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金燦燦的陽光越過山嶺,投射在山谷深處的那面小湖泊上,微風襲來,湖面上波光粼粼。
木鬆源閉着眼躺在湖邊的青草地上,嘴裡叼着一根草葉,在風中輕輕搖晃着。
君寶緩步而來,一路左顧右盼,似在尋找什麼,當他看到躺在剛剛躺在草地上的木鬆源時,輕輸一口氣,嘴角微掀,快步上前,張口道:“木公子,原來你在…..”
可是他未說完,木鬆源卻是忽然伸手拿掉嘴裡的草葉,輕聲道:“噓!別吵,風在跟我說話。”
君寶愕然,想要說什麼,卻是終究沒有說出來,只是盤膝坐在不遠處,閉目打坐。
木鬆源躺了許久,忽然不耐煩的翻身坐起,瞪着君寶,不滿道:“你每天跟着我,到底要做什麼!”
君寶睜開眼,笑看着木鬆源,“這裡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地方,誰都可以來啊,爲何公子會認爲是小和尚跟着你呢?怎麼不是公子跟着小和尚?”
聞言,木鬆源翻翻白眼,怒道:“是我先來的,好不好!你這和尚,何時學會狡辯了!”
君寶咧嘴一笑,不再言語,只是擡頭看着湛藍如洗的天空,輕聲道:“這樣好的天氣,在這裡睡大覺,豈不是浪費?”
“我樂意,你管不着!”
木鬆源瞪了君寶一眼,起身朝着遠處的樹林走去,卻是沒走多遠,忽然停住了腳步,轉頭看着谷口方向。
一匹黑馬忽然出現在谷口,而後一大羣健壯的野馬跟在黑馬身後衝進了山谷,希律律嘶鳴着,一路直奔小湖泊而來。
木鬆源眼前一亮,看着那直奔自己而來的大黑馬,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嗒嗒嗒!
大黑馬奔至近前,圍繞着木鬆源轉着圈,低下頭不斷的蹭着他的手臂。
木鬆源摸着大黑馬脖子上順滑的鬃毛,笑道:“哈哈,這幾天去哪野了,整天不見你!”
大黑馬打了個響鼻,俯下頭顱,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舔舐着他的手掌,一幅討好的模樣。
君寶走到近前,摸了摸大黑馬,看着木鬆源笑道:“木公子,我們去賽馬如何?”
“不去!”
木鬆源一口拒絕,有些意興闌珊,可是大黑馬卻是輕輕咬着他的袖口,不停的晃動着,君寶見狀,當下笑道:“你看,墨風都想去呢!”
木鬆源似有些心動,輕撫着大黑馬的腦袋,眯着眼看着君寶,沉默半晌,卻是依然搖頭,“不去。”
君寶聞言眉頭微蹙,旋即一臉戲謔道:“難道你怕自己會輸,所以不敢跟我去?”
此話一出,木鬆源登時面有怒色,微眯的眼睛中有一抹異色掠過,看着君寶冷聲道:“我怕我要跟你比,你會輸的太難看!”
“沒比過,你怎麼知道我會輸?不如我們手底下見真章,比上一番!你看如何!”
君寶笑着,衝木鬆源微微挑眉,似乎是在挑釁。
木鬆源眉頭微皺,面上的些許怒色盡數斂去,再度恢復先前那副意興闌珊的模樣,搖頭冷冷道:“不去。”旋即轉身,朝着谷中自己的帳篷走去。
君寶看着他的背影,面有焦急之色,來到這世外桃源已經有十餘天了,木鬆源傷愈之後,便徹底對所有的事情失去了興趣,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在谷中游蕩,失魂落魄,渾似一隻孤魂野鬼一般。
君寶擔心,在這樣下去,木鬆源會喪失銳氣,徹底淪爲一個山野村夫!在他眼裡,木鬆源不該是這樣的結局,因爲無論過去多久,只要想起木鬆源,他腦海中浮起的總是那個抱着小女孩,血戰羣狼的少年俠客。
眼前浮現一幕幕畫面,君寶忽然低吼道:“你不應該這樣!”旋即一縱身躍上大黑馬,輕輕一拍黑馬脖子,口中輕喝一聲,“駕!”
