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同門師兄妹,作爲大師兄的華玉陽十分了解自己的小師妹雪寒漪,以至於,他並未明說自己留下的乃是惑心散,只是說自己能做的已經做完了,讓雪寒漪好自爲之。
不過雪寒漪終究沒有選擇對木鬆源下藥,下意識的,她覺得如果下藥讓他忠誠於自己,那麼她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罷了。
她不想,也不願讓事情變成那樣。
因爲那樣,她全部的真心都不過是枉費,被藥物控制的木鬆源如同行屍走肉,如何感受她的真心。
然而,雪寒漪雖斷絕了下藥的念頭,每日盡心盡力服侍木鬆源,作爲魔宗小聖女,雪天星的掌上明珠,她從出生,衣食住行,便從未伸過手,可謂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但如今的她,已經徹底放棄了大小姐和聖女的架子,一日三餐,木鬆源的大小事情,她都一手包攬,甚至連他晚上洗腳都是她親自伺候。
不管這些事情累不累,她都做的很開心。
起初,木鬆源有些不習慣她這麼對自己,可是卻拗不過她,便隨她去了。
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爲開。
漸漸的,木鬆源對她的抗拒減小了,不似一開始那般處處留有戒心。
他的變化,雪寒漪自然看在眼裡,自是更加歡喜的做着這些事情,每日裡費盡心思侍候木鬆源的衣食起居,連帶着小漁也沾了不少光。
而且,更讓雪寒漪興奮的是,經過她多次引導,木鬆源的記憶依舊沒有回覆的跡象,這讓她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稍稍放鬆。
轉眼,兩月過去,秋天來臨,只是氣候炎熱的南國卻彷彿依舊是在炎夏,不過隨着一場場秋雨飄落,樹葉漸黃。
這一日,秋雨綿綿,木鬆源在亭中盤坐運功,小漁在長廊的另一頭倚欄逗弄着池子裡的錦鯉,雪寒漪坐在她身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盤坐亭中的木鬆源,心思全都在他身上。
小漁撒了一把魚食,看着錦鯉們爭搶,兀自咯咯的笑着,偏頭看到雪寒漪定定的看着木鬆源,便即捂嘴笑道:“姐姐,你還沒看夠麼?”
“啊?你說什麼?”
雪寒漪暮然回神,轉頭一臉莫名的看着小漁。
小漁狡黠的笑笑,看向亭中的木鬆源,道:“姐姐你一刻看不到哥哥,就像丟了魂一樣…”
雪寒漪粉臉微紅,伸手點了點小漁的鼻頭,嗔道:“小丫頭,人小鬼大,你還懂得這些啊!”
小漁聞言站直身體,雙手負在身後,得意道:“嘻嘻,彩玉姐姐她們閒聊的時候我聽來的,說姐姐你喜歡鬆源哥哥,想要嫁給他做小媳婦!”
聽得此話,雪寒漪大羞,這一陣,她淨忙着討好木鬆源了,以至於他的所有事情都是她一手包辦,讓的自己的那幾個侍女都沒有插手的機會,是以她們纔會有空閒在背後議論自己。
不過細想想,自己的目的不就是嫁給木鬆源麼,此刻聽聞小漁說侍女們在背後議論,她心中根本沒有半點反感,反而有些開心,暗道既然侍女們都看出來了,那木郎那般聰明,自然也感覺到了,看來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還是頗有成效的嘛!
如是想着,雪寒漪嘴角勾起一抹開心的笑意,將小漁攬進懷裡,點着她的鼻頭,笑道:“是了,姐姐就是想嫁給你的鬆源哥哥,那小漁喜不喜歡姐姐嫁給你的鬆源哥哥!”
“嘻嘻,當然喜歡!姐姐對我這麼好!”
