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半老頭子並不很老,腰板挺得很直。也許因爲個子比別人矮的原故。但是看起來比別人都氣派。與他並列站着的,是一個清瘦長鬚,文士打扮的人,可是一雙如利劍鋒利的目光,讓人不敢小視。
“衛堡主跟我淵源甚深,在下定然也不會虧待了顏公子。”我點頭,“原來是教主,久仰,久仰。”
他一楞,“顏公子與我見過?”
“這倒沒有。不過二郎口口聲聲說要把我獻給教主,在下不用想也知道前輩是誰。”他看了二郎一眼,二郎陪笑立刻往後退。果真是他們的教主,我猜的沒錯。
他先問旁邊的一個三十多歲,白淨面皮,打扮得象花花公子的人。“靖堂主,這位顏公子你可見過?”靖堂主咧着嘴笑:“從沒見過。以前也從未聽說過。不過既然是衛紫英的義弟,今兒個好好看看倒底是什麼樣的人物。”
這位教主又問身後一個臘黃臉的中年人,“宗遠,衛紫英當初抓到你後是怎樣對待你的?”
那個中年人陰着臉說:“他也沒怎麼着我,只是廢了我的武功,把我關在一個不見天日的水牢裡。”他看我的臉時,那種恨意令我寒戰。
這個半老頭子又對身邊一個總是帶着笑的,好象很圓滑的胖子:“應護法,你對這位顏公子說說衛紫英都對我們做了些什麼。”
這個胖子答了一聲是後對我說:“衛堡主搶走了我們教中四十七個分會的地盤,吞併了二十六個錢莊。不算這些年的舊帳,光這回損失的黃金就是50萬兩。”
教主對我說:“顏公子聽到了嗎?這就是你義兄對我們做的事情。”
看來衛紫英對他們做的事情已經達到馨竹難書的地步了。聽一句我心裡就涼一下,聽到最後,我只有嘆氣:“想必各位一定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
可是我很想跟他說,如果我是你就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看這老傢伙保養的再好也有五十多歲了,衛紫英不到三十。被一個差了自己將近二十歲的人逼到這田地,這把歲數實在是活在狗身上了。
“顏公子真是明白人,那隻好委曲顏公子了。”
“我很想知道你們打算拿我怎麼辦?要求贖金?或要別的交換?”
“這要看顏公子在衛堡主心中的地位了。”一招手,兩個穿着緊身衣的大漢走了上來。
我鎮定了一下,對他說:“也許我們做一個交易更合適一些。”我說,“我不見得值多少銀子,但是我若死了,無論對誰都不值一文。”
這些人拿了贖金也未必放過我,也許最後交出來的只是我的屍體。教主看着我,眼神凜冽,我硬着頭皮對視回去。
“看來衛紫英有一個好義弟,沒想到名聞天下的衛堡主會有一個貪生怕死的兄弟。”
我微笑,“沒有人不怕死,至少我沒見過。我和衛紫英只是才結交不久,又不是親生的弟兄。我不認爲有誰會拿自己的性命來換別人的性命,他也不會容忍你漫天開價。這點教主應該比我更明白。”
他沉着臉象不屑聽我這翻話,一擺手,那兩個人架着我走了。我不再開口。雖然教主並沒給我回答,但是我希望這翻話有一定的分量,讓他能夠好好琢磨。
在這種地方,到了這個地步,不能指望衛紫英或是別的什麼人來搭救我。關鍵的時候,求人不如求己。
我被關在一間還算寬敞的屋子裡,門外有人把守,窗戶也被關上。這比我想像的要好多了,我原來很怕真的把我關在水牢。
到了晚上,有人來看我,是那個陰着臉的史宗遠。
“我們已經傳出去你在這裡的消息。相信衛紫英很快就來找你。”他冷冰冰地說。
“如果他不答應我們的要求,教主答應由我處置你。”他露出一絲笑,很快又回覆那張死人臉。“到時候我先把你送給二郎,等弄得你半死不活,我再把你還給衛紫英。”
這就是一個狹呲必報的小人。這種人要他記住你,與其施於恩德不如讓他仇恨,他會記得一輩子。
“其實就算拿到你們想要的籌碼也是一樣會對我下手。”
“你很聰明,說的沒錯。我一樣會折磨你的。他不答應條件的話,天下人都知道衛紫英置你於不顧;他若答應條件,我們也一樣會好好款待你。讓人知道堂堂的暗鷹堡的堡主連自己結義兄弟都救不了,人財兩空,他這張臉可丟到家了。”
當着我的面把這些話講得這麼直接毫不掩飾,明擺着把我當作將死的人。
我轉過頭不理他,因爲他不僅沒膽子,而且沒種。不敢找正主算帳,卻只拿比他弱小的人出氣。他以爲我害怕,陰笑着走了。
我躺在牀上剛想靜一靜,二個人進來把我押走了。難道說現在就要對我做些什麼?還是想把我關到別的地方?這些猜測直到我被推進一間考究奢華的房間才被推翻,看到背手站立盛氣凌人的教主,我笑了。
看來我的話果然讓他動心了。
他眼睛盯着我,象要看到我心裡去。“顏公子告訴我,你現在人已經在這裡,還有什麼可以跟我談的條件?”
我淡然一笑:“我只想知道,如果有人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教主告訴我,你會怎麼對待他?就算是你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