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停日子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迎來了寒冷的冬,涼若玖也是撒了懶,一直窩在屋子裡頭不出去。天太冷,也懶得走動。陸生每日都會親自熬湯,會親自照顧涼若玖。一個在刀口舔血的人,竟然每天都在下廚房,也確實叫人難以置信。
陸生對涼若玖的寵溺,也是涼府上下都看在眼中的。
看着涼若玖喝完湯後,才匆匆趕去了督軍府。
……
有士兵進來稟告道:“督軍,有人求見。”
陸生蹙眉問:“誰?”
士兵回答道:“說是您和太太的一位故人。”
陸生微微皺了下眉頭,深思了一會,才應允道:“讓他進來吧。”
“是,督軍。”
一會,士兵就帶着那個人進來了。
只見來人是一襲黑色,裹着一件黑色風衣,頭戴一頂黑色禮帽,包裹的很嚴實。可陸生卻一眼就看了出來,啓脣道:“是你來了,尹德。”
尹德摘下了帽子,微微頷首,道:“陸督軍果然有一雙陰鷙的眼睛。”
“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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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生的聲音很平和,卻聽不出來有什麼分別。
尹德坐下來後,便沉聲問道:“我想問一問,若玖如何了?”
陸生的臉色依舊很平靜,回答道:“若玖挺好的。”
尹德點了點頭,回答道:“那就好。”
尹德眸色黯淡了些。
陸生放下手中忙的事物,擡眸看向尹德,言道:“上一次的事情還得多謝你,不然若玖真的要命喪在上海了。”
尹德卻搖了搖頭,否認道:“不僅僅是爲了若玖,也是爲了我自己。互惠互利罷了。”
陸生挑眉問:“互惠互利?”
他確實覺得詫異。
尹德答言道:“是。”
陸生看着尹德的雙眼,尹德掩飾的很好,幾乎沒有任何一絲的迴避。陸生卻看的分外清楚,言道:“你的眼睛不會撒謊。”
尹德笑了笑,說:“果然,陸督軍確實厲害。”
他的聲音很是沙啞,陸生也聽出來了有些和從前不一樣。也是許久都未見過尹德了,沒想到今日一見,他的改變令人惋惜。
陸生也並非是嫉妒之人,他知道尹德的心思,也知道尹德對涼若玖的情感,直言道:“你對若玖有情,這個情,我會替若就還你。”
尹德問:“陸督軍一言九鼎?”
恍若尹德早就知道陸生會這麼問了,他確實聰明。
陸生看着尹德,答言:“自然。”
陸生也清楚尹德不會這麼平白無故的來一趟,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句話是沒有錯的。
尹德的面色忽然就凝重了下來,看着陸生,問道:“我想問一問,我手底下的那些兄弟怎麼樣了?”
陸生望着尹德凝重的面色,言道:“這麼多年了,你還心心念念着你的那些兄弟。”
尹德聞言,立馬蹙眉沉聲問:“你殺了他們?”
陸生搖了搖頭。
尹德並非鬆一口氣,反而是越來越緊張,再次盯住陸生問道:“那我的那些兄弟呢?”
陸生喚道:“張副官。”
張副官立馬進來,回答道:“屬下在。”
陸生吩咐道:“去請他來。”
“是,督軍!”
尹德有些疑惑,不知道陸生是在做着什麼。只看見陸生用鋼筆在信紙上寫着什麼。他等了有一會子,張副官帶着一個身着軍裝的男子進來,緊跟着,就聽見那個男子欣喜道:“大當家的!”
尹德聞聲,立馬起身來一把抱住了那個男子,喜道:“關展!”
“大當家的!”
這個男子就是關展。
尹德鬆開了關展,又蹙着眉頭問道:“弟兄們怎麼樣了?”
關展回答道:“我們都不當土匪了,全部都跟了陸督軍了!”關展說着,就朝陸生看了過來。
尹德拍了拍關展的肩膀,沒有說話,卻表達他所有的心情。
關展點了點頭,說道:“大當家的您放心,兄弟們在陸督軍這裡沒有吃過虧!陸督軍待我們都很好!我還娶了媳婦呢!”
看着關展這般高興的模樣,尹德也喜不自勝,言道:“好,好樣的。”
關展傻兮兮的笑了笑。
尹德看着關展這般笑,心底也踏實了幾分,可是,也落寞了幾分。他又拍了拍關展的肩膀,看向陸生,道:“多謝陸督軍照顧我……從前的兄弟了。”
尹德自個兒也不免傷感,眸中也不由得黯淡了幾分來。
“不用謝。”
陸生答言。
尹德蹙了蹙眉頭,發現陸生一直隨身攜帶着那支鋼筆,便有點好奇問道:“你對這支鋼筆很有情懷?”