小漁咯咯笑着,如是說道,讓的雪寒漪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如花般盛放,心中更是自信滿滿。
然而快樂的日子終究是短暫的,雪寒漪沒預料到,就在她越發走進木鬆源的心中時,一個不速之客卻是突然到來,徹底打亂了她的所有計劃。
這一日清晨,難得的沒有下雨,雪寒漪早早起牀,梳妝打扮,着一身紫衫,款款來到木鬆源房外,輕聲喚道:“木郎,該起牀了,今日是八月十五,小漁說要上街去玩,我們一起去吧!”
房門吱呀一聲開啓,木鬆源走了出來,眼見站在門前楚楚動人的雪寒漪,不由眼前一亮,笑道:“好啊!我去洗把臉,你去叫小漁起牀。”
“不用,她早就起來了,正在前院等着呢!”
雪寒漪抿嘴笑笑,旋即跟着木鬆源走進屋中,看他掬了水洗臉,便即挽起衣袖將盆中的軟布撈出擰乾,而後展開,待得他洗完臉,便即遞了過去。
木鬆源衝她點頭笑笑,接過軟布隨意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笑道:“走吧!別讓那小丫頭等急了!”
“等等!你臉上的水還沒擦乾淨!”
寒漪卻是拉住了他,從袖中拿出一方絲帕,細心的替他擦去鬢角的水珠,又將那些調皮的粘在額上的髮絲攏了攏,這才笑道:“木郎果然英俊無雙,脣紅齒白,若是細細打扮,走出去,定會讓人錯以爲是哪家的大小姐!”
木鬆源無奈的笑笑,捏了捏她的鼻子,而後自然而然的牽住了她的手,向着門外走去。
驟然被她牽住手,雪寒漪的身子不由一顫,微微一愣,旋即滿面歡喜,這是第一次,木鬆源主動牽她的手,而且這般自然,沒有絲毫的遲疑,只是下意識的動作。
時逢中秋佳節,大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小攤販們賣力的吆喝着,想要趁着節日的彩頭多賺些銀兩。
木鬆源左手牽着小漁,右手牽着雪寒漪,在人羣中慢慢走着,看着街道兩旁小攤上的各種稀奇物事。
小漁很興奮,拉着木鬆源東看看西瞧瞧,不時發出一聲聲驚奇的喊聲。
不過眼前再熱鬧,雪寒漪卻是充耳不聞,全副心神都在木鬆源身上,只是抓着他的手,走在他的身側,一雙眼一直看着他的側臉,彷彿永遠都看不夠。
逛了大半天,小丫頭自己也累了,嚷嚷着要回家,木鬆源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伸手將她抱起,便即與雪寒漪一道返回莊園。
日落月升,後花園中的草地上擺了一張小几,几上放着各色蔬果糕點,木鬆源和雪寒漪坐在几旁賞月,小漁卻是忙乎着伸手從盤中抓了糕點美滋滋的吃着。
花前月下,氣氛安靜溫馨的令人心醉,雪寒漪臻首靠在木鬆源的肩頭,木鬆源偏頭看了她一眼,而後伸手抓住了她的纖手,十指緊扣,輕聲道:“我何時去見你父母?我們的婚事總須經過二老的同意。”
聞言,一直閉着眼睛的雪寒漪面色羞紅,羞道:“木郎說何時去見,就何時去見。”
雖然他們說話聲音很低,可是小漁還是聽到了,當下便即放下手中點心,拍手笑道:“哦!太好了!哥哥要娶漂亮姐姐嘍!”
“人小鬼大!”
木鬆源笑着拉過小漁,讓她坐在自己懷裡,伸手逗弄着她,惹得小丫頭咯咯笑個不停。
這一幅畫面極其溫馨和諧,彷彿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一般。
雪寒漪滿臉幸福的笑容,盡情享受着這一刻的溫情,全然不知道,她的夢很快就要醒了。
莊園外,一騎獨立在門前,馬上端坐一道倩影,月光下,雪姬端坐馬上,懷中抱着一張素琴,魅惑衆生的臉上滿是和煦的笑容,明眸看着敞開的院門,聽着隱約傳來的陣陣歡笑聲,輕笑道:“妹妹,沒想到你在此金屋藏嬌,倒是過的很快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