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向雷!”
看着越來越靠近的越軍,我一邊朝他們射去一發發的子彈一邊對着無線電下達了命安置定向雷的命令。因爲之前早有準備,戰士們這時哪裡還會不知道我這個命令代表的意思,於是互相間十分有默契的每隔五十米在戰壕上安置了一枚定向雷,並用最快的速度爲其做好了僞裝裝上了雷管和電線。
“四連準備完畢!”
“六連準備完畢!”
……
戰士們都在進行特種訓練的時候都有經過佈雷訓練,所以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可以說是駕輕就熟,只用了短短的兩分鐘時間就做好了準備,並通過無線電向我報告。這讓我再次體會到了擁有微型無線電的好處,它其實就是能配合我們完成更好、更快的協同,而這一點對於一支部隊特別是一支特種部隊來說尤爲重要。
“全體都有!”看着那些佈雷的戰士牽着電線抓着引爆器貓着腰鑽進了坑道,我就朝對無線電中叫道:“注意聽我口令,手榴彈準備……投!”
隨着我一聲令下,戰士們就紛紛將準備好的手榴彈投了下去,接着只聽一陣“轟轟……”的爆響,一排手榴彈就整齊的在我們陣地周圍炸出了一道彈幕。
這是爲了掩護我和戰士們進入坑道。坑道口較爲狹窄,一次僅容一名戰士通過,雖說坑道口也有十幾個,但咱們這麼多在敵人的眼皮底下一個接着一個的鑽坑道那也是不現實的,如果越軍趁着我們擁擠的時候一口氣攻上來,那無疑也會讓我們遭受很大的傷亡和不必要的損失。然而用手榴彈在陣地前炸出一道彈幕就不一樣了,在手榴彈的威力下越軍至少會趴倒在地上一段時間,接着還要因爲手榴彈掀起的煙霧探不清我軍的虛實而不敢輕舉妄動……我們就可以在敵人遲疑的這段時間裡從容不迫地鑽進了坑道。
應該說越軍構築這些坑道還是很堅固的,我想這一半也是學習我們抗美援朝時得來的經驗,因爲他們在坑道入口的不遠也會有一個拐彎避免被敵人的火力打進坑道內,這讓我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另一半則是由於他們長期與美國佬的打仗而積累下來的經驗。美國佬是誰啊?雖說他們戰鬥力不強沒有中越士兵這樣勇敢瘋狂,但他們卻擁有了當世最先進、最具殺傷力的裝備。所以爲了抵禦美國佬的大炮,越鬼子當然要在坑道的堅固性上多花一些工夫,否則那還不是要了自己的命嘛?
聽謝先進說,越鬼子是這麼構築坑道的。坑道內部一大段和我們抗美援朝時期沒什麼區別,但對於相對脆弱的坑道口卻進行了特別的加固。
這一點對於在朝鮮戰場上打過坑道戰的我來說是深有體會,坑道口因爲就在高地邊緣,其上土層相對較薄,所以常常會被敵人的炮火轟塌或是用炸藥包炸塌。如果坑道之間是互相連通的還好,但如果坑道之間沒有打通……那坑道口被敵人炸塌對於隱藏在坑道里的士兵來說無疑是致命的,當時我們志願軍在朝鮮戰場上就深受其苦。
越軍在對美作戰時也是吸取了我們在抗美援時的經驗在戰場上大量的使用坑道,所以他們當然也會被這個問題困擾。他們是這麼解決的,就是在構築坑道里把坑道上面的土層挖開,然後用原木在入口先搭框架,然後架一層鋼板,上面橫一層、縱一層、再橫一層三排碗口粗的原木,上面鋪波紋鋼板(波紋鋼板就是上下凹凸波浪形狀的鋼板,它的作用就像石拱橋一樣可以利用凹凸面將壓力分散),最後再鋪上厚厚的土層。
所以說越軍構築的這種標準坑道就是坑道口最堅固,謝先進也說了,越鬼子構築的這種坑道口一般的火炮是無能無力的,就算直接命中也是一點事都沒有,只有152毫米的加榴炮直接命中才能摧毀,咱們工兵用炸藥包想把這種坑道炸塌都要費上好大的一番工夫。更有些越軍就更是把坑道口改裝着碉堡工事,坑道口前架上幾個沙袋架上幾挺機槍就是碉堡,又能防子彈又能防炮,打不過往裡一縮就是藏兵的坑道……
這樣的工事在我們這個陣地上就有好幾個,只不過這時由於我們要以最快速度撤回坑道所以自然不能用沙袋擋住自己入口,把守坑道口的戰士早就把沙袋給推開了,我們埋頭貓腰往裡一鑽,就一個接着一個有條不紊的鑽進了坑道。
只是這坑道堅固雖是堅固,但衛生環境等還是跟我們的防炮洞差不了多少,到處都是爛泥和髒水,空氣裡混雜着的各種臭味和血腥味也讓人陣陣作嘔,甚至由於坑道空氣不流通的原因讓人一鑽進去就有種無法呼吸的感覺,就連我這個經常鑽坑道的人都有些受不了。後來我聽謝先進說起越鬼子經常把打仗死了的兵就拖到坑道里就地埋葬,差點就沒吐出來……
這時的我不由暗罵了一聲,這越鬼子還真他媽的實際,他們爲了保命能夠不辭辛勞的那樣折騰坑道口,卻捨不得在裡頭多挖幾個通風口或是多挖幾個坑道用於特殊用途。不過話也說回來了,這在戰場上還真是要實際,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保住性命重要。
我們沒有再往坑道深處裡鑽,到了坑道的拐角處就停了下來,我提着步槍在坑道里艱難的轉了個身,擠過身後的兩名戰士後就來到了拐角處探出了腦袋。
坑道里黑漆漆的一片,就只有坑道口方向有一個圓形的光亮,這道光亮就像是一輪月亮似的懸在我的面前,我也只能透過這一個“月亮”觀察着外面的一切。
“各單位報告情況!”我朝無線電呼叫道。
“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
……
“爆破手做好準備!”緊接着我又下了一條命令:“聽我命令準備引爆定向雷!”
