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木鬆源帶着余天霸再次迴轉時,獨孤寒峰正盤坐在篝火前,一口酒一口肉,吃的不亦樂乎,見到二人回來,便即丟了手中的雞骨頭,手中的木筷挑起烤魚丟給余天霸,說道:“小子,這條魚你拿去吃了,然後滾蛋!”
余天霸將魚接在手中,卻是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俯身叩拜,道:“前輩,晚輩願拜您爲師,不求授業一二,但求隨侍您左右!”
獨孤寒峰哼了一聲,並不理睬他,喝了口酒,慢悠悠道:“哼哼!天下想要拜我爲師的人海了去了!就憑你,資質如此駑鈍的傢伙,想要拜我爲師?簡直做夢!”
聽到獨孤寒峰的話,木鬆源一陣頭暈目眩,心道真不愧是縱橫江湖的豪俠,眼光之高令人咂舌!須知,余天霸縱橫福浙一帶,二十歲便已成名,做巨鯨幫幫主也有六年有餘,威震江湖,鐵掌推山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若說他資質駑鈍,那恐怕天下資質好的能入他法眼的人也就沒幾個了。
對於獨孤寒峰的話,余天霸只當沒聽見,只是一邊叩拜,一邊口中說道:“晚輩不敢奢望能拜入前輩門下,只求能鞍前馬後,於左右服侍您老人家!”
此言一出,獨孤寒峰騰的一下跳起來,雙手叉腰,吹鬍子瞪眼,大吼道:“老人家?我很老嗎!!啊!”吼聲之中暗含內勁,竟似佛門絕學獅子吼一般擁有莫大威力,震的木鬆源一陣氣血翻騰,而余天霸首當其衝,更是不堪,被震的仰面倒在地上,口鼻流血,卻又兀自爬了起來,撩起衣袖擦了擦嘴角和鼻子上的血跡,沉聲說道:“前輩救我一命,晚輩這條命從此刻起,便是前輩您的,但有所命,莫敢不從!”
獨孤寒峰見他如此固執,又念他知恩圖報,也不好再爲難於他,退開一步,擺手不耐的說道:“老夫根本沒想救你,只是這小娃娃求我,我才幫他的,你若想報恩,去找他吧!要不然你拜他爲師也無不可啊!”
木鬆源聞言,面露難色,連連擺手搖頭,看向獨孤寒峰道:“別別!我怎麼能做他的師傅呢?!”在他心裡,做別人師傅的人大多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開山立派的一代宗師,自己一個什麼都不會的毛頭小子又怎麼能做別人的師傅呢,自己的武功如此低微,如何做得別人的師傅呢?
豈料獨孤寒峰聞言,大笑道:“莫要說你武功低微,單憑你那血歸術便可開宗立派,何況你身負祖傳的天罡與你二叔自創的地煞兩種槍法,便是弄出一個偌大的門派又有何難!”
“前輩說笑了!我才十七,怎麼做得他人的師傅!”
木鬆源依舊連連擺手,跳將開去,心中鬱悶無比,早知道就不摻和這倆人的事了。
豈料,余天霸在愣了一會後,竟然起身,徑直走到木鬆源身前,倒身便拜,高聲道:“公子宅心仁厚,饒在下一命,從今往後,在下願追隨公子,鞍前馬後,惟命是從!”
木鬆源一陣陣無奈,卻是背靠一棵松樹退無可退,只得求助似的看向獨孤寒峰,卻見他滿臉笑意,衝自己微微點頭,似乎是在示意自己收下這個老徒弟。見其幸災樂禍,木鬆源一陣腹誹,撇撇嘴,俯身將余天霸扶起,道:“我不殺你,還讓前輩救你,只是因爲你並未做過什麼對不起我木家的事,何況之前我也傷了你,現在兩不相欠,所以你不必介懷,吃了這魚便離開吧!”
“公子!”
余天霸再要懇求,卻是心知木鬆源不可能讓自己跟着,當下愣在了原地,不知何去何從。
見他不再下跪,木鬆源長舒一口氣,瞪了一眼獨孤寒峰,兀自拿着烤雞向樹林中走去,在林中尋了一塊大青石,跳將上去,坐在上面對着一輪明月發起了呆。
不知過了多久,木鬆源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頭看去,卻是余天霸,心中害怕他又來拜師,當即跳下青石皺眉道:“你怎麼還沒走?”
“在下只是來和公子辭別的。”
余天霸走上前來,躬身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公子大恩,在下銘記於心,日後相見必當厚報!”
見他只是來辭別,木鬆源鬆了一口氣,笑道:“餘幫主言重了,救你性命的是那位前輩,不必謝我!”
余天霸微微一笑,心知木鬆源這只是託辭,也不與他辯,只是抱拳道:“山水有相逢,公子多保重!後會有期了!”
木鬆源抱拳,笑道:“保重!後會有期!”
