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王藝勇的人衝來,鐵錘陳勁鬆也狂吼着舉起狼牙錘第一個衝了上去,此人號稱七哥手下的第一戰將,儘管已經四十有餘,但膽量與身手絕對是不差的。
隨着陳勁鬆的吼叫,方寶等人也各舉着兵器迎了上去,兩邊的人就像是兩股向前奔騰着的急流,霎時間就衝撞融合在了一起,刀光閃爍,血光迸濺,不停的有人倒下去,也不停的有人鮮血淋淋的在地面滾動慘叫。
方寶揮動着母刀狂砍着,在這樣的羣鬥之下,最重要的當然就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他雖然沒有專門的練過,但已經有了豐富的戰鬥經驗,而且反應比一般人要靈敏得多,再加上從小練習飛刀,出手極快,而練那“掌刀”的時候又需要和臂力一起練習,此刻在人羣之中,當真是如狼似虎。擋在他前面的人,要麼被他的快刀立刻劈翻,要麼與他的母刀撞擊在一起,然後被磕震了出去,還沒有五分鐘,倒在他手下的已經超過了十人。
然而,就在這時,方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在這樣的混戰之下,當雙方完全的融合砍殺在一起,就很難識別敵我雙方的人員,陳勁鬆帶來的那些人還沒什麼,大家都彼此認識,可是袍哥會的人和他們是完全陌生的,而他殺到了人羣之中,也只有憑着感覺在尋找目標了,但要是誤傷了自己人,實在是一件讓人痛心的事,最好的辦法就是和上次火車站之戰一樣脫去上衣以示區別。
不過,在這樣激斗的時候讓自己這邊的人忽然脫衣絕對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於是,他就大吼起來道:“七哥的兄弟,大家聽着,全部向車子那邊撤,不要誤傷了自己人。”
鐵錘陳勁鬆就在方寶不遠處,此刻也意識到這裡面有方寶的人,繼續廝殺下去。會出現自己人砍自己人的情況,知道方寶指揮不動他的人,便也吼了起來道:“聽方寶的,往車子那邊撤,馬上撤。”
隨着兩人的吼聲,鐵錘的手下和方寶的手下都趕緊舍了正在砍殺的目標,向着車子那邊快速跑去,頓時就把兩幫人馬分了出來。
……
瞧到他們撤退,王藝勇則舉刀吼道:“敵人被我們打敗了,兄弟們,衝啊。”
在他的吼聲之中,手下的人果然揮刀追了過去,而方寶經歷過真正的戰爭,心裡非常清楚,戰鬥中一鼓作氣的廝殺鬥志是很重要的,他們的人這麼一撤,而王藝勇的人在後面追,心理素質稍差的都會心神大亂,在手忙腳亂穩不住陣形的情形之下,極有可能會造成大敗。
因此,他跑到離車三十米遠的距離便停下身來,吼道:“袍哥會的兄弟停下,聚成圓陣,先擋住敵人,鐵錘哥,馬上組織成人牆,穩住陣腳,把衣服脫下來接應我們。”
雖然袍哥會一直是凌展在管理指揮,但由於有過去的那幫兄弟,大家心裡都清楚,方寶纔是真正的老大,聽着他的吼聲,頓時都停了下來,然後快速的聚集收縮成一個圓形,三十來人背靠着,正是上次他們在火車站以少勝多打敗蛤蟆的陣勢演變而來。
這個陣勢,他和凌展相互整理總結了一些經驗,讓袍哥會的兄弟都訓練過,才能夠在大戰之中一接到命令,就快速的組織起陣形,在與蛤蟆對敵的時候是兩排人背對背,而現在則是成圈形聚集,好處在於中間有人作預備人員,無論圓形的哪一個方向有人倒下去了,就會有人立刻接應,不至於很快被敵人沖垮。
王藝勇的人目前還有一百多人,一衝過來,方寶他們三十來人組成的圓陣很快就淹沒在人羣之中,四周圍滿了人揮砍,由於背後無憂。袍哥會的兄弟只需要奮力抵擋向前來的砍刀,雖然人數佔劣,但一時之間還立於不敗之地。
有袍哥會的人擋着,王藝勇的人衝到鐵錘他們那邊的人就少了,自然形不成什麼一鼓作氣,勢如破竹的氣勢,而在這短短的時間,陳勁鬆已經命令人脫去了外衣,就像方寶他們上次在火車站的廢工地一樣,全部赤着上身,然後又吶喊着重新衝了上去。
