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清涼的風穿過窗戶吹在臉上,木鬆源自睡夢中醒來,看到靠着自己睡的正香的水兒和冰婠婠,嘴角微掀,卻是一動不動的坐着,透過窗戶看着遠處的皚皚雪山,窗邊,放着一個精緻的瓷罐,裡面裝着的是雪寒漪的骨灰。
看了良久,木鬆源輕聲嘆道:“唉……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今生無法回報,便只盼來生能償還你….”
“你這樣說,她泉下有知,也會很開心的。”
水兒忽然輕聲說道,睜開眼看着他,伸手抓住了他寬厚的手掌。
木鬆源握了握她的手掌,笑了笑,旋即問道:“不知爹爹現在何處?”
聞言,水兒一愣,面色變了一瞬,而後笑道:“爹爹在江城,他好得很,我來時他還讓我告訴你,不要擔心他,只是路上就遇見華玉陽,然後我們就一路來了這裡,沒想到你會比我們還快一步。”
木鬆源道:“知道父親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等到送寒漪去納木錯後,我們便迴轉中原,分別這麼多年,我太想念父親了。”
“恩,父親也很想你,每天都會提起你!”
水兒點頭,嗔怪道:“上次臥龍寨匆匆一見,義父本打算告訴你父親還活着的事情的,可是你卻一心想要復仇,竟不辭而別,若是那日你不離去的話,今番便沒有這麼多事情!”
“如今說這些卻是有些遲了,我若能預知未來,又怎會任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木鬆源嘆息一聲,神色有些傷感。
忽然,冰婠婠醒了過來,眨着眼睛看了看二人,視線落在木鬆源身上,輕聲道:“水生,我有些餓了….”
木鬆源看着她,笑道:“你想吃什麼?這裡可沒花瓣給你吃,你得入鄉隨俗。”
冰婠婠眼珠轉轉,旋即笑眯眯道:“我要吃碗糕。”
聞言,木鬆源一愣,正待說什麼,水兒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旋即湊上來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聽她說罷,木鬆源也不自覺的笑了起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冰婠婠,冰婠婠意識到了什麼,斜睨着水兒,撅着嘴,一臉的不滿神色。
未免二人吵起來,木鬆源連忙止住笑,道:“這裡沒有碗糕吃,不過這裡是天醫門,想吃東西,找連翹妹妹那是一定沒錯的!”
說話間,他自兩女中間脫身,笑道:“我這就去找連翹妹妹,你們倆等一下。”說罷便即轉身走過人羣,往隔壁廂房而去。
還未出門,便聞到了一陣香味,不由的腹中饞蟲翻滾起來,當即循着味道找了過去,但見連翹正帶着一羣天醫門的女弟子在做早飯。
木鬆源快步上前,笑道:“妹子,你做了什麼?好香啊!”
連翹正拿着木勺在鍋中攪動,聞言便即回頭,看到是他,便笑道:“魔宗的人把我們的糧食都快吃光了,我只能做些清粥了。”
眼見木鬆源探頭朝鍋裡往,便抿嘴笑問道:“大哥,你可是餓了?”
“有點。”
木鬆源點頭,笑道:“婠婠說她餓了,我就想去找你,剛出門就聞到香味,然後我就找到這裡了!”
連翹聞言眉頭微挑,將手中木勺交給身邊的女弟子,旋即拉着木鬆源走到一邊,好奇的問道:“大哥,這冰姑娘又是什麼來頭啊?我看她看你的眼神跟水兒姐姐一模一樣!是不是失蹤這幾年,給我惹出來一個二嫂?”
木鬆源尷尬的一笑,撓頭訕訕道:“那時候我不是失憶了麼,是她救了我…….後來我在她的冰獄之中待了三年,是她一直照顧我的。”
聽他說罷,連翹狡黠的眨眨眼,戲謔道:“然後日久生情,對不對?”
木鬆源嘿嘿傻笑着撓了撓頭,在她那戲謔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見他承認了,連翹面色有一瞬間的暗淡,旋即推着他的後背,道:“快出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飯馬上就好,我會讓人給你們送過去的!”
見她忽然間失了興趣,木鬆源有些愕然,還想說什麼,卻是已被推出了伙房,看着那霧氣蒸騰的屋子裡,自語道:“這臉變的可真夠快的!”說罷,便準備迴流風閣,卻是剛走出不遠,便見迎面而來一個老嫗,定睛一瞧,竟是活下來的天醫門四長老金鳳長老。
當下,木鬆源快步迎上去,躬身行禮,“小子見過金鳳前輩!”
“哦!木少俠,不必多禮!”
金鳳長老慌忙伸手扶住他,而後道:“此番蒙少俠仗義出手,老身才能逃過一劫,活到今日,此等大恩,老身時時感念於心,只嘆無以爲報啊!”
