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蕭臻訂婚的日子到了，涼若玖穿的格外豔麗，也分外喜慶。涼家上下都熱熱鬧鬧的，尤其是老祖宗。涼若玖訂完婚後，便是胡珮茵同涼槐序訂婚的日子了。老祖宗老了，喜歡熱鬧。自然覺得不亦樂乎。
訂婚的地方是在酒樓，涼若玖提早坐了車子去了酒樓。她心事重重，一層改過一層。想着想着，腦子不由得空洞了起來。一瞬間，彷彿什麼都空了一樣。
以至於凝蘭喚了幾聲她，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凝蘭再一次喚道：“夫人，到了。”
涼若玖這才反應了過來，她問：“怎麼了？”
凝蘭重複道：“夫人，到了。”
涼若玖聞言，有些難以置信，言道：“這麼快就到了。”
凝蘭微微頷首，回答道：“是的，夫人，到了。”
“那就下車吧。”涼若玖的語氣明顯軟了下來。
下車後，有一雙白皙而修長的手朝涼若玖伸了過來。她微微愣了愣，擡眸去看是蕭臻。她臉上本沒笑，看見蕭臻脣畔浮起了幾分笑來，她伸出了手，蕭臻輕輕握住，笑着說：“你來了。”
涼若玖微微頷首，回答道：“嗯，我來了。”
並不像什麼新婚燕爾，兩人本就交集不多。現如今這麼快訂婚，涼若玖纔是最尷尬的一個。她不知道蕭臻如何，可她自己，卻分外無力。
酒樓內已經佈置全好，看起來喜慶洋洋的。蕭太太瞧見涼若玖來，趕忙上前來，熱絡拉起涼若玖的手來，親熱道：“若玖，來了啊！”
涼若玖微微含笑道：“蕭太太。”
蕭太太一聽，這心裡頭都樂開了花。她看了一眼外頭，皺了皺眉頭，疑惑問道：“老祖宗怎麼還沒有來？”
涼若玖笑着回答：“老祖宗待會就來。”
蕭太太又吩咐道：“那就好，快，若玖先坐下。臻兒，趕緊給若玖倒杯茶。要若玖喜歡喝的。”
蕭太太去忙了其他的事情，蕭臻端起茶壺就要倒茶，涼若玖搖了搖頭，說：“你不用忙活了，坐着吧。”
蕭臻卻說：“我幫你倒杯茶。”
涼若玖又拒絕道：“真的不用忙活了。”
涼若玖固執如此，蕭臻只好點了點頭。
來了她就一直那麼坐着，彷彿今天這個訂婚和她沒有絲毫關係一般。而蕭臻，卻是忙前忙後，她就一直坐着。
凝蘭看着，便提醒了句：“夫人，待會子要出去迎客人的。”
涼若玖點了點頭，沒說一個字。
凝蘭看着涼若玖空洞的雙眼，心如明鏡。她垂了垂眸，微微嘆了口氣。
又坐了許久，凝蘭又掐着時間，提醒道：“夫人，到點了，咱們該去迎客人了。”
涼若玖微微頷首，這才“嗯”了一聲。她起身來，凝蘭忙去扶。可就在此刻，蕭臻卻扶住了涼若玖，輕言道：“坐了許久，慢慢起來，不然頭暈。”
這一瞬間，涼若玖感受到了蕭臻的體貼。她頷首，卻道了聲謝。
凝蘭見狀，退到了一側去。
蕭臻扶着涼若玖，涼若玖又自如挽上了蕭臻的胳膊。既然裝，就要裝的像一點。被看出破綻來，倒真的就不好了。
臨出去前，謝鄒才匆匆忙忙跑了進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好一會才緩過來，稟告道：“夫，夫人！柳容沛來了！”
涼若玖聞言，眼底沒有過多詫異，淡言道：“來了就來了，用不着這般驚慌。”
謝鄒才蹙緊了眉頭問：“這會子要怎麼辦？”
涼若玖淡言：“不怎麼辦，你回涼家守着去就是了。”
謝鄒才點點頭，回答道：“是，夫人。”
蕭臻鎖眉問：“有無恙？”
涼若玖搖了搖頭，言道：“無事，不用擔心。”
蕭臻微微頷首，眼底含着擔憂。
今個兒，豔陽高照，的確是個好日子。
來的賓客駱驛不絕，涼若玖笑着迎接：“來了啊，裡頭請。”
“您過來了，快裡頭請。”
“裡頭請。”
“陶伯伯，陶伯母，過來了，裡頭請。”涼若玖含笑，可看了看，她蹙眉問：“文林怎麼沒有過來？”她真的很少這般叫他。
陶伯母“唉”了聲，說道：“文林這孩子叫了幾遍都沒過來，不知道又是誰惹着他了。你別管他，可別耽誤了今天的大日子。”
涼若玖心中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微微頷首，可這心裡頭卻有幾分沉然。又笑道：“陶伯伯，陶伯母，裡頭快請。”
