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被關在明梟城內兩日,次次,洛介寧都沒有機會脫身,怪只怪那跟在身邊的人盯得太緊,洛介寧根本逃不出他的視線內。
兩日的時間,南承書肯定要派人過來了,洛介寧望着鍾止離喝茶,道:“要麼!就把我們送走的時候搶好了!”
鍾止離沒停手中動作,問道:“那時,你怎麼動作?”
洛介寧跳到他對面,直直望着他,道:“我知道你的實力,你在裝。”
果然,鍾止離端着茶杯的手頓了頓。他擡眼看他,道:“你怎知我是裝?”
洛介寧道:“前世,你可是玄天樓的第一門生,連掌門都敗在你手下。”
鍾止離不語,洛介寧繼續道:“若是沒了含笑,也不至於差點被人刺中手臂,我看過,那無塵軒的三大門生,皆是庸庸之輩。”
鍾止離反問:“那前世,我是怎麼死的?”
洛介寧一滯,半晌說不出話來。
看他這會兒不語了,鍾止離抽出佩劍,指着他道:“試試。”
洛介寧忙跳了下來,擺擺手道:“不行不行,怎麼能在別人家的臥室打起來呢,很有失禮節很不體面的,你說是不是?”
鍾止離沒理他,一劍已經刺了過來,洛介寧趕緊蹲在地上抱頭大叫:“哇哇哇你又欺負我!”
鍾止離從他腰間的劍鞘中抽出劍,扔在他面前,道:“起來!”
“啊啊啊鍾止離殺人啦!”
外邊的人聽到動靜開門一看,鍾止離立馬收了劍,道:“私事。”
那人奇怪地看了兩人一眼,隨即鎖上門。門一鎖,劍出鞘,又要刺來,洛介寧從這邊滾到那邊,素色的練功服上邊全是灰塵,鍾止離停住了,道:“今晚不許跟我一起睡。”
洛介寧的眼神顯出了無可奈何,道:“我也沒辦法,你幹嘛要殺我。”
鍾止離看他無心跟自己比劍,收了劍,道:“我前世怎麼死的?”
洛介寧這纔敢起身,這回規規矩矩坐在他對面,道:“當然是氣絕而亡。”
鍾止離作勢又要拔劍,洛介寧連忙按住他,道:“別急別急,年紀輕輕的怎麼這麼急躁。”
鍾止離本是謙謙君子,誰知一面對他,脾氣都收不住了。
洛介寧坐好了道:“其實吧,你知道白知秋這個人吧。”
鍾止離點點頭,他便繼續道:“當年不是白知秋跟舞入年打起來了嗎,你就死在了那之後。”
“爲何而死?”
“亂箭射死。”
“箭?”
御虛宮才用的是弓箭。
洛介寧端看鐘止離的神色,嘆息道:“當年已經是混戰了,御虛宮是無塵軒這邊的。”
洛介寧看他又不說話了,便坐不住了,左右是要出去晃盪晃盪的,剛想叫人了,結果門已經打開了,進來的是丘明琴。
他看了一眼兩人,又瞧見洛介寧一身的灰,冷笑道:“怎麼,還打起來了?住不下?”
洛介寧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哈哈哈哈。
丘明琴對着鍾止離道:“你面子可真大,你們掌門派人帶着令符過來了,現在,跟我們去換吧。”
洛介寧回頭看了一眼鍾止離,隨即湊到他面前,趁着丘明琴沒注意,從地上把他的劍撿起來插入劍鞘,塞了個紙片在劍鞘口。
丘明琴叫人進來給兩人上綁,洛介寧囔囔:“能不能鬆點啊,手痛!”
那人瞪他一眼,罵道:“囔囔什麼!再吵連你腳也綁上!”
洛介寧笑:“哈哈哈哈,綁着我腳,你揹我去七臺山啊?”
