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年好看的眉毛擰成淡淡的川字,他還沒徹底回過神來,那邊柳姐已經氣沖沖地把電話給掛了。畫扇伸過手來取回了手機,臉色很白,睫毛顫着,表情卻很平靜。
連年回神,側臉盯着她平靜如水的眼,隱隱猜出了什麼,他問,“她總這樣?”
畫扇安靜着,過了一會兒才搖搖頭,低聲說,“……也不經常。”
連年冷笑,“你就由着她罵?”
畫扇擡起眼睫,看了連年一眼,輕聲說,“……不然呢?”
不然,她告訴陸齊安,讓陸齊安一怒之下讓人徹底把柳姐開的店給端了麼?
連年被畫扇的這句反問弄得脣舌一窒,下一秒,他才眉眼清冷地冷哼一聲,灼灼盯着畫扇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刻意說出刺耳刺心的話來,“你們陸家把壞事都做絕了,柳姐也不過是罵了幾句,你就替你家陸齊安忍着吧!”
畫扇張嘴就想說陸齊安不是她家的,可是連年已經別過臉去了,他的嘴角挑着,勾勒出一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弧度,眼睛更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擺明了不想再和畫扇說話了。
畫扇的手指摳着自己的掌心,很用力,很用力,才把涌到了眼眶裡的酸澀給壓了下去,她側過臉,看向窗外,狼狽地閉着眼,睫毛卻依舊顫得不成樣子,“你……你真的要娶姚悅麼?”
姚悅……就是LISA。
國際知名女裝品牌香奈兒的專屬女模,L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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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姚悅還叫姚悅不叫LISA的時候,畫扇就和她打過交道。
九歲那年,就在連年送給畫扇裙子的第二天,出事了。
那天,一路上,畫扇穿着新裙子跟在後面,連年眼角總會掃到一小片被風吹起的白色裙角,白蝴蝶似的。
走到那棵木棉樹下時,連年不着痕跡地往後看了一眼,果然見畫扇又走不動路了。
他輕盈地跳了一下,抓住一朵花在手裡,作勢遞給畫扇,不冷不熱地說,“拿着。”
畫扇這次沒推讓,接在了手裡,連年哼了一聲,“走吧。”
到了學校,連年看着畫扇走進教室,正準備轉身走,忽然想起來什麼,跟着畫扇也進了他們教室裡。
果不其然,這一次,換畫扇抱着書包站在教室中央。她不僅沒了凳子,連桌子都沒了。
連年走進去時,一個小男生正一臉得意地在畫扇身邊繞,他稚嫩的嗓音裡氣焰驕傲極了,“程畫扇,我還以爲你有多膽大呢,敢欺負我姚樂樂,現在知道下場了吧?”
畫扇抱着書包站着,眼睛盯着自己驟然間被搬空了的位子,沉默得像是睡着了。
連年看着那個小兔崽子在畫扇身邊繞就不爽,快步走了過去,也不管什麼大哥哥不能欺負小學生了,一把就揪起了那個叫做姚樂樂的小男生的領子。
姚樂樂雙腳離地,驚慌極了,小臉憋紅,雙手更是揮打着,想要逃開連年的禁錮。
“放、放開我!我爸爸是學校的老師!我、我告訴我爸爸去!”
連年冷笑,“告訴你爺爺我也不怕。程畫扇的桌子是你搬走的吧,快點兒給我搬回來,你再敢欺負她,我揍你。”
連年是手長腳長的少年,姚樂樂終歸不過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勒得久了,氣焰早不那麼囂張了,他求着饒,語氣卻依舊蠻橫,“放、放我下來,不下來我怎麼搬!”
連年冷哼一聲,鬆了手,姚樂樂瞪了連年一眼,伸手招呼了幾個小男生,一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