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冰山上,黃衣女子走在前方,一隻手抱着素琴,另一隻手中牽着一條寒冰鏈,鏈子的另一頭,綁着木鬆源,眼神呆滯,手上戴着一副寒冰枷鎖,低着頭慢慢走着。
“今天太陽很不錯,帶你出來曬曬太陽!”
黃衣女子兀自笑着說道,回頭看了一眼木鬆源,嘴角微掀。
二人來到冰山上,黃衣女子回頭看着木鬆源,笑道:“我把寒冰鏈解開,可是你不許跑!”
木鬆源沒有任何反應,黃衣女子笑笑,纖細的手指在木鬆源腰間的寒冰鏈上一劃,寒冰鏈便即崩斷,化爲細碎的冰塊,散落在木鬆源的腳下。
隨意的在一塊冰臺上盤膝坐下,黃衣女子將素琴放在膝頭,而後開始彈奏那一曲冰心曲,木鬆源似有感覺,在琴音的響起的瞬間,倏然擡頭,看着黃衣女子,而後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隨意的坐在雪地裡,盯着素琴愣愣出神。
眼見這一幕,黃衣女子滿面歡喜,繼而專心的彈着冰心曲。
木鬆源靜靜聽着,竟是面露一絲疲憊,身形搖晃着,眼見就要睡過去,卻又兀自伸手,輕輕勾動了琴絃。
錚!
一聲脆響中,琴曲戛然而止,黃衣女子驚喜的看着那一隻白皙的手掌,擡頭看去,卻見木鬆源緩緩的向一側倒去,竟然倒在雪地中睡了過去。
黃衣女子看着那隻從琴上緩緩滑落的手掌,隨即輕輕彈奏着冰心曲,直到木鬆源徹底睡熟之後,方纔停下來,兀自將素琴放在一邊,而後起身來到木鬆源身後,席地而坐,費力的將他的頭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玉手輕輕將他搭在臉上的髮絲攏了攏,露出那一張俊朗的面容。
二人就那般坐在雪地上,金燦燦的陽光灑落,冰層反射出濛濛銀華,彷彿冰山之上就是一片仙域,二人相依在一起的身影,好似神仙眷侶一般,寧靜祥和。
黃衣女子專注的看着木鬆源的面龐,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兀自伸手解開了他雙手上的寒冰枷鎖,而後將他略顯青色的手掌放在自己手心,輕輕搓着,良久方纔鬆開。
午後,靈兒撅着小嘴一臉不滿的提着一個冰盒走在上山的路上,兀自嘟囔道:“什麼嘛!姐姐爲了那個傢伙竟然說要將我關進冰墓之中!!太可惡了!!”
說着話,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冰盒,幾欲將其扔掉,但還是忍住了,一陣風似的掠上冰山,遠遠的便看到姐姐坐在雪地裡,當下放慢了腳步,緩步上前,看到木鬆源頭枕着姐姐的腿睡的正香,雙手間的寒冰枷鎖已經不見,不由驚呼道:“姐姐!!你怎麼把他的寒冰枷鎖去掉了!!他要是再發瘋怎麼辦!”
黃衣女子連忙回頭,纖細的手指堵着嘴,輕聲道:“噓!輕點聲!他已經快要恢復了!不必再鎖着他!”
“哼!”
靈兒冷哼一聲,俏臉微寒,氣咻咻將冰盒丟在姐姐身邊,道:“這是婆婆讓我送上來!!我走了!”說罷狠狠的剜了一眼木鬆源,跺腳道:“不願意看到他!!”
說着話,周身飛舞起一枚枚冰羽,身形縱起,向着山下掠去。
黃衣女子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搖頭笑笑,而後翻開冰盒,從中拈起一枚好像花瓣一樣的東西,放進了嘴裡,這是這座冰島上唯一的食物,從冰崖上採摘的雪蓮花瓣。
木鬆源睡了良久,直至夕陽西落,方纔醒來,只是眼神依舊迷茫呆滯,兀自坐起身,愣愣的看着放在冰臺上的素琴。
黃衣女子起身蹲在他身前,笑道:“你醒了!來,吃點東西吧!”
