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勝等人卻是不管,一口一個仙師,把蘇牧捧的高高的。
其實在凡間,許多凡人遇到修煉之士都會尊稱一聲仙師,以示修士地位尊崇。
成勝他們如此稱呼,有這方面的原因,更多的恐怕還是因爲他們心底認爲蘇牧是一頭覺醒的邪魔,心中害怕,只得拼命奉承,以求活路。
畢竟是多年的老江湖,這點經驗他們還是有的。
蘇牧無奈一笑,輕聲說道:“行了,都起來吧!”
衆人這才起身,站在前方的成勝恭敬地說道:“請教仙師,可有什麼吩咐?”
“算了,還是叫我蘇先生吧!”蘇牧說道,區區築基被稱爲仙師,實在讓他有些不習慣。
成勝一愣,立馬應道:“是,蘇先生!”
“你們可是要去附近的鎮子?”
“回蘇先生,正是如此!”成勝保持着恭敬的姿態,高聲回答。
“這鎮子叫什麼名字來着?”
“蘇先生,正是先前提到的青川鎮!”
蘇牧聞言喜笑顏開,直接問道:“太好了,我也是如此,不如同行?”
話語一出,衆人臉上登時變色,他們暗自腹誹:‘連這裡是哪裡都搞不清楚,上一句還在問是哪個鎮子,下一句就要同行,這魔頭究竟想幹什麼?’
但無論如何,他們終究不敢直接拒絕。
“蘇先生,這.......”
成勝咬了咬牙,正想要找個理由,卻直接被蘇牧打斷。
“既然沒有異議,那就走吧!你們上來個人,幫我趕下馬車!”
蘇牧笑呵呵地說道,一點也不見外。
成勝等人相互對視一眼,只得硬着頭皮無奈答應。
大唐南方邊境,山脈較多,但山勢普遍都十分平緩,青山綠水,也算的上景色優美。
在通往邊境第一鎮青川鎮的山路上,烈日炎炎之下,一輛破敗的馬車“格拉”“格拉”的行駛着,車後極爲漢子神情緊張的跟在後面。
成勝坐在車轅上,身後的車廂早在他上來的時候就已經關閉,只留了兩扇裝着輕紗的窗戶,用以空氣流通。
自馬車行走之時起,車廂中的人就再也沒有出聲,成勝有時甚至會懷疑車廂中其實已經沒人了。
有人也好,無人也好,成勝不敢開門去看,也不敢停下來,便只得趕着馬車慢慢行走着。
馬車內,蘇牧停下修煉的動作,一臉憂愁地嘆了口氣,按照他現在的速度,體內的異種真氣還需要半個月才能完全吸收。
在這段時間裡,他不能輕易動用法力,否則會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現在的他越來越發現,這輪迴心經卻是厲害非凡,但同樣的弊端也太多了,尤其是對於修煉的陽間人。
幾乎每一道厲害神通使用過後,都有一段不可避免的衰弱期。神通越是詭異,過後受到的懲罰越是嚴重。
就像是一種交換,與幽冥陰間的交換。
他心中有些擔憂,卻不知道向誰詢問。
芸妹在傳送通道崩塌的時候受了重傷,如今尚在修養之中,蘇牧本就有些羞愧,如今更是不好意思打擾對方了。
他無奈地搖搖頭,伸出手將窗紗挽起,讓陽光傾瀉進來,同時探頭向外看去。
彎彎扭扭的山道橫跨在山腰之間,一側靠着山壁,一側卻是落差極大的斷崖。
遠處是起起伏伏的青綠山丘,幾乎看不到盡頭。
這段路沒有什麼樹蔭遮擋,烈日暴曬,蘇牧自己是修煉之士倒是無所謂,但隨行的幾位漢子早已汗流浹背,渾身上下就和剛剛從水裡鑽出來的一樣。
他們沒有吱聲,只是悶着頭跟着,也不敢掉隊。
坐在車轅上的成勝倒是有幾次欲言又止,卻念及這車廂內毫無動靜,猜測這‘魔頭’恐已入睡,若是貿然吵醒,後果不堪設想,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
又默默行走了一段時間,就在車頭的矮馬長大嘴巴喘着粗氣,看上去都有些承受不住的時候,前方終於出現了人煙蹤跡。
不遠處,靠山的地方,長着一顆偌大的松樹,松樹下有人用幾根木棍支起了一頂涼棚。
涼棚三面透風,其中一面掛着一張黑色的布簾,圍成了一個小小的方形。
裡面擺着幾張桌椅,一副頗有些歲月的旗子豎在外面,沒有一點兒生氣的垂着,只露出半個“茶”字。
衆人光是看到這半個字,就感到一陣口乾舌燥,一個個舔着嘴脣,卻沒人敢停下腳步。
坐立不安的成勝眼看着自己的弟兄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模樣,咬了咬牙,轉過身來。
還沒等其開口,便聽到車廂內一道慵懶的聲音響起。
“在此地休息會兒吧!”
成勝頓時鬆了口氣,低聲道:“是,蘇先生”
不一會兒,行駛到涼棚前,成勝先跳下車,躬身站在車架旁,高聲請蘇牧下車。
其餘衆人見狀連忙站立不動,將腦袋垂下,以示尊敬。
“嘎吱!”
馬車門緩緩打開,蘇牧身着一身白色長衫緩緩地走了出來,他看到衆人模樣,眉頭微微皺了皺,心中無奈卻沒表現出來,只是沉聲道:“走吧!”
衆人這才擡頭,看見蘇牧不知不覺間竟然換了身衣裳,心中又是一凜,沒敢多話,跟在後面一同進了涼棚。
涼棚內空無一人,幾張桌椅倒是十分乾淨,看起來也是常有人在的模樣。
“李叔在不?生意來了!”成勝大聲喊道。
沒過多久,那道黑色布簾後面傳出了一個略顯疲憊的聲音:“是有客人來了麼……”
旋即一陣悉悉索索的起牀聲音後,一個穿着樸素的灰衣老頭兒探出頭來。
他一臉的塵灰色,帶着一頂發黃氈帽,有些渾濁眼珠看了看成勝,好一會纔回過神來,臉色的皺紋瞬間綻開,張着一口幾乎沒什麼牙齒的嘴巴,大笑着說道:“哈哈哈哈,大中午的,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成小子你啊!天氣炎熱,小老兒我一不留神竟然睡着了,別見怪啊!”
成勝一夥走私多年,這條道也不是第一次走,而且他們本就是鄉人,相互之間一直都十分熟悉,自然不會與他見怪。
轉頭看了看蘇牧,見他沒什麼表示,這才笑着說道:“李叔,昨夜下了那麼大的雨,這井中的水還乾淨不?”
老頭兒眨巴眨巴眼睛,作怒狀道:“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有茶水就不錯了,你還能嫌棄不成?”
成勝也知對方喜歡裝樣子,連忙賠笑道:“我們雙腳沾滿泥巴的人喝倒沒啥,可這有位先生在呢?咱總不能讓人家和渾水吧?”
老頭兒掃了幾眼蘇牧,見確實是一副書生的樣子,也沒多說什麼,轉身掀開黑色布簾,向後方指了指,道:“喏,井在那裡,旁邊有碗,自己去舀吧!放心,水沒問題。”
衆人一看,那松樹之下,果然有一口老井,旁邊有一個木桶,桶裡面放着大大小小十幾只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