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州這邊,涼清韻聽了陸生同涼若玖一起去北平的消息,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恰逢林婉柔又同陸衍之來看望涼夫人,涼清韻越是煩躁了起來。
涼清韻不請自來,在一旁坐着陪笑。
涼夫人同陸衍之攀談着,她一字未聽進去,只看見了林婉柔那含羞似的笑。她此刻恨不得上去撕碎了林婉柔那張假臉。可她又不能。只好忍着這口氣,還是笑着。林婉柔也早就看出來了涼清韻臉上的表情,她沒有多麼在意。
一個涼清韻而已,拿什麼和她鬥?又拿什麼,和她爭陸生?簡直是異想天開。
陸衍之似乎是牽線給涼夫人帶了一樁生意,要去酒莊看看。涼夫人便也答應了,同陸衍之去了酒莊。
這纔剛走,涼清韻便就沉不住氣了,她惡狠狠的盯着林婉柔,諷刺道:“陸伯父來涼家,你跟着來湊什麼熱鬧?”
林婉柔倒依舊是坐的端莊,看着涼清韻的目光也分外平靜,言道:“此言差矣。”
涼清韻一聽,冷笑了聲,反問道:“此言差矣?差矣什麼?”
林婉柔嫣然一笑,看着涼清韻那張氣急了臉,淡言道:“涼夫人好像方纔也未請你過來吧,你自己倒是上趕着來了。而我是陸伯父帶過來的。涼清韻,你未免也太着急了一些吧。”話落,林婉柔又彎出一個笑來,眸色間多了些許溫和,看着涼清韻。
涼清韻一聽,覺得好笑,看着林婉柔的眼底多了些嘲諷來,言道:“這裡是涼家,我想來就來。你又算什麼?”
林婉柔從容答言:“客人。”
涼清韻覺得諷刺不已,冷聲道:“客人?可笑!”
林婉柔不急不躁,就聽着涼清韻那麼說。這些話,真的很難想象是從涼清韻的嘴裡頭說出來的,林婉柔之前是覺得難以想象。可現在,她只覺得這纔是涼清韻。平日裡頭那個端莊溫婉的人,倒不像是她。
況且,林婉柔一直覺得涼清韻是個沉得住氣的人。現在一看,是一點氣都沉不住。林婉柔覺得對付涼清韻,信手拈來,她莞莞一笑,道:“這趟子,督軍和若玖一起去了北平。想來,二人應該一路上說說笑笑的吧。畢竟,這性子也是合得來的。”
涼清韻聽林婉柔這麼說,眼底難掩的怒氣,盯着林婉柔,提醒道:“林婉柔,你給我閉嘴!若玖同我是親姐妹,她怎樣我比清楚!豈是由你胡編亂造的,簡直是可笑。”
“親姐妹?”
林婉柔似乎對這一次覺得有些可笑。
涼清韻看着林婉柔笑了聲,眉頭皺的更深了,問道:“怎麼了?”
林婉柔着實覺得好笑,她看着涼清韻一臉疑惑不解的模樣,越發覺得可笑了起來,一字一字道:“你和她從來就不是什麼親姐妹,因爲,你是庶出,她是嫡出。這樣,你還說自己和她是親姐妹嗎?說出去了,豈不是成爲了一個笑話?還有啊,涼清韻。我從來就沒有把你放在眼中。陸生的妻子只能夠有一個,而那個人,就是我林婉柔,不是你。”
涼清韻自然不甘心就這樣認輸,即便是口舌之爭,她也要討回來一些,她必然不會輸給林婉柔。
這些年來,文字倒真的沒有少讀。她同林婉柔自然是比肩的,她又怎麼會這樣忍氣吞聲?她不會,起身來,走到林婉柔面前,嗤笑道:“你究竟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我也要告訴你,若玖打小就同陸督軍認識,她們二人,也只能是朋友。當然了,我瞧見若玖和那個洋人約翰走的挺近的。你林婉柔又沒有天天住在這涼家,知道些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涼清韻眼底藏着對林婉柔的諷刺,她恨不得將林婉柔剝了皮,抽了筋。
林婉柔倒沒有像涼清韻那麼去想,但這心裡頭,着實是看不起涼清韻的。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涼清韻,笑了笑,言道:“涼清韻啊涼清韻,你急着在陸伯父面前表現自己,只是可惜,你這個人沒有涼若玖討喜。陸伯父喜歡的人,是涼若玖。我想,你現在應該明白我話中的意思了吧。”
涼清韻聽着,眼底的冷意分外明顯了起來。她知道她的性子不及涼若玖的性子討人喜,可也不至於討人嫌。她自認爲,陸衍之是青睞與自己。難道自己的家室不夠好嗎?難道不夠門當戶對嗎?
