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當一個人不爲人知的陰暗處被人窺視,他會怎麼做?

他看見侍棋,怒氣滿面,“你好大膽子!卿弟纔好些,你不好好照顧主人,領他到這裡做什麼?要是卿弟有個閃失,唯你是問!”

侍棋早嚇白了臉,放下刀,撲通跪在我們面前,“都是侍棋不好,照顧公子不周,侍棋自領杖責,甘願受罰!”

不知道衛紫英家法如何,還是裝樣子給我看。或許拿這個一併壓制我也在其中。本來想冷眼旁觀,但轉念一想,我到這裡沒個眼前人不行,正好作個人情。況且名下是我的人,於我臉上也不好看。

“是我讓侍棋帶我來的。”

衛紫英見我求情,也不知道是不是順着臺階下,“看在你家主人分上,饒了你這回。”帶着我往回走。侍棋慢慢跟在後面。

路上無人的時候,他把我的手握在手中,柔聲道:“這幾天你悶了吧,你先養養身休,過兩天我陪你散散心。”

他不想提剛纔的事,我也裝做不知道。“好。”

“咱們先回房,不知道給你熬的藥好了沒有。這幾天只吃稀粥湯水,怎麼受得了。”

回到房裡,琴奴仰上來行禮,“見過堡主。”衛紫英冷哼一聲,直接把我攙上牀。二個丫頭面面相覷,不知是上前還是退後好。

我阻止他替我脫鞋,“我不想躺。”

“好,”他拉過兩個枕頭,讓琴奴拿來靠背搭上,讓我倚着。現在已經是將近4月了,天氣有些熱,倚着厚厚的靠背,我有點發燥。“不用這個,我有些熱。”

“你素來怕涼,別不覺又傷風。”他問侍棋,“卿弟的藥好了沒?”

“早好了,在外間小爐上吊着呢。”

“快拿來。”

侍棋把藥端來,他捧過來,調了一羹,“吃藥了。”

“都好了,不用吃了。”

“你病裡吃的藥早停了,這是活血補身的。都是些桃仁,丹蔘,最是益氣的。”

“我真的不想吃。”

他把調羹舉到我面前,“吃藥。”

雖然只有兩個字,說得也很慢,但語氣強硬而堅決。

更應該說是霸道。

頭一次見他如此對我,我可以理解爲這是命令。

我依他服侍,慢慢喝完。

“這纔好,玉卿不要總是由着性子。”

琴月奴早端好了茶,也是他遞給我,讓我涮口。未了,拿出絲巾替我擦嘴。輕輕擦着我的嘴角,我正覺得有些太過親呢,他猛地親了我一口。我嚇了一跳,忙看這兩個丫頭,才發覺二人早就出去了。她們是有意迴避?

“玉卿羞什麼?”他笑着貼近我,看着他晶亮的雙眼,我寧願相信剛纔那個場面不復存在。

“沒有。”我欲掙開他的手,他笑着慢慢握緊。

甚至有些痛疼,我低頭看着手腕,他握着的地方有些發白。

“我才讓人找了二隻極調皮的鸚哥,給你解悶兒。一會兒就送來。你不是很喜歡逗鳥兒嗎?”

“是嗎?”

“玉卿有些不舒服?”

他摟着我的肩,“你喜歡吃魚,我這裡也有池子,養的魚也極肥。我這裡有個杭州廚子,讓他做個西湖醋魚,給你開開胃。”

“也好,我想吃現打的。”

他笑,眼睛盯着我,“玉卿,你不會讓我下去撈吧?”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心中莫名地起了一股冷氣。

我在摩羅教讓史宗遠下池子撈魚的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說的這句話是有意還是無意?

算是警告我?

史宗遠自己是打死也不會說的,他怕丟人。

剩下在場的只有教主和靖堂主了。

至於教主,史宗遠是他親侄子,再不好也不能到處跟別人宣揚此事。靖堂主與他仇怨甚深,當然不會是密探,他也得顧着教主臉面,自然也不會和別人亂講。

難道摩羅教到處都有他的探子?教內人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他安插的內線倒底有多少?又知道多少?那天夜裡我同史教主的私下談話有沒有被人偷聽?

穩下神,從小几上的盒子裡,拿起一枚蜜餞,放到嘴裡慢慢咬,“難得你替我着想,這幾日也累壞了你。”

他馬上把我手挽住,輕輕揉着我被捏紅的印子,“有玉卿這席話,我做什麼都值得了。”

頭越靠越近,親起我的面頰,見我沒有反感,拿起一枚蜜餞,放在自己嘴裡含了,把嘴湊過來,作勢要餵我。本想拒絕,還是張開嘴,由他喂到我嘴裡,沒感到什麼滋味,一條舌頭就滑了進來。

我閉着眼,由他親吻。親吻了很長時間,他喘息急促起來,手也到處摸索。

我連忙推他,他止住。

他看着我,鬆開懷抱,站起身來,眼中激盪頓時化爲無形,鄭重對我說道:“玉卿,我先走了。你放心,這些日子我不會動你。”

我臉一紅,“胡說什麼。”

他笑起來,“玉卿臉紅的時候比什麼都好看,以後也不用賞花賞月了,只管對着玉卿看就成了。”

看着我的窘態,大笑着走出房門。

他對我的態度已經有些不同了,我清楚。

方纔的舉動,恩威並施,做得真正好。

這個人很有定力,也很有耐心。的確是做大事的人。

但是有一點我知道,比起他來,我更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