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玉卿,”輕聲喚我。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想讓我知道,緊閉着眼,一動不敢動。
嘴脣被輕輕點了一下,又一下。
他的手伸進被子裡摟着我的腰,輕輕撫摸,我的呼吸險些停止,怎麼辦纔好?
迴應他還是繼續裝睡?
“玉卿,”他雙手從後面緊緊抱住我,而後把頭輕輕枕在我身上。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他把身體放下,緊靠在我後背,二根手指磨娑着我的手,然後向上撫去,撫到我的手腕和半邊胳膊,來回磨娑許久,而後手指滑下握住我的手,緊抱着我不再動。
聽到他輕聲呼吸,知道他睡着了,心裡百般思緒,我卻睡不着了。
直到墨印來牀前喚他,我才知道已是卯時了。
他起來,“噓,輕些。”
墨印扶他起身,幫他穿上衣服,走到門外,我聽道:“相爺向來早起,怎麼今天要要人來叫才起得來?”
“我昨晚和玉卿說話晚了。快走罷。”
我看着外面天還黑着,做官真是不容易,哪有我自在。不知道這一晚衛紫英可好過,誰知他會落到這田地,反過來要我救他。
世事難料。
終於困極了,又睡了過去。睜眼天已大亮,連忙起牀。外面僕人早等着,聽到動靜端茶送水的進來,吉慶原來也早侯在外面。我淨過面用青鹽匆忙漱幾口,墨印和管家進來,老管家道:“顏公子先請用早飯。我家相爺說了,你先在家等着他,他退了朝就回來。他答應的事記得呢。”
聽到此言,稍稍安下心來。那我等着就行了?
當下對老管家道:“昨天一晚未曾回家,我得回家看看,你家相爺一時半會的也回不來,到時候我再來。”
他忙道:“顏公子有事派下人回去告訴一聲不行嗎?要是相爺回來早了不見你,定然怪罪我。”“怎麼會?你家相爺日理萬機,哪能這麼快就回來了。”
僕人魚貫而入擺好早飯,老管家笑眯眯地道:“顏公子先請吃飯,有什麼事等會再說。”
墨印極靈巧,先幫我吹着粥,然後遞給我。
“好孩子,”我接過來,看着他的大眼睛看着我,心中着實喜歡,,摟着他親了一口。
吉慶站着瞅他,夾了一口脆藕,惡狠狠嚼了。
草草吃了飯,我就要走,墨印和老管家連忙跟出來,對二人點點頭,我上了車,沙鋒坐在車裡看我上來一把拉住我,卻不說話。咬着嘴脣,只是把我抱住。
“我沒事回來了不是?”
反手抱住他。“你昨晚沒睡?”
摸摸他的臉,眼睛黑了一圈,他不是已經習慣居無定所的生活?一定爲我擔了一夜的心。
“我恨自己沒用,”他放開我,倔強的眼裡帶着自責,“空有這身武藝又有什麼用?竟然看着你隻身前去,卻什麼也不能做。”
他什麼時候也變得婆婆媽媽了。
“我好好的不是?”倚在他懷裡,他抱着我,摸着他垂下的髮絲。他欲言又止,只是看着我。
“跟我一齊回家罷。”
“堡主怎麼樣?”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是答應我了。我待會還要去。”
“你還要去?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大起來,嚇我一跳。
他的眼裡都是怒火,抓得我的腕子疼,他緩和口氣,“我怕你再呆下去有事,我實在不放心。”“我不去怎麼叫他放人?”
他不吭聲,冰冷的眼看向外面。
回了家一進門外公正等在客廳裡,“沙鋒來了?你怎麼纔回來?”
又問:“爲什麼留宿?家裡不能睡?”
我忙道:“昨天講得晚了,他一意挽留,我不敢擰他,只好留下了。”
外公看我一眼,“紫英呢?他什麼時候放?”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是答應我了。我待會還要去。”
“他說話如何信得?你不知道他向來是口蜜腹劍,笑裡藏刀?”
“那也只有姑且信了。”
“算了,午後再說吧。退朝還得去署事,你先跟沙鋒回房吧。”
我於是讓吉慶帶沙鋒先回去,自己去見外婆老孃。
外婆道:“你一夜未回,把我們嚇得夠嗆,我一晚未閤眼呢。”
“不是讓吉慶捎話給你們了嗎?怕什麼呢。”
“那齊家是什麼地方?虎狼之窩。他連自家兄弟都不放過,何況你呢?”
我想起來,當下道:“他兄弟又是什麼好東西了,看着就討厭。不過是小老婆養的,骨子裡帶的奸酸刻薄,偏使橫仗勢的,比那些嫡出子弟還拿架子,我要是有這種兄弟,一天砸他八遍。”
老孃說道:“還提這個?你小時候不是拿硯臺砸了他三弟的腦袋?出了那麼些血,幸虧他家沒追究,不然你能好了?”
“他當然不敢找我,自己理虧不知道?何況自己什麼身份?哪個不煩他?誰見過庶出的還這麼狂。”
老孃聽我一提不禁嘆道:“可惜了齊夫人。知書達禮的大家閏秀,極溫柔的性兒,偏偏叫做妾的壓到頭上欺負。齊鳳翔也狠了些,就算不對也是自家骨肉,怎麼就過不去。”
當然過不去,換成我可能會仁慈些。
一起攆出出去就是了。
想着他跟我一樣是世家子弟,生下來卻天差地別地受到不同的待遇,心自然冷了。
也許怪不得他。
別人恨他我倒覺得可憐。
自小他的眼睛就是冰冷的,站在那裡冷清清地看着人。
大人不喜歡,同齡的孩子怕,我是討厭他。七八歲左右他的才華就顯露出來,骨子裡帶着剛強和狠勁,想要做的事悶聲不響地做了,悄無聲息地一點點地展露出鋒利的牙齒和爪子來,然後把一切都碾成粉未。
在他十三四歲的時候,瞭解他的大人們就開始怕他了,包括他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