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木鬆源坐在後花園荷池邊,水兒依偎在他身側,二人低聲說着話,十足一對甜蜜的小夫妻。
木長風緩步而來,眼見二人依偎在一起,彷彿交頸鴛鴦,蒼老的面龐上涌起一抹欣慰,而後乾咳一聲,笑道:“鬆源啊!你來,爲父有話與你說!”
木鬆源和水兒聞聲慌忙起身,十指相扣的手也在瞬間鬆開,水兒微微蹲身,羞澀道:“水兒見過父親!”
“呵呵,好了,好了,爲父有幾句話說,說完就走,不打擾你們!”
木長風呵呵笑着,而後看向木鬆源,道:“隨爲父來。”
木鬆源微微點頭應了一聲,而後沖水兒眨眨眼睛,便即跟着父親去了涼亭中,父子二人相對而坐,木鬆源笑道:“父親,您要和孩兒說什麼?”
木長風道:“我們來雲南也有數日,明日,爲父要去拜訪一個故人,你隨爲父一起去。”
“父親要去拜訪何人?”
木鬆源好奇的問道,他從不知道父親在雲南還有故交。
木長風笑道:“黑月教的南疆老人,當年爲父走鏢,護送一批紅貨來雲南,途中遇到劫匪,那南疆老人出手相助,爲父方纔保下一條命來,並且和他結爲了異姓兄弟,多年來雖不走動,但卻常有書信來往。此次既然來到了雲南,便順道去拜訪一下。”
“好,明日我找大師兄置辦幾樣禮物,再行動身!”
木鬆源點頭,覺得既然是父親故交,又是異姓兄弟,去拜訪自不好空着手去。
木長風聞言點頭,讚許的看着他,心中暗道歷經這麼些磨難,兒子終於長大了,懂的人情世故了。
只是想到此,不由的心中酸楚,撩起衣袖擦了一把眼角的淚水,木長風又低聲問道:“你二叔的屍骨你如何處置了?”
木鬆源聞言愣了一下,而後嘆息道:“當時孩兒一心要復仇,只是在洞中就地斂葬了二叔的骨骸,待他日,我們回去了,再將二叔的屍骨葬入祖墳!”
“恩,你想的很周到。”
木長風微微點頭,嘆息道:“想我木家自曾祖木元惠起,便是名門望族,怎知到了我這一代,卻是隻剩下你我父子二人……”
木鬆源默然,心中卻是怒火翻騰,母親的大仇還未報,自己一定要找到那人,將他碎屍萬段,方泄心頭之恨!
父子二人正說着話,獨孤寒峰卻是提着酒葫蘆掠進亭中,木鬆源連忙起身,笑道:“義父,您今日去哪了?孩兒去找您,都沒有找到。”
獨孤寒峰神秘的一笑,看了一眼四下無人,便即從懷中摸出一個荷葉,還未拆開,木鬆源便即聞到了一股烤山雞的香味,當下便笑道:“義父!您不會是出去弄這烤山雞了吧!!”
獨孤寒峰挑眉道:“嘿嘿,這可是正宗的叫花雞!今日爲父在王宮中待的煩悶,便向出去轉轉,哪知在一處山林中看到一個老叫花子正在弄叫花雞!那香味勾的爲父腹中饞蟲蠢蠢欲動,便趁着那老叫花不注意,偷了來,味道確實十分鮮美,爲父自己吃了一半,還剩下一半,帶回來讓你也嚐嚐!”
說着話,專揀那叫花雞上最鮮嫩雞脯肉撕下一塊,遞給木鬆源,催促道:“快嚐嚐!爲父怕涼了,這一路可是一口氣都沒歇趕回來的!”
木鬆源聞言心中暖融融的,眼圈燙呼呼的,鼻子也有些發酸,伸手接過雞脯肉,塞進口中,用力的嚼着,連連點頭,硬着聲音道:“真的很好吃!謝謝義父!”
木長風在一邊看着,不由的悄然淚下,心中很是感激獨孤寒峰,在自己被抓走的那一段艱難的日子裡照顧木鬆源,眼見他父子二人感情如此的好,他也是老懷安慰。
水兒端着茶盤緩步走進亭中,笑道:“義父,父親,木郎,來喝茶吧!”
獨孤寒峰迴頭,連忙招手道:“來的真巧!爲父剛剛弄了叫花雞,你也來嚐嚐,看你瘦的跟稻草似的,得多吃點好的!”