陸生點了點頭,答言:“是這樣。”
尹德再次問道:“這支鋼筆是有怎樣的來歷呢?”
之前提起來,陸生的神色或許還會有幾分黯淡。可現在提起來,陸生的神色就格外平靜了,答言道:“是大姐送給我的。”
陸生這麼一回答,尹德全然明白。
尹德的面色又嚴肅了下來,看着陸生皺眉道:“我還有一事,要同陸督軍您商議。”
“請講。”
陸生將鋼筆收了起來,望着尹德。
……
涼家。
凝蘭步履極輕的進來,欠了下身子,稟告道:“太太,陶公子來了。”
涼若玖聞言,就喚道:“文林,你來了。”
陶文林微微頷首,答言道:“嗯,我過來看看你。這麼久都未曾來過了,你可否還好?”
他眸中盡是溫柔,涼若玖卻有些逃避,答言道:“我挺好的,你呢?”
陶文林點頭回答:“我也還好。”
涼若玖笑着打趣道:“聽說你生意做的蒸蒸日上,從前怎麼沒瞧着你有這個頭腦呢?”
陶文林卻嘆息着回答道:“哎,你可別打趣我了。”
涼若玖笑笑,道:“唉聲嘆氣的做什麼呢?高興點。”
說着,陶文林就笑了笑,言道:“你呀!”
涼若玖現下看着陶文林,有些愧疚。她不知道自己該以一種怎樣的方式去面對陶文林。或許是平靜?或許是忐忑不安?
陶文林似乎有話憋着,涼若玖看出來了,卻沒有試探。反倒是撇開話題道:“喝茶。別閒坐着。”
陶文林點了點頭,端起了茶杯來,茶的清香頓時縈繞鼻尖。
陶文林輕抿了口,似是在回味着茶的清香,誇讚道:“嗯,這茶不錯。”
涼若玖聽到陶文林的誇讚後,脣畔不由得多了幾分笑意來,得意道:“那可不,我專門讓凝蘭泡了你喜歡喝的茶葉。”
陶文林是笑着配合道:“那我就得多謝你了。”
涼若玖笑嘻嘻道:“不用謝,不用謝。”
陶文林將茶杯放下,擡眸看向了涼若玖,似乎有些嚴肅,說道:“若玖……我有一事,”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謝鄒才急匆匆進來,一言打斷:“太太,譚明耀來了。”
涼若玖一聽謝鄒才的稟告,立馬就起了疑心來,沉聲問:“他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謝鄒才答言道:“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見您。”
涼若玖再三斟酌,這會子母親又不在。今天是胡老闆大姨太的生辰,母親去送禮了。一時半會也回不了,二姨太這兩天又臥病在牀,三姨太……爲涼清韻一事操碎了心,四姨太五姨太都是不會說話的。涼若玖不想見譚明耀,卻又推不給誰。
再三猶豫,她只好道:“去請吧。”
謝鄒才也是滿臉的擔憂回答道:“是,太太。”
凝蘭蹙緊了眉頭,問道:“太太,就這樣讓他進來嗎?”
涼若玖沉聲回答:“不得不見。”
如果不見,會引得譚明耀懷疑。
所以,只有見。
陶文林的話也被打斷,他只好又咽了回去。
涼若玖一臉的心事重重,整個人繃緊了弦。
謝鄒才帶着譚明耀進來,譚明耀的模樣似乎有些風塵僕僕,也有些狼狽不堪。可依舊禮言問候道:“涼小姐好。”
涼若玖也客氣道:“譚先生請坐。”
譚明耀的眼神有些不太對勁,衣着也有些不太對勁。不知道怎麼回事,涼若玖看着譚明耀總覺得他哪裡都不太對勁。
譚明耀坐立不安,涼若玖蹙緊了眉頭,也是坐如針氈。
她看着譚明耀,問道:“譚先生今天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譚明耀立馬崩潰,失控一般的回答道:“涼小姐,我賠錢了!我這次家底都賠光了啊!你給我介紹的那樁生意是被騙了啊!涼小姐!我現在該怎麼辦?!求求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辦?!”
原來是爲了這一事而來。
涼若玖沉穩了些,平靜看着譚明耀,也是一頭霧水的回答道:“怎麼可能呢?我介紹給你的可是穩賺不賠的生意。怎麼就賠錢了呢?爲什麼就連家底都賠進去了呢?是不是譚先生你自己做了什麼手腳呢?”
她反問,譚明耀是使勁了搖了搖頭,回答道:“涼小姐!不是的啊!我全部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貨我給了他,還賠了家底,最後我一分錢都沒有落着啊!現在又到了年跟前了,我還欠着債呢!涼小姐,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看着譚明耀這副急得要發瘋的模樣,涼若玖諷刺。他只不過是償還了他該償還的東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