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天一直都是陰晴不定的。
涼若玖坐在車子裡頭，神色多有些冷然。她的心情，現在就和這上海灘的天氣一樣，陰晴不定。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到上海，整個人的心情就很糟糕，很惡劣。隨時都會爆炸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討厭某些人的緣故，還是說在上海這裡遭受了太多的痛苦，無論怎樣，她討厭這個地方，討厭。
車子剛走了一半，天空中已經飄起了雨絲來。
是啊，這就是上海陰晴不定的天氣。
這一會或許天還晴着，下一秒，就下雨了。
涼若玖看着外頭朦朧一片，嘴角沉了沉。時隔那麼久，再次回到這裡她沒有任何一點懷念，如果要說懷念什麼。她肯定懷念的也是這邊的人，仇鈴，陶瑛仁，嚴探長。還有，戴維斯……
“太太，我們到了。”
江瀘提醒。
涼若玖微微頷首，“嗯”了一聲。
約翰先下車將行李搬了出來，又紳士的打開車門扶着涼若玖下了車，道：“快進屋，不然着涼了。”
雨拍打在涼若玖臉上，沒一會，這雙肩就已經被雨打溼了。進屋後，外頭是一陣閃電一陣雷雨的。
涼若玖脫下外套，趕緊掛了起來，嘴裡頭不滿嘟囔着：“看來，今個兒上海的天氣不是很好。這天氣就和某些人一樣令人討厭！”
約翰看着涼若玖生氣的模樣，卻是笑了笑，道：“我先煮壺紅茶。暖暖身子。”
涼若玖又道：“我想吃那個你烤的牛角麪包。”
約翰點點頭，回答道：“好，我這就烤。”
涼若玖乾脆就躺在了沙發上頭，感覺好幾天的疲憊都沒有了，長舒了口氣，說：“倒是愜意了。”
江瀘言道：“雨天，就適合在家裡頭窩着睡覺。”
涼若玖聞言，笑道：“你說的倒是對的。”
江瀘微微一笑，看着涼若玖說：“太太，錢楹讓我託句話給你。”
涼若玖一聽江瀘句話，蹙了蹙眉頭，問：“哦？什麼話？”
江瀘脣畔浮起了幾分笑意來，道：“錢楹說讓您這一回來上海可千萬不要放過仇鈴，要狠狠宰她一頓。”
涼若玖剛要答言，就聽見電話響了起來。
這麼準時？
仇鈴已經知道她來了？
江瀘以爲是仇鈴打過來的電話，一臉笑意道：“正好，仇鈴打電話過來了。”
涼若玖有些疑惑的起身來去接了電話。
“喂？”
涼若玖帶着詢問的意思。
“涼小姐，是涼小姐嗎？”
這個聲音……不是孫大之的嗎？
涼若玖多有一驚，答言道：“對，孫老爺。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孫大之十分熟悉的聲音來：“聽仇小姐說你今天來了上海，但是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到。就問了電話號碼，打了好幾個都沒有人結。這下子，你可總算是接了。”
涼若玖一聽，心底一怵，還以爲是怎麼了，蹙緊了眉頭問道：“孫老爺您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孫大之笑了笑，說：“好久都沒有見過你了。便想着你今天來了上海，打算晚上和你一起吃個家常便飯。敘敘舊。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涼若玖沒有猶豫，一口答應道：“好啊，我也是很久都沒有見過您和孫太太了。”
因爲她在上海的時候孫老爺也幫了不少她的忙，有些情分，涼若玖一直記着。但因爲事情太多，也很容易忽略掉幫過自己的人。
孫大之款款道：“我馬上派人去接你。”
涼若玖看了一眼約翰和江瀘，道：“但是孫老爺，我這邊還有兩個親人呢。”
孫大之大方道：“沒問題。”
“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掛掉電話後，涼若玖也是一臉的高興，脣畔也多了幾分笑意來，道：“今晚，不用宰仇鈴了。有人請吃飯了。”
“是誰？”江瀘一臉好奇的問。
涼若玖答言：“孫大之。”
“孫大之？”江瀘蹙眉。
江瀘的確是不認識孫大之的。因爲那段時間基本上和孫家沒有太多的來往，也避免了給孫家樹敵。沒想到，孫老爺居然還能夠記得起自己來。涼若玖有些欣慰，也深感懷念從前在孫家的日子。雖然說待得不怎麼久，但孫老爺和孫太太確實都是很好的人。
