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領袖毛主席曾經說過,敵人有的,我們要有,敵人沒有的,我們也要有。原子彈要有,氫彈也要快。管他什麼國,管他什麼彈,原子彈、氫彈,我們都要超過。
可是汪洋不想要氫彈,也不想要原子彈,TMD他現在就想要一架高射炮,丫的能把天上那狗日的敵機打下來,比什麼都實在,當然要是能有我一架我軍的戰鬥機神勇飛來和敵機來個死活PK,那汪洋可要淚汪汪地感動地哭出來了。
敵飛轟鳴而來,就算它連屁也沒放一個,但對渡河的戰士來說心理壓力也是極其恐懼的。
可惜,那時的志願軍真的窮的叮咚響,別說戰鬥機了,就連像樣的防空炮火也沒有,唯一對敵機有威脅的就是手中的步槍,可是要用手中的步槍去打飛機,這TMD就和買六合彩差不多了,要想擊中那絕對是人品大發到了極點。
可更讓人鬱悶的是,當時志司是有規定的,爲了更好的隱蔽部隊的行軍和作戰,對於這種買六合彩的機率,還有人品大發的的可能性,志司百分之百的是感覺不靠譜,誰要是敢在戰鬥或行軍中放槍打飛機,那是要受到軍事處分的。
所以看着敵機逞着淫威而來,汪洋他們只能裝孫子,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還得儘量將身子在那些樹枝下面,順便祈求着祖宗神靈齊上陣,千萬他們不要引起洋鬼子的注意。
“媽的,怎麼還不滾開!”
可惜,也許是汪洋在幾個小時前人品大發將好運都消耗得一乾二淨,此時的背運簡直無以復加,他越不想什麼,什麼玩意就越要與之隨行,在汪洋貓着身子躲在樹枝下煩燥時,敵機竟然在他們的上空有意識地停了下來。
也不知是敵人飛行員發現了什麼,還是覺得五月的天氣不應該會有這麼多的樹枝在江中心漂浮,飛機竟然在汪洋他們所在的位置飛行了兩圈,當一個個照明彈在汪洋他們的頭領上綻放時,他們這古怪的樹枝在江面上實在顯得格外突兀,仿若朝鮮戰爭版的‘漢江怪物’!
噠噠噠,由於從來不害怕志願軍有什麼武器對飛機有什麼威脅,敵機突然拐了一個大彎,然後驕橫地超低空向汪洋他們所在的‘漢江怪物’呼嘯而來,幾乎是擦着江面飛機駕駛艙兩側的槍口暴出了兩條火舌,兩道巨大的水花就像在平靜的漢江江面劃出了兩條直線,從汪洋他們所組成的那蓬濃密樹枝上一掃而過。
“大家……大家堅持一下,不要動,敵人在進行火力偵察,不要上當……”
隱約傳來幾聲悶哼,子彈幾乎擦着衆人的身邊滑了過去,所有的人都被驚出了一身冷汗,難道被敵人發現了,江面上的氣氛霍然緊張,志願軍戰士雙眼噴火地盯着在他們上空肆虐的敵機,恨不得能用目光形成激光束將它射下來,唯有高曉東還算冷靜,他低吼的聲音在江面上彷彿給衆人心裡放了一粒穩心丸。
“有沒有人受傷?”
也不知道是高曉東說中的敵人的心思呢,還是他們這支小隊命不該絕,敵人從天空向這‘漢江怪物’掃射了一番後,發現這‘怪物’連一點反映也沒有,他們似乎也就放棄了再次去浪費子彈的意願,在小隊的上空盤旋了一圈後,立即返航而去,緊接就是高曉東大聲在問話在江面上傳來,可是小隊裡沒有人吭聲。
“汪洋,快劃!一定要搶在敵機再次來臨的時候到達對岸,否則……”
否則……其實大家都知道已經沒否則了,如果一旦敵機再次返回,卻發現這‘漢江怪物’並沒有繼續沿着江水漂流,反而是離岸越來越近,那麼再笨的敵人也知道有問題,到時追着他們揍,沒有人敢說能在這樣的密集的重型機槍的掃射下活下命來。
“媽的,老子拼了!”
誰都知道情況無比險峻,要想活命,只要衝到對岸,奔進叢林之中才是唯一的生路,看着最少還有五六百米的對岸,汪洋咬了咬牙吼了一聲,他不想拼命,但戰場上卻逼得他不得不經常拼命,他大聲叫道:
“兄弟們加把勁!咱們死都要死在對岸!”
