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城鎮混入了其他人便可以看出, 這個計謀在50年前便已經開始策劃了,到如今,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暴露自己, 說明計劃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
洛介寧望着鍾止離的側臉, 道:“玄天樓如今的實力比不上無塵軒, 所以我們回來了, 這下子, 兩派實力便平衡了。”
鍾止離道:“不止如此,怕我們打不過它,就連劍譜圖都能大大方方給我們了。”
洛介寧道:“之後或許是意識到了不平衡, 李盞和任懷瑜回來了,卻沒有歸入無塵軒, 這麼一來, 天平又不穩了。”他頓了頓, 又道,“南望的死, 或許還真的不好推測。”
鍾止離望着他道:“若是被他們發現我也想起來了,或許他們就要狗急跳牆了。”
“不,等等,”洛介寧蹙眉道,“你過早暴露, 可能會讓他們的計劃亂套, 到時候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兩人的對話到這裡戛然而止。翌日, 兩人在客棧裡邊找了另一個小二問話, 結果仍然是沒有問出什麼實質性的話, 兩人當即決定回到賦靈灣,當務之急是解開南望留下來的那句話。
當爺爺穿上花裙子的時候, 妹妹的爹爹躲在草叢裡。
傍晚時分,洛介寧靠着窗櫺嘆息道:“我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呀。”
鍾止離緩緩搖着頭道:“這個爺爺,若不是我們所見的,會不會是南望在碧雲府學習的時候的爺爺?”
洛介寧撐着頭懨懨道:“我倒是聽說年紀越大的醫者,經驗越豐富,但是我在碧雲府可沒見過幾個能稱得上是爺爺的人物。”
“都退隱了吧。”鍾止離想了想,道,“會不會是前輩什麼的?”
洛介寧悠悠閒閒道:“你要說前輩,那可多了,你難不成要找張宛益一個個問過去?再說了,就算找到了爺爺,你解釋一下花裙子是什麼意思?”
鍾止離反駁道:“若寫得直白的話,豈不是每個人都知道在哪裡了,還怎麼還叫暗號呢?”
洛介寧好笑道:“嗯,你說得對。”
鍾止離看他的神情,立馬不語了,低下頭思索。洛介寧轉頭望向窗外。黃昏時刻,有一大片的晚霞在西邊,照映得天邊紅彤彤一片。此刻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了多少人,零零星星走過幾個收攤的小販。街邊兩排樹木在地上投下一片一片斑駁的陰影,接連在一塊兒,到有些層次不齊的美感。
洛介寧愜意地看向西邊那道金光漸漸隱沒在山後,長長舒了口氣,但是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你說,花裙子會不會是代指什麼啊?”
耳邊忽然傳來鍾止離的聲音,洛介寧心底忽的被什麼填滿了,整個人都是暖暖軟軟的了,轉過頭去,朝鐘止離露出一個好看的笑。
鍾止離擡眼便見此人沐浴在暮光中,整個人都是金光閃閃的,甚是好看,不覺心跳又漏了一拍。洛介寧見此人愣愣地看着自己,便知迷惑成功了,笑嘻嘻道:“你看什麼呢?”
鍾止離走到窗櫺邊,往外邊看出去,道:“外邊有什麼好看的?”
洛介寧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忽的像是發現了什麼般,連忙拉住他的手臂,道:“你說的爺爺是什麼爺爺?”
鍾止離一臉的莫名其妙,道:“什麼爺爺?”
洛介寧急急問道:“爺爺是什麼意思?”
鍾止離完全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一臉茫然道:“什麼呀?”
洛介寧一下子從窗櫺下跳了下來,湊在他身後道:“你看那樹的影子。”
鍾止離經他一指點,立馬變明白了他的意思,問道:“你說的花裙子,是指樹的影子?”
洛介寧點點頭,道:“對呀,不像嗎?”
鍾止離再次看向那街邊斑駁的樹影,心中漸漸明朗,道:“有些像。”
洛介寧又道:“碧雲府中間那塊樹多着呢,若真的是樹影的話,那爺爺總不可能真的是個活人,應該是不會移動的吧。”
鍾止離問道:“你是道,他們碧雲府的人會把死人埋在門派中央嗎?”
洛介寧搖搖頭道:“不不不,若是埋的死人,南望又怎麼可能會知道?會不會是什麼房子?”