涼若玖看着江瀘，答言道：“你可能不認識。但確實是幫了我不少忙的一個人。當時我剛來上海的時候，就是去的孫老爺家給他兒子教英文的。”
江瀘聞言，彷彿像是聽見了什麼新奇事一樣，道：“原來如此。沒想到還有這種緣分。”
“嗯哼。”
我走到廚房，看到約翰很忙碌，似乎多了一些幸災樂禍的意思，對約翰說道：“約翰，你的麪包就不用烤了。紅茶或許還能喝一喝，待會孫老爺就派人來接了。咱們待會就去吃飯。”
約翰無奈聳了聳肩。
的確是放了約翰烤麪包的鴿子。可約翰可沒有某些人那麼的斤斤計較。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好看，也不怎麼端着。我還是先去換身衣服吧，畢竟許久都不曾見過孫家人了，還是打扮的端莊老成一些纔好。不然，到時候丟的可不是我的面子了，還有陸生的。
也不知道陸生怎麼樣了，蕙心有沒有睡的好。這一結婚，一有了孩子，一離家。整個人最想念的還是家裡人啊。
莫名有些累，慵懶道：“我先去換身衣服。”
約翰提醒道：“在箱子裡頭。”
“OK。”
涼若玖上樓換了身衣服，剛下樓後，就聽見有人敲門。江瀘有些警惕，去開了門。門口站着一個司機打扮的人，手中還拿着一封請柬，恭敬道：“您好，我是來接涼小姐的。是孫家的司機。”
涼若玖上前來，接過司機手中的請柬，道：“行了，走了。”
司機很是恭敬道：“涼小姐請，兩位先生這邊請。”
涼若玖看了眼前頭居然停着兩輛車，多有一驚，孫大之居然派了兩輛車過來接？倒也是個爽快人。
涼若玖上車後，司機就提醒涼若玖坐穩。
涼若玖微微頷首，沒說什麼話。
車子行駛，這會看起來是雨停了。不知道晚上會不會下雨。不過，照着這個天氣，估計晚上又會下一場雨吧。
反正，這樣的天氣是叫人捉摸不透的。
車子穩穩停在孫家門口，裡頭立馬有管家打傘出來迎接：“涼小姐，注意腳下。”
涼若玖點了點頭。
孫家還是什麼都沒有變過，變的，也可能只是歲月走過的痕跡罷了。管家，依舊是那位老管家。不免有些親切。
“涼小姐，二位先生這邊請。”
管家在前頭帶着路，涼若玖他們在後面跟着走。雖然說涼若玖對孫家已經是輕車熟路了，如今慢慢走一遍，倒是記起來了之前的不少事情。孫時知……想到孫時知，不由得覺得好笑了起來。
也是許久都未見過孫時知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是否還和從前一樣頑固？是否又和從前一樣經常去夜笙歌？
涼若玖倒真的沒有怎麼聽到過關於孫家的消息，也可能是她沒有注意。
進屋後，管家就彎下身子稟告道：“老爺，太太，涼小姐來了。”
“若玖。來了。”
孫老爺一臉喜色，立馬起了身來。孫太太也緊跟着起了身來，捏着帕子，笑意望着涼若玖。
涼若玖欠了下身子，含笑問候道：“孫老爺，孫太太。”
孫老爺認真看了涼若玖一眼，“若玖是越來越穩重了啊！”
“是啊，已經是孩子母親了。時間一晃。都這麼久了啊！”孫太太話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感慨來。孫太太眼中也多了欣賞之意來。
涼若玖確實出落的和之前大不一樣了，更何況，現在是已爲人妻，也是已爲人母了。老成穩重自然是應當的。可是家裡人總說她長不大，那就長不大吧。不過，在其他人眼中看來，她其實是最穩重的。
寒暄了幾句後，孫老爺立馬招呼道：“快坐，快坐。”
涼若玖頷首。
落座時，竟然瞧見了仇曼。
仇曼怎麼會在孫家？
涼若玖不由得好奇了起來，卻只是道：“仇二小姐。”
仇曼笑着看涼若玖，略微有些不滿道：“涼小姐，你欠我的酒還沒有還呢。”
涼若玖看向仇鈴，笑着回答：“正好今天晚上就可以還上了。”
“好！不醉不歸！”
坐在仇曼一旁的是孫時知，他一直都沒有說話，沉默寡言。不知道是他靦腆，還是怎麼的了。
照他的性子，也不會這麼安靜吧。
“這兩位是？”
孫老爺詢問。
涼若玖介紹道：“這位是蘇佩清身邊的副官，江瀘。這位是約翰，我相信，孫老爺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孫大之點了點頭，頷首答言：“嗯，約翰先生我是知道一些的。我先敬三位一杯。”
涼若玖款款答應：“好。”
緊接着，她端起酒杯來，輕輕碰杯，一飲而盡。涼若玖可從來都不會賴酒，也根本就是一個不會賴酒的人。
自小就長在釀酒世家，怎麼可能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