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兒入得大廳,在脫不花下首處坐下,低着頭暗自神傷,時隔近三年,她依舊無法忘記木鬆源,甚至往昔的那些歡愉時光也在她腦中越發的記憶深刻,眼前時時浮現過去和木鬆源在一起的畫面。
木長風注意到了這一點,看了一眼樂兒,衝她微微點頭。
聰明如樂兒,自然明白木長風的意思,當下微微蹲身,而後走下玉階,來到水兒面前,柔聲道:“水兒小姐,若是覺的這裡憋悶,樂兒可以陪您出去走走!”
看着一臉笑意的樂兒,水兒沉默一瞬,而後微微點頭,道:“也好。”旋即起身衝金座上的木長風行禮,恭聲道:“晚輩先退下了!”
“去吧!去吧!讓樂兒帶你去瞧瞧老夫養的那些鳥兒!”
木長風笑着擺手,看着樂兒和水兒並肩走進後堂,方纔回過頭來。
從後堂出去,卻是進了一個花園,清涼的山風迎面而來,水兒深呼吸一口氣,稍稍緩解了胸中煩悶,看向樂兒,道:“我們這是去哪?”
樂兒笑笑,道:“尊主養了一個園子的鳥兒,十分漂亮,不如樂兒陪小姐去那園中走走,如何?”
水兒默然點頭,跟着樂兒向前走去,行不多時,便聽一陣陣清脆的鳥叫聲傳來。
“小姐!快來!這會兒鳥兒都起來了!!許是小姐到了,它們都開始唱歌了!”
樂兒笑着說道,拉着水兒快步向着綠樹成蔭的花園深處跑去。
清脆的鳥鳴聲讓得這清晨的花園更顯寧靜,水兒跟着樂兒來到園子深處,走進一座小亭。
亭中的石几上放着一個琉璃盒子,樂兒熟門熟路的掀開盒蓋,從中抓了一把各種穀物混合而成的鳥食,櫻脣微啓,吹出一段清脆的口哨聲。
撲棱棱!
鳥兒振翅的聲音響起,下一刻,四五隻通體猶如翡翠一般翠綠欲滴的鳥兒從綠葉之中飛了出來,嘰嘰喳喳的叫着落在了樂兒的手掌上,通紅如血玉般的小嘴啄着樂兒掌心的鳥食,十分乖巧。
樂兒輕輕撫摸着鳥兒的羽毛,回頭看着滿臉好奇的水兒,笑道:“小姐也可以試試,它們很乖巧的。”
聞言,水兒遲疑着,纖手自琉璃盒中摸出一把鳥食,走到欄邊,攤開手掌,看着樹林,卻是半晌都沒有一隻鳥兒飛出來落在她掌上。
正當水兒準備放棄時,一陣破風聲響起,一隻五彩斑斕的鸚鵡自林中飛出,輕盈的落在水兒掌中,卻不去啄那鳥食,只是偏着腦袋看着水兒,忽然開口叫道:“小夫人!小夫人!小夫人!”叫聲模糊不清,似是而非,有些滑稽。
然而水兒卻是一驚,鳳目圓瞪,不明白這隻漂亮的鳥兒怎麼會說話,而且還叫自己小夫人!
樂兒也是滿臉驚訝,她從未聽過木長風最喜歡的這隻鸚鵡說過話,今天是第一次聽到,而且還是叫的小夫人,着實嚇了她一跳。
水兒愣愣的看着掌中的鸚鵡,伸手去摸它腦袋上羽冠,鸚鵡卻是乖巧的閉上眼,輕輕蹭着水兒的手指,似乎十分享受,讓水兒臉上涌起一抹笑意,輕聲道:“好生乖巧的鳥兒!它叫什麼名字?”
見到水兒笑了,樂兒鬆了一口氣,輕聲道:“尊主叫它念兒,它可乖了,從來都不亂飛。”
“念兒?”
水兒眉頭微蹙,旋即舒展,笑道:“好奇怪的名字啊!”
