝蘭,問:“怎麼了?”
凝蘭將那句話卡在了嗓子眼,半天都說不出來。最終,她還是詢問道:“夫人,您不去看看嗎?”
涼若玖皺眉,起身來道:“映溪不勝酒力,我去看看。”
凝蘭一聽,似乎是有一喜,趕忙應聲道:“哎!夫人!”
涼若玖走了沒幾步,感覺自己是踩在棉花上一樣,輕飄飄的。她也不知道今天是喝了多少,總之覺得整個人天旋地轉,身子也軟綿綿的。陶瑛仁帶回來的酒的確很烈,她走路又像畫蛇般不穩,一搖一晃的。
涼若玖停在門口,勉勉強強打起精神來。敲了下門才進去,啓脣問道:“映溪,現在好些了嗎?”
陸映溪撐着腦袋,有些尷尬笑了笑,對涼若玖道:“若玖啊,真是讓你見笑了。我這個人不勝酒力,喝了幾杯青梅酒居然就醉成這個樣子,還睡在了你這。真是丟死人了,還望若玖你不要見諒。”
涼若玖笑笑,道:“哪裡的話。”
陸映溪又撓了撓頭,說道:“我去洗個臉。”
涼若玖含笑,卻未發現她自己兩頰有些微微泛紅。更沒有意會到陸映溪話中意思,就在那傻傻站着。
陸生將被子疊好,起身來注視着涼若玖,柔聲喚道:“若玖。”
“嗯?”
涼若玖擡眸,挑眉看着陸生。
陸生似乎微微嘆了口氣,沉聲道:“若玖,抱歉。”
話落,他低了低眉。
涼若玖聞言,忽然笑了起來,她看着陸生,言道:“陸生。你對我說過的抱歉實在是太多了。沒了解你之前,從未覺得你像是會說抱歉二字的人。可爲什麼瞭解你之後,你總是會說抱歉。情愛之間,本來就令人難以捉摸。你和林婉柔訂婚,無論出於什麼,心是屬於我的就永遠都是屬於我的。”
涼若玖沒有醉,說的只不過是實話而已。
她也從來都不是一個輕易會認輸的人,更別說,她會這樣任由着林婉柔。那絕對不可能。
陸生眼底似乎多了幾分沉然來,還是那樣道:“陸太太的位置只有一個,人也只有一個。那便是你,涼若玖。”
聽着他說這樣的話,涼若玖覺得很踏實。可轉眼又一想,並非那麼的踏實。涼若玖含笑,言道:“結果是怎樣的,我們誰都不知曉。可是,曾患難與共那麼多,我相信你。可是,我不相信林婉柔。”
陸生嘴角沉了沉,似乎有什麼話要講,卻又無聲。
涼若玖猜到了,猜到了陸生絕對不會說。陸映溪都不知道陸生究竟和林家在交易着什麼,她又怎麼會知曉呢?更何況,陸生一向將這些事情鎖的很緊,她就更不會知道了。罷了,罷了,她沒在問什麼,只是淡言道:“你的秘密很多,我知道。不該說的話,我也不會強迫你說。我有些乏了,要睡了。你和映溪回去的時候小心些。”
陸生深深鎖眉,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只道了聲,“晚安。”
涼若玖微微挑眉,也回了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