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越想越覺得這注意好,當下也不睡覺了,急忙起身奔到雲啓房間,也不顧男女之嫌把雲啓就給拉起來,一起去找夏博玉商議。
雲啓有嚴重的起牀病,只是看着阿芙興致勃勃的樣子。想發火吐不出,最後只能悶悶的隨她一起去大牢裡找夏博玉。
……
這樣一晚,沒睡着的人豈止只有阿芙一個!
夜半時分的大牢裡,夏博玉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祁華。
見到其渾身透着冷酷勿近的氣息,臉上不帶任何表情,牢頭點頭哈腰的給打開牢門,然後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夏博玉嘴角微楊,“王爺這半夜三更的來到牢裡,倒是稀奇的緊。”手一伸,不客氣地邀他入座,“請坐。”
祁華也不介意他的無禮,走到桌前親自搬起凳子到夏博玉面前坐下,這裡是單獨的牢房,雖然條件不怎麼好。卻也是大牢裡環境不差的了。
桌子上點了根蠟燭,用燈罩罩着,幽幽光芒顯得牢裡更加灰暗,夜半十分靜默裡,兩人平等直視,默契較勁兒,一時之間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強者碰面對決,似乎連空氣都跟着稀疏起來。
最後還是祁華率先結束了這無聊的遊戲。他平靜開口,也不拐彎抹角,“如果你我二人聯手,這朝陽的天。絕不會變!”
夏博玉嗤笑一聲,“王爺說的這笑話真是好笑。”他攤開雙臂,聳肩無奈道:“我如今孑然一身,早已不是傳說中的戰神將軍。聯手……?我能幫到王爺什麼?”
祁華神色稍鬆,“別人也許會被博玉的障眼法騙到,可你認爲,本王也會那麼傻嗎?”
夏博玉眼神微眯,“聽王爺這篤定口氣,好像一早就着手準備了呢!”
祁華雙手擱置膝蓋上,即便是坐下,也筆直端正,他看着夏博玉,很平靜,“你早已知道。不是嗎?”
夏博玉眉頭皺起,很討厭這種繞腦子的活計,戰場上雖然運籌帷幄百戰不殆,可玩起心計,費神費力燒腦的還不討好。
祁華道:“蕭丞相身陷牢獄之中,朝堂之上看上去一盤散沙,實際太傅一人獨大……博玉難道要眼睜睜看着夏家祖輩打下來的江山,拱手讓給慕容家禍害?不說蕭丞相,儘管你用障眼法護住阿芙一命,可你能保證紙會永遠包住火?目前形式散亂,博玉拿捏的不過是朝堂之中暗波洶涌的派系鬥爭,可這戲,終究會落下帷幕,到那時……不管是哪方贏,博玉能保證新皇不會治你欺君之罪?!”
夏博玉擡起眼,嘴角微扯。露出淡淡譏諷的笑,“那麼王爺又怎會保證,你,一定會贏?”
祁華微怔,就聽夏博玉說:“夏家祖輩打下來的江山,怎能被佞臣禍害?”說到這兒,他擡起眸子直視着祁華,“太子姓祁可不姓慕容,況且,身爲東宮之首,太子即位名正言順。”
祁華眼裡閃過一抹惱怒,但從小經歷爬到如今地位,卻也不是胸無點墨的草包,是以,他壓下煩躁,冷靜道:“慕容遲將兩個女兒獻給兩代儲君,他要蕭家滅亡,太子旁觀看戲,你認爲事情結束後,太子會放過你?博玉,你不爲自己想想,也要爲阿芙多加考慮。”
祁華點到爲止,也不等夏博玉回覆就起身就離開了大牢。
鎖鏈哐當的發出摩挲聲響,牢頭沉默地重新鎖好牢門,打着哈欠迷迷瞪瞪的返回繼續趴桌上睡覺。
而夏博玉一直維持着那盤膝狀態,久久沒有挪動一下。
天色悄悄敞亮起來,燈罩裡的蠟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當夏博玉有反應的時候,正是大清早阿芙拉着雲啓來到之時。
牢門再次被打開,阿芙一進來就撲他面前說,“夏博玉我想到辦法了,你看行不行。”
“你怎麼在路上沒有跟我說?”雲啓跟在後面抱怨。
“跟你說你也拿不定主意啊,我們一起商量。”阿芙就勢蹲在夏博玉面前,擡頭看到他眼底淡淡疲倦,一愣,“你一晚沒睡?”
雲啓也看向他。
‘博玉,你不爲自己想想,也要爲阿芙多加考慮。’腦海中又響起了祁華臨走時說的那句話,夏博玉沉默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因爲想到辦法而眼神亮晶晶地阿芙,他啓聲順從地說:“哦,睡了,只是睡得少,說說你想到了什麼辦法?”
