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農赤着雙腳大步流星奔跑而來,大地彷彿都承受不住他那巨大的腳力,地表破裂,山河坍塌。
幾乎就是數個呼吸的工夫,老農橫跨而來,轟地一聲重重地落在地面上。
沙土飛濺,塵霧瀰漫,激盪的狂風將蘇牧的黑髮吹得振振作響。
呼......
蘇牧長吐一口氣,粗壯的白氣宛如傾瀉的洪流,從他口鼻中狂衝而出,將面前的塵埃吹散。
第一層大成的輪迴心經法力從衣裳下的心口狂涌而出,向四肢蔓延而去,幽暗的烏光從脖頸緩緩向上,覆蓋住他清秀的面龐。
一時間,全身上下彷彿籠罩了一層不斷涌動的烏黑鎧甲,獨留兩隻散發着冰冷光澤的眼睛在外面。
“來吧!我先來試一試他!”他低聲自語了一聲,也不管左芸有沒有聽到,雙腳猛然向後一蹬,衝了上去。
塵煙瀰漫,卻在蘇牧向前的一剎那瞬間消散。
老農帶着憨厚的笑容,站在前方不遠處,看着突進來的蘇牧,雙眼越發明亮,好似太陽一般。
“你在找死。”
老農突然笑呵呵地說了一句,語氣就像田間談論吃飯喝茶一樣隨意。他隻手伸出,向前探取,裸露出來的臂膀上如嬰兒拳頭大小的肌肉鼓動着,在星光下散發着冷峻暴力的氣息。
嘭!!!
明明是蘇牧攜前衝之勢,卻根本擋不住老農一手之威。
嗡!!!
蘇牧身上層層覆蓋的烏光頓時如煙霧般轟然散開,裸露出來的潔白肌膚頓時受傷化爲暗紅,整個人更是爆退出去,摔倒在湖畔之上。
老農腳下泥土陡然下陷,腳背陷入地下,看上去卻無半點損傷。
“築基?”老農自顧自地笑出聲來,明明是憨厚爽朗的笑聲在這寂靜的夜空中卻顯得格外的詭異刺耳。
“就這點本事......”他旁若無人地看了看自己毫髮無損的手掌,驀地獰笑道:“那就去死吧!”
霎時間,他雙眼一凝,整個人一步躍起,橫跨數十丈,直接落到蘇牧面前,握緊拳頭猛然砸下!
嘭!!!
一聲震耳欲聾的響動爆發,湖面掀起滔天巨浪,大量的湖水被蕩起,然後又迅速落入被擊穿的深坑之中。
深坑裡,蘇牧盤坐其中,周圍瀰漫滾滾黑煙,仿若活物一般將他層層包裹住。
上方一道黑色大幡神光消散,落入他手掌之中。
深坑上方,老農吧嗒吧嗒嘴,咧開一口土黃土黃的大牙,自語道:“有點意思!”
說罷,他舉起右手,海量的法力從他身上突然噴涌而出,狂暴的法力刺激下,他的整隻右手猛然膨脹數倍,青黑色的血管如同蛟龍一般顯現突出盤繞在手臂之上。
“給我死!”
老農一聲大吼,雙目兇光四射,龐大無比的力量從他右手中衝出,無形的氣勁震盪虛空,顯現出無數條猙獰咆哮的巨龍,轟然砸下地下的蘇牧。
拳勁衝擊之下,整片空間都變得異常狂暴,而此刻的蘇牧卻彷彿突然間感覺到了寂靜,四周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只能聽到自己撲通撲通劇烈跳動的心跳聲。
他明白,築基和金丹之間的差距仿若天塹,比練氣到築基的差距要大上無數倍,只憑現在的他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戰勝對方的,除非左芸出手。
但他並不想這樣,處在時常被人保護下的修士是無法成爲一個真正的強者的。
練氣時偷襲築基成功,是仗着法寶和詭異神通,他心中明白自己的天資並不算高,與那些真正跨境戰鬥的天才根本無法相比,甚至比林申王順之流都要不如。
雖然這一次最後肯定還是需要左芸出手,但他不想就這麼快放棄,他想撐到最後一刻。
只有在真正的危險中,修煉之人才能突破自己的極限。
蘇牧感受着奔騰而來,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的拳勁,死死地咬緊牙關,將全身所有的法力都收攏,全部附着到雙手之上。
滾滾黑煙剎那間凝聚,化爲一雙猶如實質般的拳套,套在了雙手上。
他深吸一口氣,迎了上去。
只一剎那。
一聲巨響。
轟!
彷彿某種枷鎖被打開,黑氣無止境地噴涌而出,覆蓋整個空間。
正在遠處焦急地佈置陣法的劉猛,在這一瞬間被強大的衝擊力吹飛在地。
剛剛纔安置好的玉玦,啪的一聲化爲齏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黑色的煙霧漸漸消散。
劉猛從地上爬起,駭然望去。
只見前方,兩道身影一站一坐,佇立在原本的湖畔之上。
之所以說原本,是因爲,在這一聲巨響之後,地表已經完全改變。
彷彿是被犁過一般,以兩人爲中心三五步遠,呈散射狀佈滿了深達幾丈的溝壑,一路延伸到很遠。
而旁邊的湖泊此刻已經完全變形,大量的湖水從湖泊中流出,嘩啦嘩啦地灌進四周的凹陷的深溝裡。
在如蛛網般溝壑的中心,二人身處的地方,泥土被衝擊力夯實,化爲一片平整無比的淺坑。
淺坑裡,蘇牧大口喘着粗氣,癱坐在地面上,身體不斷地抽動着,他的雙手已經完全變形,兩隻手臂以一種近乎恐怖的姿勢垂直的安放着,白森森的骨茬子突破血肉,直接暴露在外。
他原本清秀白皙的臉上七歪八扭地刻畫着黝黑的墨印,彷彿蠻荒人族的祭祀紋身一般。
再加上他那因劇烈疼痛而變得扭曲的面容,更加顯得猙獰可怖。
而在另一側,老農站立不動,身上的粗布上衣不知何時碎裂不見,顯露出強健的充滿爆發力如同兇獸一般的虯結肌肉來。
他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裡竟然有一道針尖般大小的孔洞,不甚深,卻有一滴血珠從中滴落,啪嗒一聲滴落在地面上。
“你竟然傷了我?”老農茫然地問道。
蘇牧緩緩擡起頭,扭曲的面容短暫地平復了一下,強行擠出一抹笑容,譏諷地說道:“怎麼?沒被人打過?”
老農像是沒聽見一般,自顧自地說道:“你竟然傷了我!”
“一個築基廢物,竟然能傷我!”
“真是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