說着話,拿着一枚花瓣送到了木鬆源嘴邊,木鬆源木然的張口,卻是嚼也不嚼便將花瓣吞了下去,一連吃了三四片,黃衣女子不再喂他,道:“不可以吃了!這些花瓣中的藥力夠你吸收一陣子了!”
說着話,便即將冰盒蓋起來,與素琴一同放在冰臺上,而後牽着木鬆源下山去了。
回到冰獄,老嫗正在門前等着,見到黃衣女子牽着木鬆源回來,又見他身上的寒冰鏈與寒冰枷鎖已經不見了,不由的微微驚訝,先前靈兒回來嘰嘰喳喳和她說了一通,她還有些不相信,可如今眼見爲實,心中着實有些驚訝,當下連忙上前,道:“姑娘,你怎的把他的寒冰枷鎖去了!若他再暴起傷人!可怎麼辦!”
黃衣女子鬆開木鬆源的手掌,笑道:“你看他會傷害我嗎?”
老嫗蹙眉,看着如木樁站在黃衣女子身後的木鬆源,臉上神色陰晴不定,良久方纔嘆息一聲,道:“姑娘,不管怎麼說,他都還未恢復神智,你還是當心點好!”
“婆婆放心,他不會再發瘋的!”
黃衣女子笑笑,而後牽着木鬆源進了冰獄,送他回到自己的冰閣,看着牆上的兩條寒冰鏈,遲疑良久,方纔轉身離去,並未再將木鬆源鎖起來。
夜半,一道猶若驚雷般的巨響震徹九霄,整個冰島都在晃動,黃衣女子掠出了冰獄,站在冰獄前的一座小山上,向西遠眺,但見那裡火光映紅了夜空。
老嫗和靈兒急掠而來,看到那燒紅的夜空,不由臉色微變,驚聲道:“姑娘,火山噴發了,火魔窟的人很快就會藉助浮石來到冰島!”
黃衣女子卻是神色平靜,道:“怕什麼,每三年他們都會來一次,這一次我們依舊不要理會他們就是,封鎖冰獄,只要七天浮石期一到,他們自會回去!”
聞言老嫗沉默下來,片刻後蹙眉說道:“這一次恐怕不行了,火魔妖女應該已經出關了,她一定會一起來的!她知道怎麼進冰獄,就算我們封鎖冰獄也無濟於事!”
黃衣女子依舊面色平靜,淡聲道:“那又怎樣,大不了與她打一架便是!我冰獄中人,可不怕她!”
老嫗默然,神色擔憂的看着西方那被火光映透的夜空。
三人在冰峰頂上默然站了良久,方纔轉身離去,然而卻是剛走到冰獄入口處,便聽到一陣陣痛苦的叫聲傳來,伴隨而來的還有冰塊破碎的聲音。
“是那個瘋子!”
靈兒急道,手中多出了一柄銀色彎刀,便要掠進冰獄之中。
然而黃衣女子卻是比她快了一步,在一聽到那吼聲時,便已衝進了冰獄之中,飛身來到關着木鬆源的冰閣前,卻見石門洞開,正對着門的冰壁上有一個巨大的窟窿,吼聲正是從那之中傳來。
“你怎麼進冰墓了!!”
黃衣女子面色驚慌,遲疑一瞬後,躍入了那窟窿之中。
追趕而來的老嫗與靈兒在洞口處止步,神色駭然的看着她衝入那洞窟之中,驚聲道:“姐姐!!不要進冰墓啊!!”
然而爲時已晚,黃衣女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黑暗之中。
老嫗和靈兒如同站在雷池邊一般,面色掙扎卻是不敢再往前一步,彷彿那冰窟之後有某種讓她們懼怕的存在。
嗚嗚!
陰冷的風從黑暗中奔涌而出,風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清幽香味。
老嫗神色一變,驚呼道:“玄冰梅!!它竟然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