王藝勇的人追擊的時候的確是有些氣勢的,可是方寶他們的那個圓形陣就像是激流中的一塊大石,水流打上去沒有將之沖垮,向前的勢頭就衰減下來,而這時如果遇到相反而來的另一股激流,無疑是抵擋不住的,更何況的是,這股激流比他們要大,實力更強。
……
在吼天的吶喊聲中,兩幫人又混戰在了一起,雖然脫去了上衣,被對方的刀砍中傷口會更深一些,但是。赤膊砍殺,身無遮擋,卻能夠讓人增加幾分兇狠與快速,激烈的拼殺並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十分鐘之後,王藝勇的人已經倒下了一大半,最多不會超過五十人,而方寶他們能夠戰鬥則在一百以上,勝利的天秤已經明顯向他們這一邊傾斜了。
不過王藝勇選來的人都是手下有膽量能廝鬥的精銳,倒也沒有給他和判官丟臉,儘管明知已經輸了。但人人都在負隅頑抗,並沒有投降的人。
瞧着勝負已分,方寶也放鬆下來,他在人羣之中穿行着,去尋找王藝勇的身影,沒過多久,就見到了此人,卻瞧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正拿着一柄狼牙錘在與他激烈的廝鬥着,正是陳勁鬆,這兩人是十多年的老對頭,彼此間有太多的恨怨,此刻碰上,當然會清算舊帳,紅眼相鬥。
方寶沒有靠近,在不遠處看着兩人廝殺,但他沒多久就發現,王藝勇被稱爲判官六將中的“勇將”,絕不是名字中帶了一個勇字,而是他的身手。
從兩人之間的個頭來看,鐵錘足有一米八,肩寬背厚,氣派威風,一看就知道是猛男,而王藝勇的個頭不過一米七二左右,身材和方寶一樣,也顯得有些偏瘦,可是,他同樣也是和方寶一個類型的人,動作相當的靈敏,手裡一把砍刀揮舞甚快,刀刀不離陳勁鬆的致命之處,而陳勁鬆手裡的狼牙鐵錘雖然沉重勢猛,誰要是被砸中一下估計不死也得殘,但是舞動起來的速度要比王藝勇慢,在那王藝勇的砍刀一招快似一招的緊逼之下,已經有些左支右絀,顯然落在了下風。
……
看到這樣的情景。方寶卻是一嘆,這陳勁鬆與王藝勇是老對頭,彼此較量絕非一次了,陳勁鬆敢和王藝勇對搏,自然是過去並不輸於他,現在他卻吃了一個大虧,而這個大虧,就是年紀,可以肯定的是,青壯年時期的陳勁鬆揮動狼牙錘的速度絕對是比現在快的,而王藝勇不敢和他的兵器硬碰,也佔不了什麼上風,但如今,陳勁鬆已經是四十好幾的人,近十年來風平浪靜,酒色財氣的生活無疑讓他的肌肉鬆了,反應慢了,過去這件讓他揚名立萬的武器反而成了他的負累,別說王藝勇招招緊逼,就是採取守勢,拖也要把他拖垮。
正準備去接替陳勁鬆的位置和王藝勇一搏,然而,兩人之間的局勢在頃刻間就起了變化,只見到王藝勇忽然加快速度,揮刀向着陳勁鬆一陣疾攻,而且刀勢刁鑽,時上時下,時左時右,而陳勁鬆的力量已經衰了,這招架的線路太長,就大是吃不消,遮擋之間,手腳已經慌亂起來。
方寶離着兩人搏鬥之處還有十米,瞧着王藝勇的刀越來越急,隨時都有可能砍中陳勁鬆的要害,心念一動,已經用極快的速度掏出了一柄子刀,他要出頭,就必須讓重慶黑道風雲再起,這王藝勇是判官手下的愛將,如果斃於鐵錘手中,無論於公於私,那個已經隱藏得很深,還當了人大代表的判官絕不可能再避讓了,而他等待的機會就將到來。
這時,瞧着王藝勇一刀朝着陳勁鬆的小腹劈去,但招式未老,等到陳勁鬆來格,驀地斜上一挑,竟刺向了他的喉嚨,只要陳勁鬆的反應稍慢,就會中刀斃命。
方寶沒有再等待,就在王藝勇的刀尖還離着陳勁鬆的喉嚨只有一尺之際,凝神聚氣,藉着空地四周的路燈之光,猛的將右臂一揮。
一瞬間,雪光閃動,方寶手中薄薄的子刀已經不見了,而在王藝勇出刀的右腕,卻多了一柄數寸長的飛刀。
吃了這一刀,王藝勇的手頓時一軟,那刀就拿不出了,掉在了地上,而他一時間也驚慌失神,但就在這時,陳勁鬆的狼牙鐵錘已經到了,狠狠地敲在了他的頭蓋骨上。
這樣沉重而尖銳兵器,血肉之軀豈能擋住,王藝勇中錘之後,哼都沒有哼一聲,就撲倒在地,一顆頭已經血淋淋的慘不忍睹。
