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白天的整刮,再稍作休息後。部隊就在當天夜裡踏上了行軍的道路。
臨行時,前來送行的有聞訊趕來的60軍戰士,也有少數一些朝鮮百姓。一時握手告別的、端茶送水的、送雞蛋送乾糧的,場面熱鬧非常。好在這裡屬於戰線的後方,有志願軍防空炮和米格戰機的保護,美軍的飛機輕易不敢前來轟炸,否則我這個團還沒有出師就要遭受到損。
“我就不遠送了!”龐師長最後握了握我的手說道:“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司令部已經答應負責你們的彈藥,以後你就直接由司令部指揮了!”
“什麼?”聞言我不由一愣。按常理應該是兵團司令部指揮軍、軍指揮師、師再指揮團的,可是現在竟然直接由司令部指揮我這個團……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哦!”見此龐師長不由笑道:“司令部負責你們的彈藥補給,如果不由司令部指揮,那怎麼協同嘛?何況王近山司令員也說了,把你們交給其它人指揮他還不放心,他一定要實時聽到你們的情況!”
“唔!也對!”聽龐師長這麼說。我不由再次想起王近山臨別時惡狠狠地對我說的那句話“你***一定要給我幹好,否則老子找你拼命!”
“還有這個”龐師長眼裡不無惋惜地朝那輛停靠在路邊的吉普車努了努嘴:“它是你的了!”
“龐師長,這個,我可不能要。我,”
“廢話少說!”龐師長打斷了我:“你比我更需要它,司機也帶去吧!好好用着,別虧待它了!”
“是!”我應了聲,就只好點頭同意。
“走吧!”龐師長把我推上車,併爲我關上了車門,然後拍了拍司機的肩膀說道:小王,一定要保護好崔團長的安全!”
“是!”那名被稱作小王的司機不捨地望了龐師長一眼,就發動了吉普車。
部隊開動了,汽車也開動了,周圍到處都走向我們揮手告別的戰士。他們眼裡充滿了鼓勵、充滿了信心、也充滿了激情”我知道,這時候的我們,身上揹着的不只是他們拼湊起來的糧食和武器,還有他們所有人的希望。
當吉普車隨着隊伍駛進拐角的一霎那,我回頭最後朝龐師長一瞥,卻見龐師長像根木頭似的還站在原來的位置,沒有揮手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注視着我們離去。整個人似乎突然變得沒有了活力、沒有了笑容,彷彿我們的離去,也帶走了他的目標、帶走了他的寄託,
吉普車跟着隊伍不緊不慢地開了好一會兒。這時候我才知道其實有一輛吉普車對志願軍的隊伍來說有時並不是一件好事。志願軍擁有的汽車數量少,比如說我們現在一個團總共也只有兩輛汽車用來運送彈藥和糧食。
如果汽車多了也好,一古腦兒的把整個團三千多人全裝了上去行軍。但偏偏又只有兩輛。這樣的情況就決安了車隊無法脫離步行的大部隊,因爲一旦這兩輛汽車脫離了大部隊,就很容易遭到敵人遊戲隊的襲擊。
朝鮮這鬼地方,那是南朝鮮裡有盧、民軍的游擊隊,北朝鮮裡也有僞軍的游擊隊。於是汽車就只好不緊不慢地跟在大部隊的身後,但這樣汽車的轟鳴聲和偶爾打亮的車前燈,又很容易暴露我軍的行蹤。爲敵機的轟炸提供了條件。這就使得我們部隊裡的兩輛汽車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雞肋”包括龐師長剛剛送給我的那輛吉普車,都是食之無味棄之可!
好在我們現在是在自己防線以內行軍,這時候我軍的防空炮和米格戰機已經對美軍有一定的威攝力,他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肆無忌憚地轟炸了,否則我會二話不說就把這幾輛汽車給丟掉。
而且更重要的是,看着戰士們在地上行軍,而我卻坐在吉普車上慢悠悠地跟着,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彆扭。這不?還沒坐一會兒就如坐鍼氈似的渾身不舒服。
“停車!”當我看到幾個揹着電臺的電臺兵時,就再也忍不住了。
吉普車“吱”的一聲停了下來。我一跳下汽車走到戰士們中間心裡舒坦了。然後朝身後那幾名電臺兵招了招手,他們就一路小跑地跑到我的面前。
“你們幾個,坐到車上去!”