“閉嘴!”那人慾拔劍刺他,洛介寧忙道:“好了好了我閉嘴,真是凶死了!”
無塵軒果然非常看重那個令符,這回又是三大門生一起押送他們去跟玄天樓的人碰面。
這回,碰面的地點選在氿泉鎮上,玄天樓以自己弱,怕他們不放人爲由故意選在七臺山山腳的鎮子上,這可省去了洛介寧很多事,一搶完,就可以往家裡跑的。
無塵軒自然不怕,他們這三個門生名聲在外,而且有鍾止離在手,若是他們敢做什麼手腳,直接殺了鍾止離便是。
路上,洛介寧又以撒尿爲由,要人帶着去找茅廁,鍾止離這次一反常態,也跟着去了,百里圭便派了四個人跟着。
洛介寧又開始囔囔:“我這手綁住了,怎麼解褲子啊?”
早時給他上綁的那人瞪了他一眼,極不情願地伸手給他解褲子,洛介寧倒沒想到這人還願意爲他服務至此,反頭一看鐘止離,就要笑倒在地。
那鍾止離情願不去了,也不願意那人給他解褲子,那人更不滿,罵道:“撒個尿也這麼麻煩!我還不願意給你解呢!要不是看在你身份不一樣,要是他,我都一把推進茅坑裡了!”
那人手指指着洛介寧,他口裡的他必定是指他了。
無緣無故被罵,洛介寧忙湊過去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我身份也是不一樣的!”
面前那人給他解了褲子,推了他一把,罵道:“快點!”
洛介寧差點真的被他推到茅坑裡邊,一邊揹着他撒尿,一邊轉頭看向鍾止離。
那人凶神惡煞罵道:“看他幹什麼?你還想撒出字來給他看啊!”
洛介寧面無表情轉身讓他提褲子,道:“你給我仔細穿,穿錯了我可走不了路要你背的。”
“少囉嗦!”
他見鍾止離的嘴微微動了動,眯着眼看了一會兒,看出他說的是“等會兒”,這才道:“知道啦!”
那人被他這一句話嚇一跳,罵:“反應這麼慢!”
幾人回去,丘明琴道:“這麼慢!”
一行人繼續走,在快要出荊州邊界林子裡的時候,前方路被堵住了。
楚麴生一見來人,喲了起來:“這不是50年前就死透了的白知秋嗎?”
洛介寧只看了一眼,便認得這是白知秋,那一身藍衣宛如下凡的仙子,渾身沒有一絲雜氣,面上帶着柔和的笑,腰間那把劍,是名劍攬月。
看楚麴生的態度,看來是還不知道這白知秋是何許人也。而洛介寧是跟他同時代的人,對他,可是瞭解得清清楚楚。
洛介寧跟鍾止離對視一眼,他便囔囔起來:“這不是名劍客白知秋嗎?這是從棺材裡爬出來了?”
丘明琴冷哼了一聲,道:“你想做什麼?”
白知秋聲音不大,卻頗有威懾力:“放了那兩人。”
楚麴生笑:“我道是誰呢,我可記得,白知秋可是玄天樓的盟友啊,這是玄天樓培養不出活人連死人都動主意了?”
說罷,眼睛飄向這兩人。
鍾止離無動於衷,洛介寧哈哈笑道:“玄天樓要是有這個本事,還輪得到你們無塵軒當道?”
“你!”
眼見楚麴生要動手,百里圭立馬按住了他,道:“跟他廢話什麼,廢物才逞嘴上之快。”
洛介寧毫不畏懼,道:“哇,您這話我說不過您,我甘拜下風。”
百里圭瞬時反應過來這是自己打自己嘴了,看了他一眼,拔劍出鞘。
攬月已經出鞘,百里圭迎了上去,一招便要往他心口刺去,白知秋劍鋒一轉,拂光攬月兩劍劍刃相交,閃過一陣光芒,洛介寧不禁感嘆,不愧是名劍,這要是他身上這把劍砍上去,恐怕自己命都沒了。
百里圭退後幾步又要上前,白知秋卻一把暗針左手輪流耍了出去,百里圭忙閃避,暗針刺於劍身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洛介寧忙躲到了鍾止離身後,便喊道:“哇!!!我好怕啊!”
