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萍冷冷一笑道:“騙子?高木先生,請你拿出證據來,願賭服輸,剛纔你賭之前說的話我們全部有影像記錄,想賴也賴不掉。”
高木近澤的身子微微顫抖着,一眼望到垂手而立的黃斯琦,頓時一把抓住她的手道:“真紀,你給我作證,他們是騙子,對不對,他們兩個是騙子,發假牌作弊,我不可能每把都輸的,不可能的。”
黃斯琦和高木近澤交往用的是日本名字,叫做由田真紀,此刻卻垂着頭道:“高木先生,沒有證據,你不能亂說話,剛纔你的確輸了三十六億八千四百一十六萬美元,你還是想辦法把這錢還上吧。”
瞧着高木近澤和黃斯琦說話,那老周卻大叫道:“好啊,原來你們兩個果然認識,剛纔我早懷疑了,纔會讓麗子小姐發牌,麗子小姐,按規矩該怎麼說?”
秋萍頓時望着黃斯琦厲聲道:“真紀,想不到你居然會勾結外人來騙客人的錢,我不會放過你的。”一邊說着,又從外面喊了兩個人來,將黃斯琦帶出去。看場子的有十來人,一起被秋萍租下來了,給的日薪比他們平常高三倍,當然要聽話,很快把黃斯琦帶走了。
此刻,老周忽然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短刀,猛地一下插在牌桌上,凶神惡煞,咬牙切齒的道:“媽的,老子賭了幾十年,還沒有遇到詐賭的,馬上給我寫欠條,否則立刻把你的手腳砍下來。”
秋萍拿了紙和筆放到了高木近澤的面前道:“高木先生,你已經犯了規矩,快寫吧,否則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高木近澤面無人色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過了好一陣,才戰戰兢兢的寫下來欠條,而且由秋萍催促着還寫上了每天百分之二十利滾利的約定。
見到秋萍把欠條拿到手,老周又道:“不行,錢太多,你擔保我也不放心,欠條你拿着去找他家裡人要,人我帶走了,見錢放人。”
說着一揮手,他身後那兩名提錢來的兩個男子就如狼似虎的撲了過來,把此刻已經呆若木雞的高木近澤架着向外面而去。
沒一會兒,秋萍就出現在監控室方寶和歐陽光的面前,笑吟吟的把欠條給方寶道:“這錢實在太多了,只怕零頭都無法收到。”
方寶拿着欠條瞥了一眼,卻交給歐陽光道:“光哥,複製一份,找人去交給高木涉,約他出來淡淡,但不要表露和龍盟有關,告訴他如果報警或者帶了白鳥家族的人來,他的寶貝兒子就立刻會沒命,如果他有誠意,這件事可以商量着解決。”
歐陽光點了點頭,便和方寶一起出了賭場,然後辦這件事去了。
……
高木涉的確很稀奇這個寶貝兒子,第二天上午接到歐陽光派去的人帶的消息,立刻要求見面解決這事,並且再三保證自己絕不會報警和帶白鳥家族的殺手,但必須保證到兒子的安全。
歐陽光已經安排好了,那個與高木涉接觸的人開車送他到新宿一條偏僻街道的一間空庫房裡。
上午十一點,方寶獨立開車到達了那庫房,這裡有兩百平方,原來用於堆放木材,雖然木材已經搬空了,但還有些碎屑在散發着淡淡的木香味兒,倉庫裡雖然只有他一個人,但四周卻有着數十名龍盟兄弟在密切的注意着異常情況。
高木涉還在路上,方寶便點上一支菸默默地等待着,要與高木涉面對面的談判,目前歐陽光的身份沒有暴露,當然不適宜露面,高木近澤在自己的手裡,而高木涉目前還不知道這事與龍盟有關,以爲是普通的賭場糾紛,靠白鳥家族的威風能夠擺平,多半不會玩什麼花樣兒。