“衝過去,死也要死到岸上……”
後面的志願軍戰士發出了一聲呼應,在湍急的江水中彷彿發出了一聲江水的拍浪咆哮。
此時,每個活着的志願軍戰士都知道,他們已經別無退路,要想活下去就只能靠自己,對面的江岸就是再遠再險,他們都只有義無顧。
每個人都拿出了他們所有的力量,每個人都憋着一股勁,但見汪洋使勁的一拍水,所有戰士都都開始拼命地向前划動水花,就連一點都不會游泳的趙曉燕在身後都一手抱着木頭,一隻手使勁的扒拉着水浪,幫着前面的戰友減少後面的拉力。
衆人齊心,其力斷金,在衆人的一齊努力下,汪洋立即感覺到輕鬆了很多,他遊起來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人如果一旦將恐懼拋開,有着強烈的求生慾望,暴發出的能量實在讓人感覺到驚訝,一陣連續的疾進他們竟然一股氣就游出了二百餘米。
粗重的呼吸聲在小隊裡面響起,劃得越久衆人體力消耗得也就越大,在冰冷的江水中大家個個臉上都是一片蒼白,可眼裡的希望之光卻是越來越強烈,因爲他們已經開始看到了對岸,已經看到岸邊的巨石和小樹,希望就在眼前,就算再苦只要堅持一下就能到了。
汪洋深吸了一口氣,他們在水裡足足泡了四五十分鐘了,整個隊列中也就他的體力消耗最大,說實話他現感覺四肢發軟,渾身有說不出的乏力,那冰冷的江水彷彿要將他身體內最後的一點熱量都吸納得乾乾淨淨,他甚至自嘲地想到或許死亡就離他只有一步之遙吧,但是他一想到後面還有十多名戰友在後面跟着他,如果他倒下死去的就絕不止他一個,他就連死亡的權利都似乎已經失去,除了拼力一搏,他毫無退路可言!
“汪洋,你行的,你行的,堅持住!最多隻有三百米了……”
也許這就是望梅止渴,汪洋拼命地催眠着自己,他想着馬上就要到了,不禁感覺就有了幾分氣力,一拼命,手向前使勁一扒……
可是……
一股大力突然從後面急拽而來,他只覺得眼前一道金眼直冒,他沒有向前劃了出去,卻反而被後面的繩索拉回去了好幾米!
“啊!”
“怎麼回事!”
“董建國同志,你……你怎麼了……血……血……高參謀!他……他中彈了……”
巨大的拉力一扯,整個小隊向前遊的力量全都撐到了一起,數聲驚呼引起了一陣慌亂,高參謀更是發出了一聲怒吼,但隨着最後一個聲音帶着哭腔響起,衆人立即變得一陣心焦和默然。
“剛剛子彈從多身邊劃過,我見他沒吱聲,還有大家一起划水時,他這麼用力,那像受傷的樣子!”
那是在隊伍中的一個會水的戰士,此時他一手託着雙目緊閉,臉色卻白中發青的戰友傷心地說道:“可是……可是沒想到……”
多麼好的戰士啊,想想那飛機上的高機子彈那麼大的一個,打到身上就是碗口大的一個洞,打到手腳上手腳一定作廢,可是他竟然忍住痛還跟着大家劃了這麼遠,他哼都不哼一聲,這需要多大的毅力呢,衆人聽了都自覺鼻中一酸!
“兄弟,抱住他,我們快劃……現在無論如何也要馬上趕到對岸,敵機就要來了……”
但此時根本就不是傷心的時候,高曉東聲音哽咽,口氣堅決無比,能在這種情況下還保持着清楚的頭腦的或許就只有他,衆人聽了心中一凜,卻均知道他說的沒錯!
“高……參謀!不……行了,你們必須將我們解開,否則根本就……就過去不!”
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突然在汪洋的身後響起,這個位置應該是張排長的,可是他的聲音虛弱無力,讓汪洋大吃一驚,他心中懷着極大的不安地轉過頭看過去,卻恰恰看到一大口鮮血從張排長的口裡涌了出來,雪白的一張臉配上嫣紅的鮮血,可他卻竟然帶着一絲勉強地笑容說道:
“我……我也……中彈了……我本來以爲可以堅持……堅持到對岸的……可惜……”
“不……”
大口的鮮血從他的嘴角流淌出來,這樣的傷勢讓誰看了也只有心寒,可讓汪洋感覺到心中一片酸楚和感動的是,他的一隻手正在顫抖地將綁着他的繩索解開,汪洋淚如雨下發出了一聲大吼,向他瘋狂地遊了過去,口中卻急切地大聲嚷道:
“不……我帶你過去,你不要……這樣……”
“汪……汪洋……謝……謝!你……你一定要將戰友們帶回去……”
但是可惜,汪洋縱是身形再快,他還是晚了了一步,當張排長將繩索一解開,湍急的江水立即卷着他的身子向江中旋去,他隱約傳來的聲音就像是漢江的哽咽:
“同……志們……再……見……”
“不……你怎麼可以……這樣……爲什麼!”