“團長,這”
“叫你們坐你們就坐!怎麼那麼多廢話!”我嘴上說着,心裡卻在暗笑,龐師長讓我不要廢話的口氣卻是讓我給學全了。
“是!”那幾個電臺兵也不敢違抗我的命令,解下身上的
“崔團長!怎麼不坐車了?”見我下車走路,一直跟在車前車後的李永溪幾個警衛員馬上就靠到了我的身旁。
“唉!這洋玩意我坐不來!”我隨口應着:“這才坐一會兒就全身痠痛啊!還是下來跟你們一塊兒走路舒坦!”“原來團長也跟俺一樣啊!”聞言張明學就在旁邊笑着:“俺一坐上那玩意也不舒坦,有一回俺出任務保護一個首長,坐在那車後上跳下跳的,還沒一會兒就吐得化葷八素的,甭說保護首長了,首長保護俺還差不多”
哄的一聲,李永溪等人全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說着說着,漸漸的我們就發現身旁的其它戰士全都默默地趕路,不說話也不發出笑聲,時不時還有幾名戰士向我們投來了詫異的目光。我與張明學等人也感覺到了,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心中不由暗道。這精選出來的戰士就是不一樣啊!平時就算我沒有下禁聲的命令,他們行軍起來也只有腳步聲。比起他們的表現,張明學等人包括我這個團長在內就差太多了。
於是我對張明學等人打了個禁聲的手勢,大家會意全都收了嘴默不作聲的超路。霎時在這夜色中就只剩下噼噼啪啪的腳步聲和汽車的轟鳴聲。只是苦了我這個平時愛說話的人。這會兒爲了在戰士們面前做一個好榜樣,也硬是忍着不吭聲。心裡暗道這部隊的素質如果太好,那似乎也不是件好事,至少這行軍的路上就沒人聊天了,,
一路無話,連着三天枯燥無味的行軍讓我實在有些受不了,而且我手下的這個。團隊耐力也是好的驚人,他們可以一整晚沒有休息間歇的急行軍。這讓我在心裡大喊受不了,但我是一團之長,出於面子我不好下令休息,只得咬牙強忍着。我是這樣。張明華他們幾個就更不用說了。體質相對較差的徐永維半路上還昏過去一回,好在還有龐師長送給我的吉普車,否則這下說不準還要把他丟在老百姓家裡去了。
在第三天天亮前,我們就到達了目的地,人民軍第二軍團第五軍十五師的防區金化。
我們行軍速度之快。以至於當我們到達人民軍的防區時。他們還完全沒有做好準備。守在路卡處的人民軍哨兵,因爲沒有收到任何有關志願軍部隊會來的消息而把我們攔在了路上。直到半個多小時後,纔有一輛吉普車載着三個軍裝筆挺的人民軍軍官前來迎接。這不禁再次讓我感嘆人民軍軍官的辦事效率!
那幾名軍官一跳下吉普車就陪着笑臉迎了上來,其中一名照想是翻診的軍官老遠就對我們拱着手,用一口標準的漢語對我們說道:“啊呀!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我們還以爲你們最快也要明天才到呢!失禮之處,還請多多包涵啊!”
等他看清了我們只有兩輛汽車。不由咦了一聲,臉上很快就堆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道:“你們是走路來的?”
我與劉順義正要迎上去說話。他們卻把我倆當作透明人似的與我們擦肩而過,接着殷情地走到吉普車前,對着因爲體力不支坐在車上的徐永維拱手說道:“啊呀!崔團長。怎麼來了也不先說一聲呢?我們也是前天才收到電報知道你們要來。還以爲你們沒那麼快呢!真是榮幸之致啊!請尊駕
“崔團長”徐永維不知所措的朝我喊了一聲,只驚得那幾個人民軍的軍官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就連周圍看着這一幕的人民軍戰士也紛紛側目,不敢相信他們所看到的是真的。
“哦!那個,,崔團長,”當那些人民軍軍官確定自己的確是認錯人之後,不由尷尬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好!”我輕輕一笑。伸出手來同他們握了一下,向他們介紹道:“我是的軍函師甥團團長崔偉。這位是副團長劉順義!”
“你好!”翻澤官回答道:“我們師長事務繁忙,無法親自前來。就讓我們幾個代表他前來迎接各個。我叫李先昊,這位是金明國少校和安錦學少校,我們將會在今後的日子裡與你們一起戰鬥、協助你們的工作。”
聞言我心中不由閃過一陣不快。因爲我知道以蘇軍的編制少校最多不過是個營長,在這樣的場合下人民軍竟然只派兩個營長來迎接我們,而且一上來就擺明了要把這兩個營長安插到我們的部隊裡。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完全就不把我們這個團當作一回事,甚至他們還會以爲我們此來是有一些特別的目的的。這兩個人與其說是協助,還不如說是監視!
我以前雖說“官”不大,但平時在部隊裡走到哪裡還不是受人尊敬的。這時一受到這種鳥氣哪裡還會忍得住,臉色一變就要發作。
這時身旁的劉順義拍了拍我的肩膀制止了我的衝動,他轉身裝出一副笑臉對李先昊等人說凹曰混姍旬書曬)小說齊傘兇:”好啊!你們人民軍的同志真是善解人意。我們正熬地鵝冰幟無法很好地完成任務呢!你們馬上就派人來幫我們解決這個問題,真是考慮的細緻周到啊!”