她回眸看了一眼陶伯伯和陶伯母的身影，心中滋味多有些不好受。她不知道是怎麼了，就是一下子的事情，情緒也跟着潰然崩了。
在門口迎接着賓客，涼若玖覺得腰痠背痛。站了好一會時間，她的確有些站不住了。蕭臻見狀，忙要搬個凳子出來。涼若玖一聽，趕忙搖搖頭，道：“坐着迎客人，那樣變不成樣子。我看也快了，就不用了。”
蕭臻似乎還想去搬，涼若玖固執，蕭臻這才了了。
胡珮茵笑靨如花的上前來，就給了涼若玖一個大大的擁抱，誠心實意祝福道：“願你無憂，一直開心。”
涼若玖笑笑，又抱了一會子胡珮茵，笑着說：“借你吉言。不過，我也要祝一祝你，金錢滿貫。”
胡珮茵笑的和蜜一樣甜，道：“那我也借你吉言了。”
涼若玖含笑，鬆開胡珮茵看了看她，說：“快進去吧，你的未婚夫已經來了。”
“去你的！”
胡珮茵白了眼涼若玖，這才進去。
來的賓客都要齊了，人也零零散散的到底了。可唯獨一人，卻還沒有來。而那人是誰，蕭臻同涼若玖都心如明鏡。
“騙子。”
涼若玖脫口而出，蕭臻聞言怔了怔，啓脣欲說什麼卻又都收了回去。
涼若玖還是等不到人來，已經心灰意冷。她剛要轉身進去，就聽見汽車打喇叭的聲音。緊跟着，她就瞧見一輛軍車停在了門口。從車上下來的人就是陸生，他一身戎裝，分外威嚴。面色也格外冷清。
她看着他，眸子中說不上的情感。
他上前來，手中捧着一個精緻的檀木盒子。交到了她的手中，啓脣道：“訂婚快樂。”他笑了下，又道：“僅僅只是訂婚快樂而已。”
蕭臻聞言，似乎是聽出來了些什麼若有所指的意思，問道：“不知道陸督軍的這番話是何意思呢？”
陸生看向蕭臻，脣畔浮起幾分嘲諷的笑來，沉聲道：“你娶不娶得了若玖，我說了算。”
涼若玖嗤笑道：“督軍未免管的太寬了。”
陸生看着涼若玖笑了笑，言道：“逢場作戲這樣的事情，我前幾天就做過了。”
涼若玖心中一個惶然，他的確聰明。
陸生又望向涼若玖，言道：“你有什麼心思我都清楚。”
涼若玖聽着，心底的滋味如同酸甜苦辣一般，同樣道：“你有什麼心思，我也同樣清楚。不就是爲了那批軍火嗎？”
她諷刺，她是諷刺。
陸生微微變了變顏色，剛要開口還沒出聲，裡頭的人便出來催了，“人都來齊了！兩位趕快進吧！不然錯過了吉時！”
涼若玖微微頷首，看向陸生，十分不情願道：“陸督軍請吧。您就自個兒找位子坐吧，我就不招待了。”
陸生什麼話都沒有說。
宴席開始，蕭臻同涼若玖一桌一桌的敬酒。來到陸生這桌時，她的臉色變了變，但還是高興的敬着酒。敬酒到陸生跟前的時候，他沒有端起酒杯來，就那麼靜靜坐着。“陸督軍，難道不給這個面子？”
陸生微微咳嗽了兩聲，道：“最近在吃藥，不宜喝酒。”
他的意思，已經是拒絕了。就是不打算喝這杯酒。
涼若玖也沒有繼續問，直接道：“那就算了吧。”
陸生道：“實在是抱歉。”
涼若玖立馬道：“陸督軍不用抱歉。”
胡珮茵一瞧，總覺得兩人是要吵起來。忙解圍道：“這都等了半天了，怎麼還不敬我？”
涼若玖冷了一眼陸生，看向胡珮茵的時候笑顏道：“敬你，敬你。來，胡大老闆，你可要喝最少四個。”
胡珮茵格外爽快答應：“沒問題！”
一圈酒敬下來，涼若玖已經渾身疲憊了。
等到人散去後，她才得以可以歇一歇。
她直接癱坐在椅子上，面前忽然遞過來一張白色帕子來，聲音在頭頂響起：“擦擦額頭吧，全是冷汗。”
她聽了出來是誰，沒有話接過了帕子來擦了擦額頭。
他啓脣，言道：“軍火一事被林慶豐擺了一道。和林婉柔訂婚，只不過是履行承諾而已。”
涼若玖聽着，擡眸看向陸生，問：“你這算是在給我解釋嗎？”
陸生卻沉聲道：“打蛇打七寸。你寬心。”
涼若玖感覺眼前頭一片模糊，像是被什麼矇住了雙眼般，她冷笑道：“你話說的不明不白，我可是一句都沒有聽懂。”
陸生拆穿，直言道：“你未醉，曉得我說的什麼意思。”
涼若玖又裝傻，道：“我笨，不知道。”
陸生望着她，眼中含着解釋。她卻舍而不見，他言道：“天涼，早些回吧。”
涼若玖冷冷笑道：“不勞你費心。我知道天冷加衣，也知道早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