聽到了旁邊幾個門生的嗤笑聲,洛介寧也不以爲意,只低着頭,腳下轉着一顆石頭。
那邊還在激戰,百里圭明顯有些力不從心了,楚麴生劍出鞘半寸看準時機要上去幫一把,這邊白知秋已經一劍轉向了他脖頸,百里圭忙用劍來擋,可是時機已晚,眼見白知秋就要逼了上來,楚麴生立馬提着劍上來了,那邊洛介寧一腳勾起那石頭,用力往這邊一踢,足足30尺的距離,正準踢在百里圭的右手上,他一鬆手,左手還沒接上,拂光已經自己從那邊飛了過來!
百里圭眼見着這劍還能自己飛了,正發愣呢,楚麴生一把把他拉到後邊,自己擋了一劍,傷到了左手臂。
洛介寧雙手高擡,拂光從中間穿刺而過,繩子一下子全部散開,洛介寧一把抓住劍喊:“鍾笑!”
鍾止離轉過身,一道光從身上閃過,瞬間繩子已經解開,他忙抽出劍。
見了一這一幕的丘明琴一見不對勁,忙朝兩人刺來,其他的門生紛紛拔劍上來要殺人了,那邊楚麴生一邊退後一邊大喊:“明琴!”
百里圭置若罔聞,隨手抽了一把門生腰上的劍,又要再戰,丘明琴只道:“拂光在這!”
洛介寧低聲對他道:“去拿含笑。”說罷,便幾下揮開了幾個門生,朝丘明琴擋去。
鍾止離趁機脫身,朝楚麴生那邊去。白知秋跟百里圭又交纏在一起,楚麴生見那鍾止離已經脫身了,來不及驚訝,就要揮劍上去。
鍾止離看他左手受傷,便專朝他左手刺去,楚麴生皺着眉擋了幾劍,只覺吃力,便轉身要走,結果那邊洛介寧已經衝過來要刺他,他連忙退後幾步,就聽到洛介寧大喊:“鍾笑!運氣!”
後邊丘明琴還拿劍要追擊,洛介寧一個轉身朝楚麴生右手刺去,順便擡起腳穩穩踹向他腹部,楚麴生一個轉身躲開了他的腳,右手劍便脫了手,直直朝鐘止離刺去。
洛介寧被楚麴生閃過,那邊丘明琴卻一劍刺了上來,洛介寧來不及躲閃,背部被刺出一個大口子。
他順勢朝鐘止離那邊跑去,鍾止離握住含笑一劍便朝丘明琴那邊揮去,兩人又交纏起來。
洛介寧躲到後邊想要自己看看傷口,無奈又看不到,想包個扎都沒得法,只能忍痛等着兩人打完。
那邊白知秋已經快要把百里圭逼得沒法,百里圭退後幾十步朝楚麴生喊道:“撤!”
洛介寧跺腳大喊:“喂!鍾笑!劍鞘還沒拿回來呢!”
白知秋一聽,又追上去,那邊幾個被打散的門生忙放了煙|霧|彈,一羣人拖着跑了。
鍾止離忙跑過來問道:“痛不痛?”
洛介寧搖搖頭,看了一眼,問道:“白知秋呢?”
鍾止離把他轉過來看了一眼,他後邊的衣服已經染紅了,還說不痛,鬼才信。
“我們先在下邊找個客棧,我幫你包紮一下。”
洛介寧依舊是拉着他道:“白知秋他跑什麼跑?又不是不認識!”
鍾止離看了他一眼,不語,伸出手指在他背上輕輕按了一下。
“啊!!!殺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