涼清韻是不信的。
她信自己。
不會去信林婉柔嘴中的任何。
她再次步步走近林婉柔,近到可以將林婉柔的睫毛數個清楚。她就那樣挑釁的看着林婉柔,言道:“討喜又如何?誰嫁給陸督軍做陸太太纔是最重要的。”
林婉柔心如止水,眼底波瀾不驚。卻有些詫異的笑道:“你還想要做陸太太啊!這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轉瞬,林婉柔眼底就恢復了冷然,她在涼清韻耳畔輕輕道:“陸太太只能夠有一個人,那個人,也只能是我。這是我最後一次重複給你,希望你牢牢記住。”
林婉柔每一字裡頭都充滿着冷然和警告。可與涼清韻而言,她是不會放過成爲陸太太這個位置的。對林婉柔所說的一切,她都至若惘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同樣,靠近林婉柔耳畔,聽着林婉柔平穩的一呼一吸,淺言道:“鹿死誰手,我們走着瞧吧。林婉柔,那個位置只能夠給一個人,而那個人,必然會是我。以及,你只配做一個妾侍,到時候就等着我狠狠踩在你的身上吧。”
林婉柔微微皺了下眉,她聽得出來,涼清韻所說的話不像是玩笑話。這個話,才讓林婉柔意識到這涼清韻是個狠角色,但她依舊淡淡道:“奉陪到底。”
兩人冷冷盯着彼此,誰也不肯先退一步。
就在此刻,門外傳來了涼夫人一聲,“多謝你了。”
陸衍之笑着答言“應該的,秋之在世之時也幫了我不少。如今我幫涼家,不是還人情,是應該。”
可話語之中,卻是凝重的。
涼夫人微微點了下頭,沒有說什麼。
聽到聲音,兩人這才坐了下來。
見陸衍之走過來,林婉柔要起身來,幾乎是同涼清韻一同起身的。唯一不同的是,涼清韻欠了下身子。林婉柔低眸冷了一眼涼清韻,從未覺得她竟然會使出這招來。可陸衍之的目光似乎在林婉柔身上,言道:“婉柔,我們該回去了。”
林婉柔頷首答言:“是,陸伯父。”
陸衍之“嗯”了一身,看着涼夫人,言道:“我就先走了,你最近注意休息。”
涼夫人應了聲“好”沒有在說什麼。
林婉柔對着涼夫人欠了下身子後,才隨着陸衍之離開。
涼清韻還站在原地,似乎有什麼話要對涼夫人將,卻幾次三番都欲言又止。涼夫人坐下來後便看見涼清韻一副爲難,便問道:“清韻,你有什麼事嗎?”
涼清韻點了點頭,應聲道:“回涼姨您的話,清韻着實有事同您說。”
涼夫人言道:“說吧。”
涼清韻沉了沉,低了低眉,才問道:“這一次若玖同陸督軍一起去北平,大概去多久回來啊?”
涼夫人眸子裡頭閃過一絲冷意和提防來,她越是看着涼清韻這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就越是覺得涼清韻的心思不簡單。涼夫人一向看人很準,她必然不會看錯,便順勢答言着,“若玖是去了沈老闆家裡,在北平玩幾天。至於陸生,我就不清楚了。”
涼清韻聽了涼夫人的答言,明顯鬆了口氣,臉上的神色也微微緩和了些,答言道:“原來如此啊。”
涼夫人又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涼清韻搖了搖頭,答言道:“沒有了,涼姨。”
涼夫人看向涼清韻,沉聲道:“我這裡倒是有件事情。”
涼清韻一聽,這心裡頭忽然就慌張了起來,扣緊了手,問道:“涼姨您有什麼事?”
涼夫人看着涼清韻的神色冷了一分,涼清韻低着眉感到事態有些嚴重,一直不敢擡起頭。涼夫人言道:“你最近和你舅舅走的是挺近了。”
涼清韻一聽,穩穩答言道:“沒有,涼姨。”
她的答言着實穩。
涼夫人左不過是試探了涼清韻一下,看來,她的身上還有許多事情。涼夫人不苟言笑,道:“方年是誰,是你的舅舅。可方年又是個生意人,你如此來來回回去方年府上。外頭的風言風語可是繞不過你的。一個未出閣的閨秀應該知道輕重些。”
涼夫人的話說的不算過分,涼清韻她自個兒心裡頭也是應該明白的。她同方年走這麼近,自然不可避免人云亦云。涼夫人提醒是好心,但告誡,就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涼清韻倒也是規矩,頷首答言道:“是,涼姨。清韻明白了。”
鍾打了九下,涼夫人擡眸看了一眼,言道:“時間不早了,早些去休息吧。”
涼清韻還是頷首規矩應聲道:“是,涼姨。您也早些休息。”
涼夫人“嗯”了一聲,沒其他的話。
涼清韻欠了下身子後,便退了出去。涼夫人起身來,走到電話旁,撥通了一個電話,言道:“幫我查一查涼清韻到底是在方年府裡頭做什麼,我總覺着事情有些不太對勁。”又說了幾句話後,涼夫人才掛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