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隱隱地有身影晃動,男的女的,聽不清說些什麼,好象有人在嘆息,又有人把着我的手。
夢裡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可是我聽得見,卻睜不開眼。
對方的臉就在面前,卻模糊一片,他的臉很清楚,卻又記不得是誰。身上發冷,我在冰雪中奔跑,身上赤囧囧地,後面有人在笑我,我不停地跑,想要抓住前面的影子。
突然一把火從水面燒過來,把我包圍住。很熱,熱得我流汗,要被燒死了。我要找到逃生的路,可是卻被一個人抱得緊緊的無法脫身。看着到處都是火光,什麼也看不見。
猛地起身,“啊。”我醒來。
“二公子,你醒了?”琴奴在面前出現。
看看周圍,熟悉的很,是我的房間。
“侍棋姐姐,公子醒了。”琴奴把侍棋喊來。
二張俏臉上帶着驚喜,輕輕把帳子掛起。拿來汗巾給我擦汗。
發現自己被裹在厚厚的被子和雪白的羊毛毯子下,“別掀,好不容易退了燒,公子嗓子不好別說話。”二個人把我從頭到腳擦了個遍。
我纔想起來,這是衛紫英的地方。
侍棋一口口餵我喝粥,問她才知道是在衛紫英領我經常來的那個深巷裡的房子。
“我們是堡主特意調來照顧公子的。頭幾日公子嚇死人了,聽說傷得極重,大夫說不好保,只看公子命大了。公子被誰傷的這麼重?好狠的心,差點要了公子的命。”侍棋琴奴很關心我。
我笑笑,卻發覺說不出話。
“大夫說了,公子暫時不能說話,過幾天就好了。”
琴奴道:“千年老參吊着一口氣,我們的心都懸着呢。”
我喘着氣,她們看我累了,連忙又放下帳子,讓我休息。
我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何時,有人站在我前面看我。
不是衛紫英。很快奇怪自己爲什麼閉着眼也能感覺到他的到來。
那個人看了我很長時間,終於轉身走了。我看到他的背影,沒有叫他。
“公子好些了?該吃藥了。”我被扶起來,侍棋和琴奴喂完我藥又替我淨面。
“沙鋒來看公子好幾次,剛纔才走。”
衛紫英終於來了,看着我不說話。
我不看他。
“我跟你家裡人說你在我這裡散心,傷好了就送你回家。”
見我不回答他沒有再說一句話。靜靜地坐在那裡看着兩個丫鬟爲我喂湯喂藥。等侍棋打來熱水扶我洗腳,他走過來蹲下。
輕輕按着每一個腳趾,直到腳踝。弄了半天把我的腳放在自己膝蓋上用手巾擦乾,擡起雙腳放到牀上才起身離開。
記得他經常在情濃時親我的腳趾,一根一根地放在嘴裡。
他也知道這裡是我的敏感地,所以用這種無聲的親呢讓我動情。
不是沒動過心。
夜裡我睡不着,看着帳子。
真是個笑話,最終上當受害的卻是我自己。
已經過了將近二個月。
倚在牀上,看着窗外陽光明豔,我的心卻盡成灰燼。
“公子,周大夫來了。”一個四十左右,長相溫和的男子走了進來,向我微施一禮。
我已經知道他家世代祖傳醫術,並且還有一個身份是,衛紫英的分堂堂主。
“公子的脈象還很弱,但恢復還好,傷口由內收斂,相信不幾日就全好了。”
他給我檢查傷口。爲了我的傷口癒合不留疤痕,每天都要上他精心研磨的珍珠和玉屑之類合成的藥粉。
周大夫正收拾藥箱,沙鋒進來問他,“怎麼樣?”
“二公子應該經常走走,對傷口對身體都好。”
我看着窗外沒理他。侍棋送走周大夫,回來端着一碗蔘湯。
“公子,我們出去曬曬太陽好嗎?”我搖搖頭。
沙鋒看着我躺在那裡,皺着眉頭。薄薄的嘴脣咬成一線,向上吊起的眼睛看不出表情。
我不開口,他也沉默。
半天,“我手再往前送些你就不會躺在這裡了。”
冷冷地又一句,“在我劍下逃生的,你是頭一個。”
我寫在紙上讓他看,“我不會感謝你手下留情的。”
他冷冷地:“你不想說還是不能說?”
我繼續寫,“看到我這個樣子不忍心?還是你對我動了情?”
我冷笑,寫完“二個我都不要。”扔下筆,把紙撕碎。
他看着我,眼裡有了一點溫柔和我最不喜歡的,那種關心。
他抱起我,不容分說向外走。
這幾天天氣越來越熱,我卻穿着好幾層衣服。我往水池裡投魚食,看着魚兒爭相搶奪打發時間。傷好得很快,看來衛紫英在這上面花了很大功夫。
遠遠地一個英挺的藍色身影進入眼底,衛紫英站在遠處。
我沒擡頭看,繼續倚在沙鋒身上餵我的魚。
他站在那裡,直到我示意沙鋒帶我離開,從他對面經過。
等我過去的時候,衛紫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明天就送你走,你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沙鋒想停下,我讓他繼續往前走。
“玉卿!”壓抑地呼喊。
天空很清澈,我深吸一口氣。如果我停下來,兩個人的糾葛就再也斷不開。
離開的時候,衛紫英沒出現,倒是沙鋒送的我。
筆直標挺地站在我面前,他想開口,“你最好不要說什麼。”
我先說話。他愣住,“你能開口?”
隨即,憤然拉住我的手,把我拽向他。撲倒在他懷裡,“你能說話爲什麼不說?你知道不知道我……我們都很擔心嗎?”
我沒理他,慢慢抽回手。他低頭看着我的手抽出,“如果你覺得內疚就不必了。如果你想報復我你已經報復了。”
蹬上馬車,臨進車箱之前轉回頭看着他,末了惡毒地加一句,“或許經過這件事我會想開些,讓你們主僕二人一起對我做那種事情。”
他的劍眉豎起來,眼裡都是怒意。看着我嘴在顫,我笑着看他的表情。
“無論你怎麼想,我相信你不會忘記我的,就象我不會忘記你一樣。”
走進車箱,“走。”車子離開,我沒回頭看一眼。
無論喜歡與否,他一定會記得我的,永遠都不會忘。
可我並不真的想記住他,這場記憶對我來說就象夢魘,還是全部忘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