木鬆源拱手,謙虛道:“前輩言重了,這些都是小子應該做的,何況連翹妹妹叫我一聲大哥,這些便算是小子分內之事!”
“恩,果然深具俠義之心!”
金鳳長老欣慰的點頭,讚歎不已,而後抓着木鬆源的手,道:“少俠,可願扶老身在這谷中走走,幽禁經閣近半月,我可是好久沒見過太陽了!”
木鬆源不遲疑,點頭笑道:“好的。”伸手扶着金鳳長老的手臂,沿着曲折迴環的長廊往前走去。
山谷僻靜處,有一座小亭,亭中擺着一張古意昂然的木桌,木鬆源扶着金鳳長老走亭中,二人相對而坐。
金鳳長老笑看着他,輕聲道:“少俠可知老身爲何帶你來此無人之處?”
木鬆源微微搖頭,金鳳長老卻是忽而翻身跪倒在地,道:“老身有一事相求,還望少俠答應!”
“哎呀!前輩!您這是作甚!快起來!”
木鬆源見狀大驚,慌忙將金鳳長老扶起,笑道:“前輩有什麼事需要小子做的,但說無妨,無須這般,前輩但有吩咐,小子一定盡力去做到。”
金鳳長老遲疑道:“此事事關重大,我與其它二位長老商量過,實在是別無他法,纔來找少俠,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少俠見諒!”
木鬆源卻是不在意,笑道:“前輩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金鳳長老點頭,略一沉吟後沉聲說道:“我們希望少俠能夠娶掌門人爲妻!”
“什麼!!”
木鬆源聞言一驚,差點跳起來,一臉活見鬼的表情看着金鳳長老,急急解釋道:“前輩!我只當連翹是我小妹妹,絕無其他非分只想!您如果看到什麼,那一定都是誤會!”
說着話,他伸手抹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心中卻是暗道,這金鳳長老可真會添亂,明知道我如今已是後院起火,還來說這樣的話。
見木鬆源一口拒絕,金鳳長老苦笑,“不!是少俠你誤會了!”旋即急急說道:“少俠可知連翹掌門身中陰陽煞?原本活不過十七歲便會陰陽煞發作而死,幸而當年水兒小姐曾傳掌門一縷龍髓之力,方纔保她活到今日,可是前不久,我們發現,她體內的陰陽煞有復發的跡象。”
“陰陽煞?那是什麼?”
木鬆源蹙眉問道,隱隱覺得這個問題有些麻煩。
金鳳長老道:“那是一種先天疾病,上一任掌門便是因此病而死的,只有龍髓可以徹底治癒這種疾病,保證不會遺傳給後代子孫!爲了我天醫門,老身懇求少俠答應老身的請求!”
聞聽她又要自己娶連翹,木鬆源滿臉苦笑,急急道:“這個…這個我真不能答應你!”
聽他這般說,金鳳長老瞬時變了臉色,旋即便說道:“少俠若不答應,老身便是跪死在這裡,也絕不起身!”說罷就要跪下去。
“哎喲!我的前輩啊!您就饒了小子吧!”
木鬆源慌忙將她扶住,哭笑不得的解釋着,卻是任他說破嘴皮,金鳳長老卻依舊執意要他娶連翹爲妻。
說了半天,木鬆源實在沒有辦法了,只得黑氣臉來,佯作發怒道:“我敬你是前輩,方纔對你一再讓步,但若你再拿連翹妹妹的清白開玩笑!我絕不答應!”
這一來,還真將金鳳長老鎮住了,愣愣的看着他,神色變幻不定。
木鬆源心中安息,旋即正色道:“前輩,我只當連翹是我的小妹妹,我與她之間只有親情,並沒有男女之情,你逼我娶她,豈不是毀她一聲,雖然我知道你是爲了讓她活下來,但這樣做是否有些不合適,所以還請前輩好生斟酌一番!”
頓了頓,他又說道:“不過如今即知道連翹妹妹的病,那小子就不會袖手旁觀,任她病危,所以我一定會想到辦法徹底治好她的!這一點請前輩放心!”
聞聽此話,金鳳長老心中知道木鬆源確實把連翹當親妹妹看待,當下心中大喜,暗道:“小子,到時候連翹病發,生命垂危之際,爲了救她的命,我們便是要你直接入洞房,你卻也不得不答應了!”
想到此,她不由的興奮起來,連連點頭道:“有少俠這句話,老身我就放心了!以後,娶妻之事,老身絕不再提!”
聞言,木鬆源長舒一口氣,攤開手掌,但見掌心滿是汗水,竟是被金鳳長老的一番話嚇的出了一身白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