說罷,余天霸便即轉身認準方向穿林而去,僅片刻身形便消失在樹林中。
終於送走了余天霸,木鬆源徹底的鬆了一口氣,再次躍上青石,對着一輪明月啃起了烤雞。
獨孤寒峰無聲無息的樹林中掠來,立在木鬆源身後,開口道:“小娃娃,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木鬆源正在專心啃燒雞,完全沒發現自己身後有人,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聲音,不由嚇了一跳,差點將手中的燒雞丟出去,回頭苦着臉道:“前輩,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啊!你怎麼走路沒有聲音的啊!你是鬼啊!”
聽到木鬆源罵自己是鬼,獨孤寒峰並不生氣,甚至有些得意,捋着山羊鬍子,笑道:“嘿!你個小兔崽子!你纔是鬼呢!老夫輕功絕頂,若被你發覺,如何當的起這前輩二字呢!”
木鬆源白了他一眼,心說這一代豪俠天龍仙客竟然是個自我感覺極度良好的人,轉過頭去繼續啃烤雞,卻是剛啃兩口,便吃不下去了,嘴裡含着鮮嫩的烤山雞肉,久久難以下嚥,過了一會兒,搖頭語氣低沉的道:“我不知道,巨鯨幫的那些兇手已經全死了,我不知道該上哪去找我爹爹。”
頓了頓,他又嘆息一聲,道:“莫英天曾說過,殺我媽媽的人應該是出自少林寺,我很想打上少林,可是天下武學出少林,少林寺領袖羣倫,以我這微末功力,怕是連護院武僧都打不過吧…..”
“不錯,現在的你確實連護院武僧都打不過,但是你還有時間!”
獨孤寒峰盤坐在木鬆源身邊,將酒葫蘆遞了過去。木鬆源伸手接過,狠狠的喝了一大口,冰涼的酒液入喉,變的火熱,直燒到心底,燒的他想流淚,不由低嘆一聲。
獨孤寒峰看着他,笑道:“你可願拜我爲師,繼承我的衣鉢,日後,天地之大,任爾橫行!”言語間,昔日一代豪俠的霸氣顯露無遺。
木鬆源眼前一亮,看向獨孤寒峰,見他不似開玩笑,當即跳下青石,倒身便拜,“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獨孤寒峰大袖一擺,柔和的內勁將跪在地上的木鬆源托起,捋須哈哈大笑道:“好!好!乖徒兒,快起來!爲師浪跡江湖向來不拘小節,不喜這一套!”
木鬆源痛痛快快起身,躬身行了一禮,將手中的酒葫蘆雙手奉上,道:“弟子拜入師傅門下,當奉拜師茶,可這荒山野嶺,並無茶可奉,容弟子借花獻佛,借您的酒敬您!”
“哈哈!好!那爲師就不客氣了!!”
獨孤寒峰豪爽的大笑,蒲扇似的手掌抓起酒葫蘆,對着口中灌了下去,直喝了大半葫蘆酒,方纔停下,擦去嘴角殘酒,看着木鬆源,笑道:“乖徒兒,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天龍仙客的弟子,以後誰敢欺負你,你跟師傅說,到時候咱爺倆將他們錘扁揉圓再捏扁!”
木鬆源聞言鼻頭一酸,眼圈有些發紅,獨孤寒峰這一番霸道護短的言語,令他感覺到一陣溫暖,發自內心的溫暖,竟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見自己的小徒兒哭了起來,身爲一代豪俠的獨孤寒峰卻是有些慌了,連忙跳下青石,摸着木鬆源的腦袋,輕聲道:“乖徒兒,怎麼了?怎得哭起來了?是不是想你爹爹媽媽了?”
聽着師傅這般暖心的話,本就還是個孩子的木鬆源哭的更加傷心,抽噎道:“師父的話….讓弟子想起爹爹媽媽了…..除了他們,從來沒有人對弟子這般好過…….嗚嗚!”
木鬆源哭的傷心,獨孤寒峰便將他摟在懷中,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慰道:“乖徒兒,你放心,師父一定帶着你找到你爹爹!讓你父子團聚!”
聞言,木鬆源揚起滿是淚痕的小臉,看着獨孤寒峰,抽噎道:“多謝師父!”
獨孤寒峰笑着揉了揉他的腦袋,擰着他的鼻頭笑道:“只要你這小傢伙到時候別見到爹爹便忘了我這個師父就好!”
木鬆源聞言笑了出來,搖頭道:“徒兒不敢,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徒兒萬不敢做!等找到爹爹,再爲媽媽報了仇,我和爹爹還有師傅就歸隱山林,到時候我天天給您抓長大的山雞烤來吃!”
“哈哈!好!那師父可就等着那一天了!”
“走!咱爺倆回去,今晚便在這山林中將就一宿,明早咱們再決定去哪!”
獨孤寒峰哈哈大笑,牽着木鬆源轉回了篝火邊,師徒倆便在篝火邊,就着已經有些涼了的烤山雞喝光了半葫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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