說罷,洛介寧立馬把之前畫的那張賦靈灣的地圖拿出來,兩人低下頭來看着那張圖。鍾止離道:“若要有樹影,那麼定然不會是朝南邊的影子。”
他用手指着西南方的藥房道:“負責管藥房的年齡雖大,但是還沒有到爺爺的地步。西北方又是他們門生的居住地,北方是祠堂,會不會是這裡?”
洛介寧猶豫道:“我們也沒進去過他們的祠堂,不過我們的祠堂一般不是掛着歷任掌門的像嗎,這算不算得上是爺爺?”
鍾止離道:“若是他們祠堂供了畫像的話,那麼樹的影子照到那邊,又會是什麼時候?”
“若是東邊的樹,大抵是午前,若是西邊的樹,便是午後了。”洛介寧頓了頓,道,“看接下來的話了。”
妹妹的爹爹躲在草叢裡。
“妹妹的爹爹,咱們暫且論他是鐵棍李,他躲在草叢裡,又是什麼意思?”
鍾止離想了想,道:“如果也用影子也解釋呢?”
洛介寧道:“有什麼影子在草叢裡?鐵棍?”
鍾止離問道:“會不會是棍子一樣的東西?”
兩人靜了靜,隨即洛介寧問道:“在祠堂的前邊,是不是有兩根大柱子?”
兩人對視良久,誰也無話。
翌日,兩人前往賦靈灣。
兩人一到,便立即前往祠堂。張宛益都沒來得及招待二人,洛介寧率先已經到了祠堂門口。那祠堂修得樸素至極,前邊兩根大柱子將前庭撐了起來,兩大門打開着,裡邊便修着一座石像。
洛介寧轉頭看向鍾止離,問道:“會不會是這個石像?”
鍾止離點了點頭,隨即轉到後邊,看到那祠堂的周圍都種滿了長青灌木,而通往祠堂的一條大道兩邊種了兩排樹木。
此刻正是清晨,太陽位於東方。洛介寧乾脆上了樹,道:“咱們等一會兒,或許就可以看到了。”
鍾止離站在樹下應道:“嗯。”
兩人一個在樹上,一個在樹下,等着太陽從東邊緩緩移到東南邊。洛介寧率先開口道:“鍾笑,你記不記得,當時爲什麼要來找我?”
鍾止離不用問都知道他問的當時到底是什麼時候,只靜默了一會兒,道:“不記得了。”
洛介寧咧出一個笑,道:“當時你可把我給氣死了。”
鍾止離沒應他,洛介寧便接着道:“我還特意叫周單照顧好你,還慶幸你受傷了,不能來,不然豈不是連你也要一塊兒陪葬了。誰知道,我剛這麼想完,你就來了。”
鍾止離望着遠處的青山,依舊是沉默不語。洛介寧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的回答,便又顧自道:“你說你怎麼那麼傻,明知道會死,還要過來?”
見鍾止離仍然沒有想開口的意思,洛介寧乾脆跳了下來,站定在他對面,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臉,蹲了下來,跟他面對面,問道:“你怎麼不說話呀?”
鍾止離卻是低下了頭,根本沒有開口的意思。洛介寧心底莫名其妙,想着怕不是勾起了他不好的回憶,惹他傷心了,便立馬換了口氣,笑嘻嘻道:“幸好,要是當時你沒死,如今我們就遇不上了。”
這話還不如沒說。
鍾止離只擡眼看了他一眼,便轉過臉去,連看都不想看他了。洛介寧覺得有些憋屈,湊到他面前,巴巴道:“鍾笑鍾笑,你怎麼不理我啊?”
鍾止離蹭的一聲站了起來,道:“差不多了。”
洛介寧朝祠堂那邊望去,那樹的影子果真已經到了那尊石像跟前了,斑駁的影子隱隱綽綽在石像上邊,看起來還真的跟穿了花裙子一般。洛介寧還想跟鍾止離說話,誰知一轉身,人都不見了身影。
洛介寧心底還疑惑,倒退了幾步,才見鍾止離已經走到了祠堂的西邊。洛介寧連忙跟了上去,望向那草叢,果真見那祠堂前西邊的柱子投下的影子到了草叢裡邊。
洛介寧興奮地拉着鍾止離的袖子,道:“就是這個吧!”
鍾止離點了點頭,扒開灌木叢,走了進去。
洛介寧細細比劃了一下位置,那竹子頂部的影子大抵到了灌木叢的中央,想都沒想,便一把把鍾止離給拉了過來。
鍾止離一臉奇怪地看向他,問道:“幹嘛?”
洛介寧笑了笑,道:“你的衣服會弄髒,我來。”
說罷,不等鍾止離回答,人已經走進了灌木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