半小時之後,庫房的大門處一輛豐田緩緩地開進來停下,從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是身體健壯穿着灰色夾克的年輕男子,而另一個則是個穿着深藍色西服,身材瘦高,臉氣刻板嚴謹,大約五六十歲上下的男子,眉宇之中和那高木近澤很有些相像,自然是白鳥家族的內力總管高木涉了。
青年男子是龍骨堂的人,向着方寶恭敬的一躬,而方寶便揮了揮手,讓他離開。
當整個倉庫只剩下了他和高木涉兩人,方寶走到了高木涉面前,微笑着伸出手去道:“高木先生,幸會了。”
高木涉顯然沒有想到兒子的賭債與龍盟有關,而他見過方寶的照片,一下子瞧着站立的方寶,眼神裡就有了驚詫之色,但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露,的確是一個經歷過大事的人物。
於是,他也伸出了手去,淡淡一笑道:“原來是方先生,難怪小兒會輸得這麼慘,如果你對我的情況清楚,應該知道,我只是家族裡的一名工作人員,幫這個不爭氣的傢伙還了不少賭債,已經沒有什麼錢了,他欠你的錢,我甚至連零頭都無法拿出來。”
方寶與他握了握然後鬆開了手道:“錢是小事,只要高木先生能夠幫我一點兒小忙,這帳就一筆勾銷,我一定會放回貴公子。”
高木涉靜靜的凝視了他一陣,忽然向着方寶深深的鞠了一個躬,道:“方先生,我很愛我的兒子,希望你能夠放過他,可是如果你想向我打聽白鳥家族的事,請恕我不能奉告,就算你殺了我兒子或者現在殺了我,我都不會說的,請你原諒。”
高木涉的態度看起來很謙恭,可是眼神裡卻透着忠誠無畏的堅毅,方寶心裡“操”了一聲,但也有些無可奈何起來,和日本人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他也知道在武士道精神的影響下,很多日本人對主子是很忠心的,而且不怕死,通過高木近澤來要挾高木涉只是想嘗試,現在一見面,這高木涉就堵住了自己的話,實在不知道怎麼繼續下去,而他也不可能殺了此人,這一是殺了他完全沒有什麼用,二是他還不知道伊澤百合與自己的關係,而伊澤百合對他有恩,他會透露一些白鳥家族的消息給伊澤百合,活着是用處的。
沒有和高木涉繼續對話,示意他等一下,方寶卻走到了自己開來的車裡,關上了車窗,撥通了伊澤百合的號碼,對於高木涉,伊澤百合遠比自己清楚,要怎麼樣找到他的弱點,只有問這個女人了。
當手機裡傳來了伊澤百合的應答聲之後,方寶立刻把目前的情況給她說了。
高木近澤好色好賭的事是伊澤百合給方寶說的,聽他設局綁架了高木近澤然後想要挾高木涉說出白鳥吉作行蹤的想法,靜了一會兒才道:“寶,高木家世代鋪佐白鳥家族,高木涉又給白鳥吉作當過陪讀,對白鳥吉作很忠心,就算抓住了他的兒子,要想他說出主子的下落也很難,這一條路可能行不通。”
方寶不由得道:“兄弟們辛苦了一場,難道就這麼算了?”
手機裡立刻傳來了伊澤百合的聲音道:“不,還有一個辦法,或許能夠幹掉白鳥吉作,你不嫌麻煩的話可以試試。”
方寶趕緊道:“我要讓你當白鳥家族的慈禧太后,幹掉白鳥吉作是第一步,當然不會賺麻煩,百合,有什麼主意,你快說出來。”
伊澤百合“嗯”了一聲,便在手機裡如此這般的給方寶說了一陣,而方寶一邊聽着,一邊漸漸的興奮起來,連連點頭應是。
……
十來分鐘之後,方寶從車上下來,走到了高木涉的面前道:“高木先生,你對主人的忠誠讓我非常的佩服,但令公子欠了我這麼多的錢也不能這麼算了,我想請你說出一個人的下落,但他不是你們白鳥家族的人。”
高木涉點頭道:“是誰?”
