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天色將明,木鬆源和君寶已然醒了過來,悄然起身去打了水來洗了把臉,讓略有些昏沉的腦袋清醒些。
木鬆源一邊擦着臉上的水珠,一邊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牀上熟睡的小漁,低聲道:“我們出去轉轉吧!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你師兄的消息!”
君寶聞言點頭,看了一眼正自熟睡的小漁,道:“也好,趁着小漁還沒醒來,我們出去找找看,昨夜我就在想,丐幫總舵那麼多弟子被殺,其中卻沒有那一衆丐幫長老,應該是被那兇手抓走了,若我師兄在的話,恐怕也已經被那人抓走了!”
“恩,若你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要帶着那麼多人出城,必然會被人看到,我們出去打聽下,說不定真有什麼收穫!”
“不錯!”
二人說着話,便即悄然出門。
新的一天,太陽剛剛升起,街道上已經開始變的熱鬧了,沉睡一夜的人們恢復了精力,小商小販開始活動,沿着街道兩旁,擺着許多小攤子。
木鬆源和君寶出了客棧,便即直朝着丐幫總舵所在的地方走去,他們要回到起點,去想想,若是那些人要帶着那麼多人離開福州,會選擇哪條路出城。
丐幫總舵裡的屍體已經不見,唯獨殘留着那大片暗紅發黑的血跡,還有那枯樹上的幾隻老鴉。
木鬆源和君寶一人捧着一個燒餅,各自蹲在丐幫總舵門兩邊,悶頭吃着。
三兩口將一張燒餅吞下肚,君寶起身走到木鬆源身側,低聲道:“我覺得他們會走朱雀道,這條路直通往南門,而且沿途商鋪極少,走這裡不會太引人注目!”
木鬆源贊同的點頭,將手中最後一點燒餅吞下肚,起身道:“那我們就沿着朱雀道去打聽一下。”
說話,二人便即朝着朱雀道走去,沿街的幾家商鋪都未開門,只有一家棺材鋪已然開張了。
木鬆源和君寶看着冷清的街道,遲疑了一瞬,而後走了進去。
棺材鋪裡,一名面如馬臉一般的中年人,正在櫃檯後扒拉着算盤,聽聞腳步聲,蠟黃的臉上頓時涌起一抹討好的笑容,擡起三角眼看了一眼門口,便要迎出來,可在看到君寶那光光的頭皮後,便即臉色沉了下來,啐了一口,“大清早的就看見個和尚!真晦氣!”便即退回櫃檯後,懶洋洋的看着二人,“二位,來買棺材啊?”
君寶雖然聽見了他先前的話,卻並未動怒,上前雙手合十行了一禮,恭敬道:“施主,昨日你可曾看到一個老和尚從此過去?”
“沒有!沒有!”
店老闆不耐煩的擺手,瞪着三角眼看着二人,不滿道:“你們買不買棺材!不買就趕緊出去!”
木鬆源臉色微沉,從懷中摸出一塊碎銀子,丟在櫃檯上,冷聲道:“掌櫃的,我們在找人,若你告訴我們有用的消息,這塊銀子就是你的!”
眼見有銀子,那掌櫃的面露一絲喜色,當即身後就要去抓,卻是被木鬆源搶在前頭,一指點在那塊碎銀子上,勁力所至,那一塊碎銀子生生嵌入了木板中。
看到這一幕,掌櫃的臉色一變,迅速的縮回了手,看了一眼面色微寒的木鬆源,但見他目光森然,不由的縮了縮脖子,蠟黃的臉色有些發白,沉思半晌後,搖頭道:“二人客官,昨日小的並沒有看到有個老和尚從我門前走過啊!不如您二位上別處去問問?”
木鬆源撇撇嘴,便即摳出那碎銀子,拽着君寶便欲離開。
“呸!小氣!”
掌櫃的見他收回了那一小塊碎銀子,滿臉不悅的低啐一口,低罵道:“昨天半夜鬼敲門,大清早又遇見個小禿驢!真是倒黴透了!”
一隻腳已經踏出門外的木鬆源聞聽此話不由頓住了腳步,與同樣蹙眉的君寶對視一眼,二人便即又轉了回來。
眼見二人去而復返,那掌櫃的面露苦澀,抱拳敷衍道:“哎喲!二位!小人真沒看到什麼老和尚!”
“不是問你這個!”
木鬆源低喝一聲,問道:“剛纔聽你說昨夜半夜鬼叫門,是怎麼回事!”
掌櫃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店外青天白日,苦着臉道:“昨晚上,我正在後院休息,夜半時分,只聽店門被敲得山響,我起來開門一看,卻是衝進來兩個戴着鬼臉面具的黑袍人,當時就給我嚇昏過去了!再醒來時,店裡已沒人了,只是店中少了三具棺材,適才您二位進來的時候,我還正在發愁,店裡莫名少了三具棺材,該怎麼向我家那惡婦交待呢!”