“是!”
……
“轟轟……”這時坑道外傳來一陣爆響,只見坑道口外面爆起了一陣煙塵,照想是越鬼子在衝近我軍陣地時朝我們甩來了幾輪手榴彈。這幾乎已經是打陣地戰的習慣了,攻上敵人陣地前甩上一輪手榴彈既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造成守軍的傷亡,其掀起的煙霧和灰塵也可以很好的掩護己方士兵的衝鋒。所以越鬼子當然也不會例外,只不過他們這一回卻沒能給我們造成傷亡。
緊接着就是一陣喊殺聲,霎時坑道外到處都是越鬼子晃過的人影和奔跑着的雙腳,偶爾還會有幾名越軍經過時隨手舉起ak47朝坑道里頭打上一梭子……當然,這些子彈的無法給我們造成任何威脅,我甚至連腦袋都沒往回縮一下。
並不是說我不怕死,事實上在這戰場沒有人不怕死,只不過我們在很多時候都知道如果自己不死的話就會有更多的戰友犧牲或是會讓部隊遭受更大的損失,於是我們不得不死。就像我們自願留在這個142高地上執行任務一樣……
但越軍朝我們坑道里射擊我卻一點都不擔心,一是因爲我探出腦袋的部份只有很少的一點,另一個則是因爲作爲狙擊手的我很清楚,在這坑道里打槍只要槍口跟坑道水平有一點角度,那些子彈都只會打在中途被坑道壁給擋着飛不到我面前。
果然不出所料,那些子彈就別說打到我面前了,就是能打到拐角處的都沒有幾發。
越鬼子一隊跟着一隊衝了上來,但我還是沒有下令引爆,因爲我知道……這時候還是越軍在我軍陣地上搜索“殘敵”的時候,兵力並不會很密集,我如果想要儘可以取得最大的戰果,就只有等,耐心的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坑道外的槍聲漸漸稀疏下來,接着就是越軍各方向的部隊會師時的歡呼聲,於是我就知道動手的時間到了。
也許有人會說,那些越鬼子是不是傻了,咱們一個連隊的特種偵察大隊在高地上,扣掉犧牲的人數少說也有七、八十人,這麼多的人集體失蹤了越鬼子都不會留個心眼找一找?
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但一來這戰場上到處都是炮彈和手榴彈炸出的硝煙,再加上小雨不斷,使得能見度很低,越鬼子很難仔細地分辯那些倒在陣地上的屍體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敵人的,更重要的原因……是越軍分四面朝我軍進攻,這無疑就會出現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一面的越軍以爲是其它三面的***量殺傷了敵人,同樣其它三面的越軍也會這樣認爲,於是一時間他們竟然沒有發現我軍躲藏在坑道里布了下陷阱等着他們……
這時的我可管不了這麼多,反正我知道的就是越軍已經上當了,於是哪裡還敢怠慢,在越軍發出陣陣歡呼的時候就狠狠地朝着無線電喊了一聲:“引爆!”
“轟轟轟……”爆炸聲很快就將越軍的歡呼聲掩蓋了,坑道口外什麼也看不見,除了一層又一層的煙霧和一道道鮮紅的血箭外什麼也沒有,後來我才知道那些其實不是血箭,而是穿透越軍身體的小鋼珠。
每個定向雷有多達八百枚鋼珠啊,戰士們剛纔至少圍繞着陣地還有在山頂陣地上埋設了五十幾個定向雷,那就是有四萬多枚可令人致命的鋼珠……可以想像,那些鋼珠就會像蝗蟲一樣佈滿整個高地,而且又因爲我們是在高地頂部埋設定向雷原因,這居高臨下的地勢會大大增加鋼珠的覆蓋面積和殺傷面積……
不過這時卻不是我去計算這些的時候,爆炸聲剛過,我就朝對講機裡喊道:“同志們!殺敵報國的時候到了,衝啊!殺光他們!”
“衝啊!”
“殺光他們!”