瞧到王藝勇被鐵錘擊殺,他的手下一時間都傻了,頓時被陳勁鬆的人砍翻了十幾個,剩下的三四十人哪裡還有心思再戰,趕緊紛紛拋下了兵器,舉起了手投降認輸。
陳勁鬆得了方寶之助,結果了王藝勇這個夙敵,心裡當然痛快,但這裡人太多,多數人都目睹到了此人死在他手中,不免也有些擔心,當下揮了揮手,示意手下不要再爲難那些投降的人,然後吩咐清理戰場,把受傷的兄弟立刻送到自己一方的醫院去。而方寶知道他們的醫院無論醫療設備與醫療人員都比自己準備的那個“康平診所”好得太多,便也去吩咐凌展,把袍哥會受傷的兄弟送去,粗步的統計了一下數據,今晚兩戰雖然都取得了大勝,可是連帶孔武他們一批巡場與袍哥會兄弟,他的手下有四十幾人受傷,其中重傷在三十人左右,戰鬥力減少一半有餘,損失也實是不小。
看到王藝勇的人把他的屍體擡走,陳勁鬆走到了方寶面前,凝視了他一陣道:“想不到你還會這一手,我已經不是王藝勇的對手了,沒有你那一刀,現在躺在地上的一定是我,多謝。”
方寶笑了笑道:“你是吃了兵器的虧,要是我再過十年,能不能拿起你手裡的這個鐵錘也未必哩。”
陳勁鬆知道他在給自己保面子,便拍了拍他的肩,道:“王藝勇死了,他最精銳的手下也傷了大半,沙坪壩是你的了,真是後生可畏啊,我們這一代人已經老了,這個江湖,是你這樣的年輕人的天下。”
方寶現在仍然要保持低調,笑道:“鐵錘哥,我看你是寶刀未老,要不是七哥派你來助我,今晚我多半真的走不出沙坪壩了。”
陳勁鬆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見到運送傷員的車已經走了,便跟着方寶上了他那輛長安車,坐在了副駕駛座位上,然後掏出了手機,給七哥晁谷稟報起今日的情況來。
……
當方寶的車開到了大學城的主街道上,陳勁鬆已經結束了和七哥的通話,將手機揣在了懷裡,然後側頭對方寶道:“寶娃子,七哥聽到我們打了大勝仗,還幹掉了王藝勇,非常高興,而且很欣賞你這一次的表現,所以剛纔作出了決定,把沙坪壩這塊地盤拿給你,由你負責社團的發展。”
這樣的結局,也在方寶的意料之中,而且陳勁鬆叫他“寶娃子”,那是親熱多了,當下點了點頭道:“多謝七哥的賞識,不過有一個問題,你知道的,今晚我手下的兄弟個個拼命,已經損失了一大半,重傷的很多,而王藝勇雖然死了,但他還有一些手下,判官也不會善罷甘休,要是派人捲土重來襲擊我們,這個地盤我們還是拿不住。”
陳勁鬆“嗯”了一聲道:“這個問題七哥也想到了,他要你在一天之內,把地下娛樂城所有的店鋪買下來,歸於‘天馬商貿總公司’的名下,而你就是沙坪壩分公司的經理,至於你那個迪吧還是你自己的,七哥不會要。有了這個娛樂城,他就會派更多的人來幫你駐守,直到把判官的勢力徹底趕出沙坪壩。”
方寶知道“天馬商貿總公司”就是晁谷對外的經濟實體,而目前來說,靠自己的力量想佔住沙坪壩是萬萬不可能的,也只有藉着這棵大樹發展了,把地下娛樂城的生意全部拿下,派人守着,成爲一塊基地,當然是個好辦法,只是那下面除了他的“狂野迪吧”之外,還有一個檯球館,一個溜冰場,一個遊樂室,一個咖啡廳,雖然沒有他的迪吧賺錢,但生意都不錯,由於在一個地方,這四家店的老闆平常也和方寶打過招呼,算是有點頭之交,方寶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奪他們的生意,但事到如今,已經別無選擇。
想了想該如何處理此事之後,方寶便道:“好,這事宜早不宜遲,我馬上讓人找幾家店老闆的電話,在明天之前,把這事辦妥。”
陳勁鬆又一點頭道:“七哥說,價格由你代表公司去談,越低越好,如果那些傢伙不願意,你不妨把他的名頭報出來,相信沒有人敢說不字的。”
方寶心裡已經有了主意,答應着,就給謝子華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想辦法通知四家店的老闆立刻趕到“狂野迪吧”,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