說着話,竟是委頓在一旁兀自長吁短嘆的哭了起來。
木鬆源撇撇嘴,向君寶使了個眼色,便即悄然離去。
二人出了棺材鋪,隨意的在朱雀大街上走着,木鬆源低聲道:“身着黑袍,臉戴黑色鬼臉面具,這不是你說的那煙雨十二樓黑袍軍的打扮麼!他們半夜來買棺材做什麼?”
君寶也十分疑惑,搖頭道:“昨日我們分明看着那些黑袍軍來了又走了,怎麼會半夜又有黑袍軍來這小店搶幾具笨重的棺材呢?”
頓了頓,他又道:“而且據我所知,煙雨十二樓的人雖然行事不拘一格我行我素,甚至帶着三分邪氣,卻從不欺壓平民,何況煙雨十二樓財雄勢大,又豈會在意幾兩碎銀子,半夜裝鬼搶幾具棺材?”
“這其中定有蹊蹺!”
木鬆源篤定的說道,君寶贊同的點頭,可雖然知曉這之中定有蹊蹺,可二人卻是一臉愁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在街邊站了一會,君寶搖頭道:“看來我們這般查法是不行了,還是去泉州求助明珠樓主前輩吧!我師兄與他有些交情,或許他會願意幫我們!”
“恩!好吧!”
木鬆源沉吟片刻後點頭同意,二人便即迴轉客棧,打算接上小漁,便即趕去泉州。
話說木鬆源與君寶二人回到客棧,小漁已經醒了,木鬆源與她說了準備去泉州的事情,小女孩欣然同意,反正她也沒有家,木鬆源到哪,哪就是她的家!
見小漁同意,木鬆源便即喚來店小二,結算了房錢,三人便一同出了客棧,打算出城趕往泉州。
眼看就要出城了,小漁卻是忽然拉住了木鬆源,輕聲道:“哥哥,小漁餓了,可不可以買兩個饅頭吃?”說話間,小女孩看向街邊正冒着熱氣的蒸籠,眼巴巴的吞着口水。
木鬆源歉疚的拍了拍腦袋,從懷中摸出幾文錢遞給小漁,笑道:“是哥哥的錯,忘了你還沒吃飯,走吧!哥哥帶你去吃麪,順便買幾個饅頭做乾糧!”
“好!”
小漁笑着點頭,三人便即朝着另一邊的麪攤走去,木鬆源給小漁叫了一碗素面,又摸出幾文錢給君寶,讓他去買幾個饅頭。要去泉州了,他們又沒錢買代步的牲口,要是運氣不好遇不見去泉州的商隊,便要走着去了,必須帶些乾糧,免的倒是肚子餓了,在那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荒山野嶺,上哪踅摸吃的東西去。
正當木鬆源看着小漁大口的吃着麪條時,一名紅衣女子騎着高頭大馬沿着街道衝了過來,險些撞到君寶,口中喝道:“不開眼的禿驢!找死不成!還不給本小姐滾到一邊去!”
木鬆源聞言,臉色微沉,倏然回身,看到君寶正自低頭拾起地上散落的饅頭,當下一個箭步搶上前去,一把抓住繮繩,口中發出一聲長嘯,直震的那女子的馬兒揚起前蹄希律律嘶鳴,險些將那女子掀下馬去,不過那女子顯然功夫了得,駿馬前蹄揚起的瞬間便即飛身縱起,向後落去,落地倉啷一聲拔出長劍,遙指木鬆源,口中喝道:“你是何人!”
不錯,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剛從雪山逃出來的雪寒漪。
然而,雪寒漪話未說完,手中長劍便即倏然脫手,噹啷一聲掉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木鬆源,顫聲道:“木…木郎!真的是你嗎!!”
聞聲,木鬆源也是一愣,轉頭看着她,但覺有些面熟,當下遲疑道:“姑娘,我們認識嗎?你怎知我姓木?”
“木郎!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寒漪啊!”
雪寒漪疾步上前,激動的抓住木鬆源雙手,雖然滿臉喜悅,卻是忍不住兩行清淚滾滾而下。
被父親雪天星禁錮在雪山宗門六年,她無時無刻不再思念木鬆源,而且木鬆源雖然失蹤六年,但容貌並且有太大的變化,只是越發成熟英俊起來,所以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而木鬆源雖然覺得她有些面熟,可是卻想不起來她究竟是誰,此刻被她抓着雙手,不由有些尷尬,慌忙抽回手,面紅耳赤道:“姑娘!男女授受不親!請自重!”
聞聽他這般說,雪寒漪一臉疑惑的看着他,仔細打量半晌,確定他是木鬆源後,便即焦急的問道:“木郎!你怎麼不認識我了!我是寒漪啊!”
然而木鬆源卻是依舊搖頭,表示不認識她,眼見他如此,雪寒漪面色有些古怪,喜憂參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