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衛紫英看着我意味深長一笑,拉着我的手坐下。

“這是怎麼啦?”外婆發現我受傷。

“沒什麼,不小心跌了一交。”

“這孩子總這麼唬人,待會兒找藥給你。”外婆笑着說:“玉卿,紫英這孩子從此就是咱們家的人啦。你娘讓他做你大哥。我早想這麼着了。這孩子比世襲子弟強多了!”

“以後有人替我們看着你。省得你到處生事。還不給你大哥見過禮!”外公說。

我看着衛紫英,他的確很會做事。

“算了,我同玉卿早結拜過。”

“不行,禮數不能少。”外公命我行禮。

我只好深施一禮。

“好了,紫英等你多時,你陪他說說話吧。”

回到房裡,他不說話,輕碰我的鼻樑,“別碰!”我叫。

他一長手摟住我,“叫我怎生放心,才幾天就這樣。”

木然被他摟在懷中。

“我纔到就聽說你被人打了,幸好有人及時幫你。玉卿,你也不小了,不要總是胡鬧。總去那種地方,於你名聲無益。”

撫摸我的傷處,“可還痛?”

我搖頭。

“再低些你的鼻樑就碎了。玉卿這幾日沒我陪你也不寂寞,日日笙歌,美女相伴,快活得很啊。”

我動一下,他攔在我腰上的手緊一下,我不敢再動。

他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對你我總是不放心,日後自己注意些。”

我突然想起來,一推他,站起來。

“別假猩猩的。你派人看着我?”

他眼中的瞳子黑如深潭,這個人叫我越來越怕。

我冷笑,“別不是那個沙鋒吧?明明看見我被人打得半死也不出手,你就是這麼派人跟着我的?只要我還活着有一口氣到你面前就行了?”

他皺眉,站起來拉我,“你說什麼?”

“離我遠點。”摔開他手。

他看我,“衛大堡主還是去找別人吧,我擔不起。你的家奴個個都踩到我頭上,我有十條命也賠不起。”

轉過身不理他。

他拉過我,“玉卿,我決不會讓此事再發生。至於這件事,我會給你交待便是。”

“你自己的奴才,你自己處置好了,別再扯上我。這次捱打也就算了,你頂着我的名兒整治他,平白的招人恨我嗎?”

“你不要怕,我自有主張就是了。”他摟住我,我順勢倒在他懷裡。

“還從來沒有人敢違揹我的命令,他眼裡沒你也等於沒有我一樣。”

躺在牀上,他在外面摟着我,“快睡罷。”

他不碰我?

心中不定,眼睛閉着,被他熱烘烘的身體貼着,好久才睡着。第二天醒來,人已經不在了。

我的被角明顯被他掖過,一擡眼看見的是,窗前多了一盆盛開的牡丹。

萬中難求一見的綠牡丹,肥美豐豔的花瓣上還帶着晨露。

據說一株價值千兩,不知能讓多少窮苦人家過上一年好日子。

“這又何必?”轉過頭輕輕嘆息一聲。

中午吃過飯,鈴兒送茶時勸我說:“公子應該去拜拜菩薩,求個平安。”

我瞪她一眼,轉念一想也對。這幾天家裡看得緊,找個藉口出去也不錯。

我把書合起來,笑道:“你說得很是。快叫吉慶備車,我這就去。遇到有賣小玩藝兒的替你買幾個好的。”

馬車還沒離家門幾步,對面就有一輛豪華的馬車等着我。

“玉卿,”衛紫英探出頭來,我只好下車上去。

他抱我放在腿上,下巴摩蹭着我的面頰:“我就知道你會出來,所以在這等着你。”

無暇顧及他說的真假,“去哪裡?”

“到我家啊。”

我怎麼不知道他有家在這裡?

瞪着眼望他,他親我額頭,“傻孩子,有了你就有家啊。”

馬車駛到一個深巷,在一個紅漆大門前停下。衛紫英牽着我的手下了車,大門開了,恭候我們的,不是家僕而是衛紫英身邊少不了的護衛和心腹。

和衛紫英並排坐在大廳前的椅子上,我待要問他爲何,一個人被捆綁着押了上來,跪在我面前。

是沙鋒。

赤裸着上身,瘦而精壯的肌肉上縱橫交錯,沒幹透的血跡說明才服刑不久。

看着沙鋒低垂的眼睫毛抖動,心裡並沒覺得快意。

“玉卿,我已經用過家法,人也在你面前謝罪,你要怎樣處置他?”

我看了衛紫英半天,“衛大哥把我叫到這裡來就是爲着此事?”

“我說過要嚴加整治,他以下犯上本就是大罪,何況我派他保護你,他眼見你受難卻不及時解救,要他何用?”

看着沙鋒,再看看下面站着的衛紫英的手下,一個個眼睛盯着我。

衛紫英整治人極狠,若要真處置他,豈止只是一頓鞭子了事。

這只是做場戲給大家看,既給我面子又鎮住了對我不敬的衆人。

在這件事上我要是不明白事理,繼續鬧下去也太不識相了。

我一笑:“衛大哥既然派他跟我,可不可以算是我的人?”

衛紫英很快領悟,“卿弟想要自己處置嗎?”

“怎麼說他也一路護送我來着,我是個很念舊的人。”

“既然如此,沙鋒,”沙鋒低聲回道:“屬下在。”

“今後你就跟着卿弟,卿弟再有什麼閃失,你也不必回來了。”

“是,屬下明白。”

看着沙鋒滿是傷痕的脊背,這個驕傲的人被衛紫英收爲貼身侍衛,怎麼說也是立下汗馬功勞的人。

或許千里之外取人首極對他來說亦非難事。

衛紫英做到這步已屬不易了。

可是我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