樂兒卻是笑着不語,心中暗道,尊主思念少尊主,不正是和小夫人您思念少尊主一樣嗎?念兒有何之怪?
心中如是想着,樂兒卻不說出來,只是陪着水兒逗弄這一羣漂亮的鳥兒玩。
…………….
大廳之中,三人對坐,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閒聊的話題轉到了退據福州的叛軍身上。
脫不花看着木長風,恭聲道:“伯父,您覺得應如何處理他們?”
木長風沉默着,忽然笑道:“擒賊先擒王,挑一支精銳的人馬,混進福州城中,取了那些叛軍首領的頭顱,他們陣腳意亂,城外大軍趁勢攻入,便可平了這一場鬧劇!”
“義父說的不錯,我煙雨十二樓的探子已經混入城中,探明瞭那幾個叛軍首領的落腳之處,只要王爺您佈置停當,兩邊配合便可一舉拿下福州城!”
余天霸笑看着脫不花,眸中光芒閃爍。
脫不花沉默了一瞬,而後笑道:“伯父,此計可行,不過須得容小侄準備一番!”
“恩,你看三天如何?若時間長了,大軍調動難免走漏風聲,屆時便難以達到出奇制勝的效果了!”
“三天?”
脫不花聞聽木長風的話,微微變色,自己二十餘萬大軍,要想調動,那可是要費些時日,而今木長風卻說只有三天時間,讓他有些遲疑,沉默思考良久,他忽然笑了起來,擡頭看着木長風,笑道:“伯父!所謂兵貴神速!就聽您的,三天後的拂曉發起攻擊!還請伯父通知城中的兄弟們!”
“好!你就等着回去向你皇兄邀功請賞吧!”
木長風哈哈大笑,脫不花連連擺手,旋即端起一杯酒,恭敬的道:“此次花兒南下平亂,多虧伯父襄助,才能馬到成功,一路勢如破竹,這功勞薄上,伯父當居首功啊!”
聞言木長風再度笑了起來,端起酒杯與二人同飲。
商定了計策,三人便不再說那些煩人的事情,只是閒聊家常,一名黑袍漢子從後堂走了出來,輕聲道:“尊主,樂兒和水兒小姐回來了!”
“哦?!快!天霸,快把面具戴上!”
聞言,微醺的木長風一臉笑意,慌忙催促着余天霸戴上面具,而他自己也將面具再次戴上,正襟危坐。
腳步聲響起,樂兒和水兒從後堂走了出來,水兒衝坐在金座上的木長風微微躬身行禮,旋即坐回了脫不花下首處。
木長風正待問她什麼,卻是聽到一陣鳥兒撲棱翅膀的聲音響起,擡頭一看,卻見自己最喜歡的那隻鸚鵡念兒從後堂飛了出來,在大廳上空盤旋着,而後乖巧的落在了水兒面前,偏着腦袋看着水兒,叫道:“小夫人!小夫人!”
見狀,木長風和脫不花三人大驚,水兒卻是笑着摸了摸鸚鵡的羽冠,笑道:“你跟着我作甚?”
木長風收回驚訝的目光,看向樂兒,輕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樂兒苦笑道:“尊主,水兒小姐不開心,樂兒便想着教她喂鳥,逗她開心,可念兒卻忽然飛了出來,連聲叫水兒小姐作小夫人,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還真是奇了!這不開竅的扁毛畜生,平日裡教它說話都教不會,今日卻是連小夫人都會叫了!”
木長風驚奇莫名,看着逗弄着念兒的水兒,笑道:“這小東西喜歡跟着你,便讓它跟着你吧!”
聞言,水兒慌忙起身行禮,道:“前輩,聽樂兒說,這是您最喜歡的鳥兒,水兒怎敢奪人所好!”
“無妨!老夫平日裡費盡心思教它,它都不開口,今日卻是因你而開口,可見你和它很有緣分,便送與你做個見面禮吧!”
“這….”
水兒遲疑着,看着落在案上,低頭啜飲着杯中酒的念兒,心頭十分喜歡,當下便即行禮道謝,“那便多謝前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