水兒抿嘴笑了笑,微微點頭,爲三人倒過茶水後,便即坐在了木鬆源身邊。
木鬆源撕了肥嫩的雞腿遞給她,笑道:“快吃吧,味道真的不錯!”
“恩!”
水兒羞澀的點頭,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木長風和獨孤寒峰,而後伸手接了過來,小口的吃了起來。
豈料獨孤寒峰見狀,卻是訓斥道:“哎呀!這麼斯文怎麼可以!要大口的吃嘛!那樣才香!”
“義父……”
木鬆源聞言哭笑不得,木長風也是一臉苦笑,扯了扯獨孤寒峰的袖子,低聲道:“大哥,我們做了一輩子草莽大漢,講究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覺得那樣才痛快,可水兒是個女孩子,你讓她跟我一樣,那怎麼行呢!”
聞言,獨孤寒峰一拍腦袋,若有所思的說道:“對哦,我怎麼忘了這一茬!”
水兒也是笑了笑,依舊慢條斯理的吃着雞腿。
正在這時,卻是有一道憤怒的蒼老聲音在後花園中響起,“那老賊!!沒想到你住在鎮南王的王宮裡,吃喝不愁,竟然還要偷我這個老叫花子的雞!!還我的雞來!”
緊接着一道身影便急掠而來,落在亭外,手中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棍直指坐在亭中的獨孤寒峰,口中兀自叫罵着。
亭中的人都愣住了,唯獨獨孤寒峰滿面戲謔的看着老叫花,笑道:“嘿嘿,沒想到你竟然追來了,腳力不弱啊!”
“哼!老叫花子我何止腳力不弱,身手也不差!!”
這老叫花雖然衣衫襤褸,就連鬍鬚和頭髮都結成了一片,但站在那裡,卻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木鬆源敏銳的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當下起身恭敬的說道:“老前輩,我義父貪玩,喜歡吃叫花雞,適才偷了前輩的叫花雞,還望前輩莫惱,我這就命人準備幾隻肥美的烤雞還給前輩!”
老叫花的目光落在木鬆源身上,當下輕咦一聲,“咦?如此骨骼清奇,實乃習武良才!”
而後身形一晃,來到了木鬆源身前,圍着他轉了兩圈,而後道:“小娃娃,你可願拜我爲師,繼承老叫花子我的衣鉢?”
“木郎!”
水兒聞言一驚,低呼一聲,心道若是木郎做了小叫花,那豈不是自己也要跟着做小叫花,心中有些不願。
木鬆源回頭看了她一眼,明白她擔心什麼,當下便即對老叫花抱拳行禮,道:“多謝前輩擡愛,只是小子已經有師傅了,實不能背宗忘祖,改投前輩門下,還望前輩見諒。”
“嗯?”
老叫花聞言眉頭一蹙,怒道:“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天下有多少人想要拜老叫花子我爲師!老叫花子我看你骨骼清奇,是個習武的良才,纔想要傳你衣鉢的,你竟然敢拒絕!!”
木鬆源聞言苦笑,回頭看了一眼獨孤寒峰,獨孤寒峰會意,乾咳一聲道:“嘿嘿,老叫花子,想跟老夫搶徒弟,是不是得先打贏我這個師父啊!”
“你是這小娃娃的師父!?”
老叫花有些意外,蹙眉看着獨孤寒峰,而後忽然面露一絲不忿,挽了挽衣袖道:“打就打!老叫花子我可不怕你!!”
“好!!老夫剛剛吃過半個叫花雞!正好陪你耍耍,消消食!”
獨孤寒峰大笑,長身而起,掠出涼亭,輕飄飄的立身在一片荷葉上,伸手一引,道:“老叫花,來吧!讓老夫看看你這十多年,武功有沒有長進!!”
“你認識我?”
老叫化聞言一愣,而後臥蠶眉倒豎,怒聲道:“別跟我套近乎!這徒弟,老叫花子我收定了!”
說着話,單足一點地面,身形便即掠進荷池中,輕盈的落在一朵荷花上,但見荷花微顫,花杆微微彎曲,而後便不再動了。
眼見這一幕,木鬆源瞬間明白,這老叫花子大有來頭,單這輕身功夫便不比義父弱多少,當下便急忙叫道:“義父,老前輩!你們不要打架啊!!”
可是話未說完,二人便即踏着荷葉向對方撲去,瞬間鬥在了一起,渾厚內力碰撞,帶起陣陣狂風,將塘中荷花吹的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