大黑馬嘶鳴一聲,高高揚起前蹄,旋即撒開四蹄,風馳電掣朝着谷口衝出。
木鬆源正自低着頭朝自己的帳篷走去,忽聽身後馬蹄聲急,便即回頭看去,卻是看到君寶騎着大黑馬疾馳而來,剎那便到身前,當下他便欲避開。
君寶低喝一聲,“你給我上馬!”一探手,抓住木鬆源的衣領,口中輕喝一聲,“嗨!”運力於臂,下一刻,木鬆源便騰空而起,落在旁邊一匹棗紅馬的背上。
“駕!”
君寶口中吆喝一聲,一揮衣袖,勁風擊打在棗紅馬的臀上,棗紅馬嘶鳴一聲,驟然加速,木鬆源嚇了一跳,慌忙抱住棗紅馬的脖子,回頭怒視着君寶,怒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答應過一個人,不會讓你就此沉淪下去!”
君寶高聲道,再度揮袖,聽聞勁風聲,棗紅馬嘶鳴不休,速度越發的快了,木鬆源不得不緊抱着馬脖子,以使自己不至於墜馬摔死!
棗紅馬受驚,速度竟是比大黑馬這個羣馬之王還要快上許多,一馬當先的衝出了山谷,率領着羣馬,奔向大草原。
風在急速的從耳邊掠過,帶起陣陣尖利的嘯音,這種急速的奔行讓木鬆源心中一陣沒來由的舒暢,他忍不住高聲長嘯,沒有了內力,他的嘯聲失去了以往那種雄渾之感,卻是多了一絲歇斯底里猶如困獸一般的感覺。
棗紅馬一路狂飆,木鬆源一路嘶吼,直至棗紅馬力盡,再也跑不動時,他的嗓子也啞了,翻身從棗紅馬背上跳下來,發狂一般向前跑去,腳下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他轟然向前撲出,嘭的一聲砸在地上,向前滑行了好遠,這一撞可是不輕,他眉頭緊皺面有苦色,直覺五臟六腑都似移了位一般,低聲乾咳着,嘴角隱現一縷殷紅的血跡,掙扎良久卻是無力站起來,索性跪坐於地,仰頭看着湛藍的天空。
唳!
一隻蒼鷹伸展翅膀,在高空盤旋着,傳來一聲聲尖利的鳴叫聲。
木鬆源出神的看着那隻鷹,看了好久,直到那隻鷹飛向天邊,變成一個黑點,方纔收回目光,而後手撐着溼軟的草地,緩緩站了起來。
君寶騎着黑馬追了上來,到得近前,見他面色有些蒼白,慌忙喝止黑馬,急道:“木公子,你沒事吧?!臉色怎的如此蒼白!”說話,翻身下馬便要上前來扶他。
木鬆源一擡手,擋回君寶的手,翻翻白眼道:“你試試一路從山谷吼到這裡,你會不會臉色發白!”
君寶聞言一愣,詫異的看着木鬆源,卻是忽然面有喜色,張口道:“木公子!你…”
話未說完卻是被木鬆源打斷了,無奈笑道:“你可別說話了!你知不知道,這幾天你天天在我耳邊嘮叨,我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說罷,木鬆源揹着手向前走去,啞着嗓子高聲唱着那個遊牧部族的民歌,君寶欣喜的跟在他身邊,笑問道:“木公子,你打算何時開始?”
木鬆源偏頭看了他一眼,停止唱歌,哈哈大笑道:“我要重頭再來!”說罷大踏步朝前走去。
君寶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容在不斷擴大。他從雪寒漪處得知,木鬆源身負多項頂尖武學,就連少林寺傳說中的金剛伏龍手印都記在心中,雖然而今散功了,可是他一直相信,只要木鬆源肯重新來過,很快就會成爲武林頂尖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