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救得父親,木鬆源雖肋下劇痛,隱有鮮血染透衣衫,但他依舊十分興奮,在大師兄脫不花的幫助下離開了佈滿沸騰鐵水的石室,又在獨孤寒峰的協助下取回了玄鐵槍,衆人便即離去。
眼見木鬆源平安歸來,三女頓時鬆了一口氣,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從居住了幾月之久的漆黑山洞中活着走出來,木長風有種再世爲人的感覺,陽光有些刺眼,他卻擡頭睜大了眼睛看着那一輪烈日。
然而下一刻,他卻是痛呼出聲,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在地上痛苦的掙扎,有骨碎的聲音在他身上響起。
“爹!!”
木鬆源驚呼,卻是不敢碰觸痛苦不堪的父親!
獨孤寒峰和脫不花也是一臉驚訝,他們不知道爲何木長風會這般痛苦,而從其身體上傳來如爆豆一般的聲響,讓他們徹底變了臉色!
連翹疾步上前,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蓋在木長風的身上,痛苦掙扎中的木長風這才逐漸安靜下來,那種爆豆一般的聲響緩緩平息。
木鬆源一把抓住連翹的手腕,急道:“連翹姑娘!我父親他是怎麼了!方纔還好好的,爲何突然如此痛苦!!”
連翹嘆息起身,面色凝重,道:“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以連翹之見,令尊…怕是中了絕跡江湖多年的夜雪之毒!”
“夜雪之毒?”
木鬆源驚呼一聲,急忙問道:“那此毒可有解?”
連翹微微搖頭,遺憾道:“此毒失傳多年,連同其解藥配方也一併失落了。”
“無解!!”
木鬆源聞言,頓時如遭雷擊,臉色霎時變的煞白,身體晃了晃,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木郎!!”
水兒驚呼一聲,連忙伸手將之扶住,俏目之中滿是淚水。
連翹也是一驚,上前爲他診脈,發現他只是急火攻心,並無大礙後,方纔鬆了一口氣,從隨身的藥箱裡拿出一枚丹藥,喂其服下,輕聲道:“公子,你切莫着急,只要令尊不被陽光照到,便不會有生命之憂。這是清心靜氣丸,你且服下,待回營之後,連翹在爲你配製湯藥調理身體!令尊的事情,我們還須從長計議,公子萬萬不能倒下啊!”
“恩,我知道了。”
木鬆源微微點頭,緩緩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順着他蒼白的臉龐滑落,水兒看在眼裡,心疼不已,不由的也哭了起來,緊緊握着他的手,輕聲喚道:“木郎,木郎,你不要着急,我們一定會想到辦法救父親的!”
獨孤寒峰和脫不花在一邊靜靜看着,二人臉色陰沉,目光落在站在不遠處的千機門弟子身上,獨孤寒峰滿臉煞氣的回頭看着脫不花,寒聲道:“花兒,你知道該怎麼做!”
“師尊放心!弟子會盡力問出夜雪的下落!”
脫不花拱手,而後回頭衝跟在身後的幾名軍中力士說道:“就地伐木做一頂軟轎,擡老先生下山!”
“是!”
幾名力士應了一聲,便各自散去,很快,幾人擡着一頂簡陋的木轎走了回來,脫不花連忙搭手,將木成風從地上扶起,送進轎中,三女也是各自解下身上的斗篷,蓋在轎上遮擋陽光。
獨孤寒峰和空聞大師護送三女和木鬆源下山,余天霸和脫不花留在了山上,希望能從那些弟子口中問出夜雪的下落,說不得便可以此找到解藥也不一定!
目送師尊一行人下山,脫不花的臉色驟然變的猙獰,低吼道:“來人!把他們通通鎖起來!帶下去,嚴加審問!若不說出夜雪之毒藏在何處!殺無赦!!”
衆軍士應了一聲,而後一擁而上,將那一羣千機門弟子捆綁起來,帶下去審問。
而脫不花則是和余天霸各自率了一隊人去搜查整個千機門,將所有疑似裝着毒藥的瓶瓶罐罐一股腦全都送下山去,交給連翹研究。
是夜,中軍帳中,脫不花,獨孤寒峰,木鬆源等人都在,水兒坐在木鬆源身邊,緊緊握着他的手,給他鼓勵。
連翹快步進帳,看着木鬆源喜道:“公子,令尊已經服過藥睡下了,斷掉的雙腿我也已經爲其接回,只是若要康復卻還需一段時間休養!”
“這就好!這就好!”
木鬆源連連點頭,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起身躬身向連翹道謝,道:“今日多虧姑娘,否則家父定然性命不保!”