方寶道:“伊賀派的掌門上野川,龍盟有兩位盟主死在伊賀忍者的手裡,我發過誓,要替他們報仇幹掉上野川。”
高木涉沉默着,似乎在判斷這事能不能說,過了一陣才望着方寶道:“方先生,如果我說出上野先生的下落,你是不是能夠保證放了我的兒子,消除那筆帳務。”
方寶很肯定的一點頭道:“當然,我可以向你保證。”
高木涉不再猶豫,道:“伊賀縣的東南方向四十公里有一座羅那森林,上野先生就住在裡面,你要是有本領,就去取他的命吧。但先要說好,殺不了他,你不能反悔對我的承諾。”
有了上野川的消息,方寶一喜,點頭道:“好,只要找到了上野川,無論我能不能殺他,都會放了你的兒子並取消債務,不過這段時間還要委屈貴公子。”
高木涉沒有再說話,只是又朝方寶深深一躬,然後回到豐田車的副駕駛座位上。
方寶叫來了剛纔那人送高木涉回去,立刻打電話開始佈置起尋找上野川的事來。
……
四天後的上午,一架紅色的直升機在離東京四百五十公里遠的伊賀縣東南部飛行着,方寶凌展陳偉還有四名鷹隊身手最好的兄弟在上面,在這三天裡,他先後派了兩組,每組三人前往高木涉說的那座羅那森林,可是都沒有任何的迴音,六名兄弟就像是憑空消失了。
這樣的情況當然是不正常的,方寶已經看過伊賀縣的詳細地圖和文字說明,在伊賀縣的東南部的確有一座羅那森林,方圓有三十幾公里,是日本十六處原始森林之一,而“羅那”在伊賀土語中是“厲鬼”的意思,翻譯過來就是“厲鬼森林”,是個人煙罕至的地方。
所謂的“厲鬼”,無疑就是裡面的忍者了,這片森林定然就是伊賀忍者的訓練基地,爲了避免讓白鳥吉作警覺,他派的兄弟去找上野川是帶的口信,只怕還沒有見到此人就遭到了不測,與上野川的見面非常重要,因此他只有親自來這一趟了,他和凌展都仔細看過那《萬川集海》,瞭解忍者的一些技巧與陷阱,而陳偉的身手很強,看能不能闖一闖這“厲鬼森林”,找到上野川。
當然,能避免的危險就必須避免,因此方寶租了一架七人座的直升機,找了一個熟悉本地情況的駕駛員,直接飛臨“厲鬼森林”的上空,看能不能發現裡面的房子,他這次來,絕不是要和上野川較量並且殺死他,而是另有目的,並且只要見到此人,說出來意,他有信心此人也暫時不會動手。
過了伊賀縣地往東南方向走,只見是一座座連綿不絕的山巒,山巒上處處覆蓋着厚厚的綠色植被,不時可以見到騰起的山霧,方寶已經看過有關這一地帶的介紹了,整個伊賀東南地區是一個小型的盆地,就像是一個縮小了的四川,山樹連綿,只有小道可通,並沒有什麼大的城鎮,分散着十數個村莊,而這些村莊,就是伊賀忍者的發源地,數百年前的伊賀忍者全是那些穿着草屐,扛着鋤頭,拿着鐮刀的農民,幫着領主做一些暗殺刺探之類的事,後來忍者們隨着領主的勢力擴大漸漸的進入了大城市,也學到了更多的武技與知識,便由幾名智力高絕之士綜合日本的刀術及中國的五行術,特別是中國的《六韜》和《孫子兵法》構成了一門系統全面的技術,根據伊賀縣與甲賀縣的地理區域分爲伊賀與甲賀兩派,所學也都差不多,如果細說起來,寫下第一部日本忍術大全《萬川集海》的是德川時代隱士藤林保武,他是甲賀縣人,甲賀忍者最初的風頭也要旺一些,可是在以後的數百年裡,伊賀派以潮文汐作、中尾良二爲代表的優秀忍者層出不窮,爲領主建下了赫赫奇功,無論是忍技還是名聲都超過了甲賀派,就是到了現代,甲賀派幾乎退出了歷史的舞臺,可是以上野川爲首的伊賀派仍然在日本的黑道中有着無法取代的地位。
……
在空中前行,那熟悉本地環境的直升機駕駛員指着下面大聲道:“羅那森林到了。”
方寶立刻看了下去,果然見到了一片大森林,不時可以見到一羣羣的鳥從森林裡飛起,但很快又鑽入林中,但從下面看去,只是一片綠色,很難有縫隙看到森林裡面的情況,鬱郁蒼蒼,枝密葉茂,絕不遜於皇妃村後山與緬甸的那些原始大森林,日本現在對環境保護得相當的好,可是在二戰前爲了戰爭也消耗了大量的木材資源,毀滅了不少的森林,這羅那森林是離東京最近的原始森林了,而且就是因爲有伊賀忍者的保護,纔在戰爭期間沒有被徵用砍伐。
這羅那森林方圓有三十幾公里,根本無法確定那上野川在什麼地方,方寶知道只能下去尋找了,讓直升機在森林的上空盤旋了一大圈,把整個地形記在心中,然後又讓他飛向了森林中部的一塊大約兩畝地的空地,空地裡有一條清澈的溪流從東至西穿越了整個“羅那森林”,對於森林,他有着豐富的經驗,知道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都是喜歡依水而居,只要順着這條溪尋找,應該能夠找到人的痕跡,這也是爲什麼他要親自來一趟的最主要原因,在這羣兄弟裡,無論是軍事指揮能力還是野外生存能力,他無疑都是最強的。
按照方寶的吩咐,直升機駕駛員降低高度,垂下了繩梯,將方寶凌展陳偉以及另外四名鷹隊隊員放在了溪流的旁邊,而這裡沒有任何的手機信號,方寶便跟駕駛員約定,凌晨時分仍然到這裡來接他們,而他們會點燃篝火引導,現在是上午十點過一刻,離凌晨還有十餘小時,方圓三十幾公里的森林應該能夠走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