“哪裡哪裡!”李先昊陪着笑打着揖。
看着他的樣子,我不由在心裡狠罵了一聲,這傢伙竟然連我們中國人謙虛的口頭語都學會了。但是他們嘴裡雖是這樣說,但行動上卻沒有半點謙遜的意思。這不?中朝聯合司令都有規定,志願軍和人民軍的軍階在對方部隊中同樣適用。那麼現在我這個團長至少也是中校或是上校,可是一直到現在他們還沒給我敬過禮!
“那麼崔團長!”李先昊皮笑肉不笑地對我們說道:“你看我們現在是就去駐地呢?還是
“去駐地吧”。我沒好氣地應了聲。反正我也不需要你們的接風洗塵,在飯桌上看到你們這些當官的嘴臉,只怕我飯都要吃不下了。
“那好那好!”說着李先昊也不多說。徑自和那兩個少校跳上吉普車在前面帶路。
我不由冷哼了一聲,心裡就更是有氣了。怎麼說我們也是一個團長一個副團長,都是中校級以上的人物。咱們都在地上走路,他們幾個少校級別的卻敢公然在我們前面開着車讓我們在後面吃灰塵”
“稍安勿燥小不忍則亂大謀!”劉順義在旁邊聲地勸說道:“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完成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同時爲我咱們的軍翻身正名,如果現在就跟他們鬧翻了,也許連這唯一的機會都沒有了!那就太對不起龐師長他們了”。
“也是!”我點了點頭,想着這支隊伍可都是的軍的心血,龐師長他們可是對我們抱着很大的希望。如果因爲跟人民軍鬧翻了就這麼打道回府,那可就辜負他們的期望了。於是只得把怒氣強壓了下去,對劉順義說道:“還是劉副團長考慮周到,我差點壞了大事!”
可是咱們跟在吉普車後會忍得下去,卻有人忍不住了。沒過一會兒,只聽“吱!”的一聲小王把吉普車停在了我們身邊叫道:“團長。上車吧!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看他們囂張的!”
聞言我不由大喜,正憋着一肚子氣沒處發呢!於是二話不說就爬到了車上。
還不等劉副團長來得急阻止”王就猛地一踩油門,吉普車就像箭一樣往前衝,朝前面的李先昊等人追去。
李先昊的司機也發現了後面追上來的這輛車,似乎有心和我們一比。立時也加快了速度。兩輛車在公路上你追我趕的很快就把後面的戰士和劉副團長的叫聲遠遠地拋到了後面。我並不擔心他們會走丟,這樣的一支隊伍如果連那點跟蹤能力也沒有的話,那似乎也不值得我把他們帶上戰場了。吉普車的發動機隆隆作響,像一隻發瘋的野獸朝前衝去。這時還是在晚上,雖說東方天色已微明。但能見度還是很低。我幾乎就看不到前面的路在哪裡,有時明明看到前面就是一塊岩石,但見小王猛地一打方向盤,又現出了一條路。
風聲呼呼的在耳邊括過,路況不好使得吉普車瘋狂地上下顛簸、左右搖擺着。有好幾次要不是因爲我緊緊地抓着扶手,差點就被顛下車。
前面那輛吉普車的司機也不懶,在公路上左穿右拐的一點也不含糊。不過說實話他們的確佔了不少便宜,他們地形熟不說,揚起的灰塵更是增加了我們的難度。他們似乎並不擔心會被我們趕上,因爲這段公路很狹窄根本就不夠兩輛吉普車並排而過,如果要想超越他們的話。幾乎就只有車毀人亡這一個結局。
這不禁讓我想到了現代警匪片裡的汽車追逐戰,於是我就想着,如果前面的真是敵人就簡單了,我只要拿出我的狙擊槍“砰砰!”兩聲就解決了。
但是這下,我卻只能無奈地聽着裡面吹來的寒風中傳來李先昊等人的笑聲,,
正苦惱着,小王猛地把油門一腳踩到底,吉普車突然加速,眼看就要撞上前面那輛車的屁股時又突然猛打方向盤。我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幾乎就以爲已經失控翻車了!但這時怪事發生了,吉普車竟然像表演雜技一樣右側的兩個輪子懸空。接着“呼”的一聲,我們幾乎是頭頂着李先昊他們的車子超越了過去,”
“吱!”的一聲急剎車,李先昊他們停下了車子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們。而小王則還是有意炫耀一般在這狹窄的公路上來了一個漂亮的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把車頭正對着李先昊他們得意的直笑。
而我,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因爲這時的我正拼命地忍住胃部傳來的一陣陣翻騰。心裡只想着,這下如聳我這個團長就這麼吐了出來,那剛纔賺的面子可就全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