汪洋向他的身子衝了過去,可是他後面卻綁着的是十一個志願軍戰士的身體,他根本就拉不動,看着張排長遠逝的身影,他只有向天狂呼,只感覺身體彷彿要炸開來一般的難受,卻如何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一個悲愴場面。
誰也想不到,在他後面拼命地幫着他帶着衆人前進,甚至還是在中彈的情況下劃了兩百餘米,可是卻早已經被敵機射中,而汪洋到現在卻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張,但爲了戰友們的生存,爲了能讓其他的人活下,他卻毅然地放棄了生存的機會,這將需要多大的勇氣,需要多大的胸懷!
“大家別傷心……他做得很對,如果是我……我也會這樣的做!”
看着英雄遠逝的身影,每個人的心理都感覺到沉甸甸的,淚水和江水混在了一起,縱是江水再冷,可衆人的心裡卻像火一樣的熱,高曉東那堅定的聲音又再次在衆人的耳朵邊響起,但縱是像他這樣鐵一般的漢子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他痛苦地吼道:
“汪……汪洋你他媽的給我振作起來,你還要帶着我們過江,我們不能讓弟兄們白白犧牲,過江就是最終的勝利,讓我們在英雄的英魂面前勇敢的前進吧!”
是啊,在英雄的英魂面前勇敢前進吧!
汪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怒視着前面的江岸,腦子裡面只有一個聲音在盤旋:
“汪……汪洋……謝……謝!你……你一定要將戰友們帶回去……”
“我一定會將他們帶過去的,一定……”
這是英雄的最後呼喚,這是用生命換來的最後要求,你又怎麼可能拒絕得掉?
汪洋狂吼了一聲,彷彿要發泄出心中所有的抑鬱,他一個身子又撲入了水中,他拼命地向前劃,他感覺如果自己不能帶着衆人劃到對面,他就沒有臉去對待那個爲了衆人勇於犧牲的張排長,他如果不能將他們帶過去,他就根本不配做這樣英雄的戰友。
“爲了英雄的英魂,我們前進!”
這是一股精神的力量,這是一股不可欺侮的不屈意志,在英雄的壯烈犧牲下,所有的人都彷彿充滿了力量,而這力量卻是張排長用死換來的,隊伍彷彿輕便了許多,汪洋血液沸騰感覺從來沒有遊得這麼快過,就連後面那個已經中彈暈迷的戰士也被另一個戰士拼死帶上了岸。
“不好……還有兩個女同志呢?”
可是,纔剛剛爬到岸邊,連氣還未來得及喘上一口,最後一個上岸的同志卻臉色突變,他惶惑地看着身後一截空蕩蕩的繩索,發出了一聲驚呼,卻讓所有上岸的人們心中陡然如落深淵。
“不!是吳鳳和趙曉燕!她們怎麼了……”
本來已經筋疲力盡的汪洋頭還沒來得極站起身形,聽到這話後直覺得眼前一陣金星直冒,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他當然知道後面的兩個志願軍戰士是誰,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是兩個體力較弱的女同志,爲了照顧她們,所以大家特意把她們安排在最後,可是沒想到……難怪剛剛向岸邊遊的時候輕了那麼,卻原來是還有兩個人根本就沒有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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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是自己解開了繩索……”
汪洋心中不甘,他用盡最後的力量一個箭步衝向了最後面,一手撿起那一根空蕩蕩的尾繩,卻看到繩索完好,根本沒有斷裂的痕像,那……那唯一的可能是她們自己將繩索解開,想減輕衆人的負擔……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
手中拿着這根空蕩蕩的繩索,香魂卻是不再,汪洋再也站不住了,他感覺天暈地旋不禁一屁股地坐在了地上,他突然覺得自己一下子好疲倦,好累,彷彿整個人都要崩潰一般,他喃喃地悲痛說道:
“爲什麼……你不是答應我要活下去的嗎……爲什麼你做不到……”
張排長的犧牲,一個戰友生死不明,最後連吳鳳和趙曉燕都魂斷漢江,這是一條血淚染成的漢江,卻是汪洋心中永遠的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