連翹抿嘴輕笑,擺手道:“公子無需多禮,治病救人是醫者的本分,說起來,這也是運氣,連翹離家的時候,正巧從一本醫術中看到過有關夜雪之毒的介紹,以及暫時的應對之法!”
“不管怎樣,家父的性命是姑娘救下的!於我木家有大恩!來日,姑娘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請儘管開口,鬆源定赴湯蹈火!”
木鬆源堅持道謝,水兒也是笑道:“連翹妹妹,你救了木郎,又救了我,如今又救了父親,我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
連翹看了一眼木鬆源,而後看向水兒,笑道:“姐姐不必謝我!這是連翹應當做的!”
三人這邊正說話呢,獨孤寒峰卻是笑道:“我兒,連翹姑娘爲你爹前後奔走,還是快讓她坐下休息下,吃點東西吧!”
“是是!”
木鬆源聞言,連忙請連翹坐下。
脫不花又命人送了酒菜上來,折騰一天,直到此刻,他們才感覺到有些餓了,此刻飯菜上桌,都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
唯獨木鬆源食不甘味,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對着桌上的酒菜發呆。
水兒擡頭看了她一眼,而後夾了一筷子菜放進他的碗中,低聲道:“木郎,你要吃點東西,父親的毒,我們一定會找到辦法解決的!來,吃一點吧!”
木鬆源沉默着,握了握水兒的手,低聲道:“謝謝你,水兒,自莽山始,你一直陪在我身邊,鼓勵我,支持我,給我信心和勇氣,我發誓,這一生一世,都會好好待你!”
聽着他這些誓言,水兒面色嬌羞,卻是有些意亂情迷了,雙眸水盈盈的,竟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依偎在了木鬆源的懷裡,輕聲道:“木郎,水兒也發誓,此生此世,生死相隨。”
衆人看着小兩口相擁而坐,不由的都暗自低笑,連翹也是羞澀的別過頭去,不好意思看兩人抱在一起。
獨孤寒峰滿臉怪笑,輕咳一聲,戲謔道:“咳!哎哎,我說兒子,你要想洞房,爲父馬上讓你大師兄給你準備!今夜你們倆便拜堂成親,也省的你們這般乾柴烈火!”
聞言,木鬆源也從感動中清醒過來,水兒羞怯的從他懷裡脫了出來,俏臉羞紅如被火燙到一般,坐直了身子低着頭不敢看衆人。
木鬆源撓頭訕笑着,掃了一眼衆人,但見衆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怪異,不由的麪皮火燙,羞道:“義父…..你就別取笑孩兒了,父親的事情一日不解決,孩兒怎麼可以成親!”
水兒也是羞澀道:“是啊,我也想等到治好痼疾,再做….再做木郎的新娘….”
豈料二人的辯解之言,卻是令得獨孤寒峰更加興奮,戲謔笑道:“喲喲!瞧這話說的!老夫怎麼覺着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啊!”
“義父……”
木鬆源看着一臉怪笑的獨孤寒峰,心中十分無奈。
另一邊,空聞大師見他們小兩口滿面羞紅,便即笑着打岔,看着連翹笑問道:“連翹姑娘,這夜雪之毒,老衲從未聽說過,不知姑娘可否講講,讓老衲增廣見聞!”
“大師言重了!”
連翹合什還禮,而後喝了口茶水,說道:“唐白居易有詩曰,已訝衾枕冷,復見窗戶明。
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這夜雪之毒便是由此詩而來,此毒詭異陰毒無比,中者無知無覺,只是見不得陽光,一旦暴露在陽光之下,全身骨骼會寸寸碎去,最終因無法忍受碎骨之痛而死!”
“好陰毒的毒藥!”
獨孤寒峰驚聲道,脫不花也是連連點頭,道:“這千機門着實詭異,竟然能製出如此詭異陰毒的毒藥!當真是該死!”
空聞大師也是面色微變,雙手合什,低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此等毒藥再現世間,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因此而受害!”
說着話,他看向連翹,道:“老衲略通醫術藥理,希望施主可以讓老衲與你一同研製此毒的解藥!”
聞言,連翹連忙行禮,笑道:“素聞少林空聞大師一身醫術驚天地泣鬼神,如有您出手相助,連翹定可破解此毒!”
他們這麼一打岔,木鬆源和水兒也不再尷尬了,都關注着連翹對夜雪之毒的解說。
帳外,寒漪靜靜聽着,眉頭微蹙,而後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明月,悄然出了營地,來到山林中,低低的打了一聲呼哨,片刻後,一隻通體雪白的吊睛白額猛虎如一陣風般從山林中衝出,眨眼便到她眼前。
寒漪翻身躍上虎背,輕輕一拍虎頭,白虎便竄了出去,消失在昏暗的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