……
戰士們大喊一聲就跟着我從坑道里鑽了出去。如果這是在平常的話,我這個戰術無異於自尋死路,越鬼子只需要隨便在坑道口兩旁站兩個人端着ak47就可以輕鬆的將我們的出路封死。然而現在卻不是平常,這時的越軍已經讓我們給打了個措手不及,已經讓定向雷的小鋼珠給炸得七七八八的!
鑽出坑道一看,還真是!就見我軍陣地上已黑壓壓的躺倒了一片越軍,大部份都是隻傷不死的,話說這定向雷裡的鋼珠雖多,然而直徑卻很小,每一個只有1.2毫米,1.2毫米是個什麼慨念,也就是比一毫米長一點,我們使用的圓珠筆筆尖的滾珠就是直徑0.3毫米的,咱們這鋼珠就是四個那麼大……所以其殺傷力並不像彈片那麼大,只是由於其數目很多所以覆蓋面和殺傷密度很大,於是那些在陣地上的越軍全都或多或少的被鋼珠所傷,霎時個個都躺倒在地上慘哼不已……
而且我相信,那些躺倒在地上的越軍有些還更希望能死了更乾脆,因爲那些越軍有些臉上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血洞,眼珠子都被炸出來了吊在外面;有些全身是血在地上不住地翻滾,但誰也發現不了他們的傷口在哪;更多的是連說話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只有喉嚨裡噴出的一道道鮮血……照想定向雷炸響的時候他們正在歡呼,那些飛射出來的滾珠正好就往他們嘴裡鑽……
什麼爬得越高就跌得越慘,這一回越鬼子那是歡呼得越大聲就死得越慘哪!
不過這時的我們纔沒有閒工夫去理會他們的慘狀,大喊一聲“殺”就用最快的速度爲自己的步槍裝上了刺刀(在漆黑的坑道里裝上刺刀很不方便,而且容易造成誤傷),接着沒有半分遲疑的就衝向了那些倒在地上的越軍傷兵……
這不是一場戰鬥,這就是一場屠殺,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將刺刀一次又一次地刺向在地上掙扎的越軍,偶爾有幾名越軍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想要反抗,但很就會被戰士們舉起槍來打倒。沒有人會可憐他們,也沒有人會因爲殺了太多的人而手軟,因爲我們心裡都知道,這一回如果是我們躺在了地上越軍拿着槍端着刺刀站着,那麼他們同樣也會將冰冷的刺刀扎進我們的胸膛。
這就是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戰場!並不是我們想殺人,而是我們不得不殺,因爲我們不殺死他們,那麼要死的就是我們自己!
“營長!越鬼子上來了……”不知道是誰在無線電裡喊了一聲,於是我很快就意識到一點,在山腳下準備進攻的越軍部隊肯定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們不會這樣眼睜睜地看着我們像殺雞宰羊一樣屠殺他的戰友,不過話說回來了,誰也不會看到這一幕而無動於衷,於是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上來把他們的戰友搶回去……
“做好戰鬥準備!”我朝戰士們下令道:“三排留下來打掃戰場,並及時把越鬼子的彈藥運送到各個方向!”
“是!”戰士們應了聲就各自奔向自己的防守方向,而被我點名留下來打掃戰場的三排卻愣了下,因爲他們知道在這個時候“打掃戰場”意味着什麼,那就是要他們把地上的這些傷兵殺光。
我相信,對於這個任務來說,三排的戰士更希望能夠參加戰鬥,更希望能夠在戰場上將那些還有反抗能力的敵人殺死。有些人也許會說,反正都是殺人,而且殺的還是敵人,這能有什麼區別?但這就是有區別,而且有很大的區別,至少……殺死還有反抗能力的敵人,我們不會覺得自己是在欺凌弱小,也不會心生不忍,更不會在心裡產生一種恐懼……
這種恐懼,不是對殺人的恐懼,而是看到地上那些越軍傷兵臉上的無助、絕望、痛苦、以及對生命的渴望和乞求……換句話說,這時的整個山頂陣地就像是一個煉獄,一個名副其實的人間煉獄,而且這個人間煉獄還是我們一手造成的!
可是我卻不得不接着往下做,因爲我很清楚一點,誰也不敢保證這些越軍傷兵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在我們與越軍鏖戰時,只要這些越軍傷兵還有一、兩個有點力氣,只要他們隨便朝我們投來幾枚手榴彈或是在我們背後打上一梭子,那麼接下來的就是我們整支部隊的悲劇!
三排的戰士當然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們沒有遲疑多久就端起了刺刀咬着牙走向了越軍傷兵羣……
“轟!”一聲巨響,我聽到是來自越軍傷兵羣的一聲手榴彈爆炸。當我回頭看時,就發現三排的一名戰士被手榴彈炸得飛開老遠,可想而知那裡發生了什麼,越軍傷兵在臨死前拼盡最後一口氣拉燃了手榴彈,而且還很有可能爲了不讓我軍發現還壓在身下……
於是我就知道,那些越軍傷兵其實也並不像我想像的那樣毫無反抗能力,這也用另一次血的教訓告訴我們……在戰場上絕不能對敵人有半點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