阿芙拽着他的胳膊借力起身,在祁華搬來沒有放回去的那凳子上坐下,“我也不知道慕容太傅是怎麼說服表哥李蓁安背叛父親的,但是我想了一晚上,覺着我們可以從這點上突破,說不定真能找到證據!”
“怎麼突破?”雲啓站邊上雙手環胸問。
“李蓁安背叛了父親,做慕容太傅的走狗,我們可以放出消息,說李蓁安手裡有一份名單,上面記錄了慕容太傅讓他做的所有事情。當然我們只是伸腳探水,詐他一詐,只要這份名單泄露出去,慕容太傅就會完蛋。所以,相信聽到這個消息,慕容太傅一定會起疑,我們編個很好聽的名頭,這件事一定要秘密,卻又光明正大的傳到皇上耳中,抄作就是如此得來,傳的多了,假的也要讓它變成真的。”
雲啓眼睛一亮,拍手大叫:“此計妙啊!這樣首先他們就會內訌起來,李蓁安和慕容遲咬起來,說不定真能寫出一份名單出來呢!讓皇上知道,同時激起皇上對慕容世家忌憚,反正李蓁安住的是慕容夫人的院子,天下沒有這樣的巧合,這是事實。嗯,一舉兩得,着人再在皇上面前求情一二,蕭丞相行刑日期推緩,這樣就給我們製造了有利的時間。此計甚妙,甚妙啊!”
夏博玉淡淡看了激動的雲啓一眼,“你能一下子聯想這麼多,就保證慕容遲不會看透一切?”
雲啓一愣,興奮的激情如被一盆冷水給澆了個透心涼。土頁在技。
阿芙出聲道:“這就得在於此消息要如何泄露出去,要慕容遲看不清問題本質,而迷失在負面引導中。”
雲啓和夏博玉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閃現出一抹奇異的光彩,雲啓率先忍不住的問:“你怎麼能想到這些?”
阿芙白了他一眼,只要靜下心推理、很明顯的事兒,她又如何看不懂的?!
夏博玉同意了阿芙的計策,從長計議後,決定由府裡內奸嘴上給透露出去。夏博玉不說,阿芙還不知道將軍府里居然有慕容太傅的眼睛,不過那眼睛是個可有可無的小廝,幾人一合計,覺着演上一齣戲專門給那人聽,如此途徑傳到太傅耳裡,相信就是另一層意思了。
商量妥當後,雲啓就離開去張羅了,阿芙去了東平二街,想要看看能不能瞧出什麼有利的線索。
不過這一趟還真給她跑值了,當她隱在暗處合計着是不是應該翻牆進去看看的時候,那房門被人從裡面給打開了,意外的出來的不是李蓁安,也不是李婉瑩,而是前先跟在她身邊伺候的小雪。
見到小雪出現在這裡,阿芙真真驚訝到了,來不及深想,見到小雪走出巷子拐個彎很快不見身形,她忙跟了上去。
過了大街,阿芙看到小雪進了一處藥堂,不大一會兒就從裡面出來,原路返回。
因爲她的角度,剛好瞧見那丫頭臉色蒼白,神行似乎消瘦了不少,但卻難掩眉宇間淡淡的喜色。
阿芙看了眼那丫頭越行越遠的背影,從暗處走出來直接進了藥堂,一個老大夫坐堂診脈,阿芙想也沒想上前詢問:“老大夫,剛纔出去的那少女可是患了什麼病?”
老大夫回身狐疑看她,眼神裡帶着警惕,“你誰啊?”
跟了吉含珠一次,阿芙也學的現實不少,當下從腰間荷包裡拿出一塊碎銀交給老大夫,“是這樣的,我是她的姐姐,妹妹性子內向什麼也不願與家人說,在家裡表現有些異常,如今她又來偷偷會診,我這做姐姐的實在憂心的緊。憂她怕家人擔心不肯說實話,遂來問問您,心裡好有底。”
一番解釋倒也沒啥漏洞,老大夫自持清高沒有接那銀子,?子裡冷哼一聲,“將你的錢收起來,當老夫是什麼人了!不過老夫要恭喜姑娘一聲,你那妹妹有喜了,已經一個多月了!”
阿芙心下一凜,臉色表情有些僵硬,“有,有喜了?”
“是啊,”老大夫道:“不過那姑娘身子太虛,還得多加補補,不然供應不上胎兒營養,反而會虧了本體。”
阿芙還是不信:“您,您確定她有喜了?”
被人懷疑,老大夫臉色立馬不好看了起來,“老夫坐診數十年,哪回出過錯,你這丫頭要不信大可以拉着你妹妹去別處確診,走走走,別影響老夫生意。”
阿芙也沒那精力去解釋她的無意,心裡五味雜陳的出了藥堂,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羣,只覺腦門突突突跳得厲害,也疼的厲害。
小雪有喜了……!!!
她從李蓁安住的地方出來的,不難猜想那孩子是誰的,只是,他們……
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哦,對了,是她去邊疆的那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