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振南說,“我已經給了你哥哥一筆錢,以感謝他對畫兒的關懷,看在你對畫兒足夠關心的份上,說吧,你要多少?”
連年漂亮的少年臉孔霎時間就漲紅了,他怒極反笑地挑起嘴角冷冷笑了一聲,然後用那雙黑曜曜宛若寶石的眼睛盯緊陸振南稍顯肥碩的臉龐,憎惡至極地說,“收起你那些錢吧!你以爲,誰都像你們陸家那樣,滿眼都只看着錢,恨不得把全天下的錢都捲到自己口袋裡去?”
連年這一句,很明顯就是在譏諷陸家收養畫扇動機不純了。
陸振南還沒反應,他身邊的陸齊安,臉色卻是難看了。
陸齊安想要開口說話,被陸振南一個眼神遞過去,給截了住。
不愧是在商界打拼多年的老狐狸,論起不動聲色來,陸振南確實比自己的兒子造詣要高超得多。連年的話不能說是不過分,畢竟他手裡沒有一絲一毫的證據,只是憑着個人的喜惡在說着少年纔會隨便說出口的置氣的話。
摭陸振南不想和他計較,就是因爲他身上這股子少年纔會有的張揚與傲氣,他疏朗地笑了笑,看向連年,“你不要錢,是不是?”
連年冷嗤。
陸振南就笑了,“祁家的兒子,果然還算是有幾分骨氣。”他回頭對陸齊安吩咐,“你在這兒陪着畫兒,我和祁少爺出去聊聊。”
連年確實想和陸振南聊聊畫扇歸屬的問題,他看了一眼陸齊安,有些不放心,這個時候一直在一旁觀戰的許遠躥了過來,他心領神會地看了一眼連年,說,“你出去吧,我在這兒守着小扇子。”
這下,連年才勉強放了心。
陸家那個禿頭私家醫生也被留在了病房裡,有三個人照顧着畫扇,想也不會出什麼事,陸振南就帶着連年往醫院外面走。
連年不想走遠,就隨手指了指醫院旁邊那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特色茶館,“有什麼話就去那兒說吧,快點說完,我還得回來陪我妹妹。”
就連連年自己都搞不明白該如何稱呼畫扇了,在許遠面前,他總是自稱爲畫扇的小叔叔,可是在每一個算得上是外人的人面前,他卻鬼使神差地不想和畫扇拉開輩分的距離了。
陸振南注意到連年的措辭,笑了一下,進了茶館,坐下,兩人隨便點了兩杯飲料,就開始一場各懷鬼胎的談話。
是連年率先開口。
他說,“先前畫扇在醫院的時候你們怎麼不來認養,這時候我哥都認養了,你們又要把人給要回去算什麼?”
陸振南稍顯肥碩的面龐上勾出微微一笑,“天易的葬禮是我們陸家一手操辦的,所以纔會耽擱了收養畫兒的事宜,誰想,這就讓你哥哥搶了先。”
連年嗤笑,“搶了先?這麼說來,你是承認了根本就不是爲了畫扇而收養畫扇,而是爲了她背後的錢?”
陸振南縱然好涵養,礙於連年如此尖銳的言辭,臉色也不由地微微一變,他盯緊連年的俊臉,聲音微沉,含着幾分壓迫意味,淡淡地說,“小孩子,說話還是顧忌幾分得好,就連你哥哥,都不敢對我這麼無禮。”
連年冷嗤,“我不過是說實話而已,忠言逆耳,是讓我說着了,所以陸大總裁纔會覺得難聽吧?”
陸振南這纔開始仔細地端詳眼前這個少年,按年歲算來,他與自己兒子相仿,可是比起性格來……他卻要比齊安張揚太多了。
太張揚……早晚是要吃虧的。
陸振南沉默了一會兒,在他沉默的這段時間裡,連年也一直不退不避地盯着他的臉看。兩人對視了良久,陸振南開口了,他依舊在微微笑,話語裡卻含了幾分詫異,“我很奇怪——你們祁家和畫兒不過幾天的交情,怎麼你和你哥哥,一個個都這麼不捨得她走呢?”
不捨得個屁。
連年自己在心底替九年前的自己回答。沒有人知道,他要多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微微顫抖的指尖,以確保自己不會出手揪眼前那個面色蒼白神情倔強的小東西。
他極力地壓制住胸腔內洶涌澎湃的情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臉,“哦?還有誰也要結婚?”
他面上雲淡風輕,心底卻是在咬牙切齒——程畫扇,你敢揚起臉看着我說是你,老子揍你。
“我……”畫扇只說出了這麼一個字,身子就被面前這個男人惡狠狠地推着直直抵到了牆上去,畫扇的背硌得生疼,擡眼看他,就見他那雙黑曜曜的眼睛眸色深鬱,像是一譚望不到底的幽泉,正死死地盯着她的臉,“你說啊,誰要結婚?說啊?”
他嘴上在咄咄逼人地逼着她說,眼底的神色卻不是如此。畫扇曾和他一起生活過六年,她很清楚,那樣的眼神,是眼前這個男人狂怒的標誌。
見畫扇的眸底現出一絲瑟縮,連年竟沒來由地鬆了一口氣,天知道,他居然害怕從這個小東西嘴裡聽到她要嫁給別人的消息。
這世道……真他媽的。
畫扇被堵在牆角,連年的兩條手臂圈在她的頭頂,兩個人都沒注意到,這樣的姿勢,等於說是他把她給環在了自己的懷裡。
連年的兇狠神色,讓畫扇那張蒼白的小臉登時就加了幾分無措,她忽閃着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連年的臉,因爲緊張的關係,臉頰微紅,呼吸都變得急了。
“放、放開我。”
她低低的囁嚅聲,讓連年注意到兩個人之間曖昧至極的姿勢,他剛想冷笑,就跌入了她惶恐無措的眼眸裡。
連年心說,完了。她那個眼神,讓他一下子脣齒乾涸,完了,完了,非蹂.躪她不可。
這麼想着,他的身子已經微微俯低,嘴脣勢不可擋地傾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