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突然進宮所爲何事?難不成……”
李雪顏點點頭。柳樂蓉臉上難得露出笑意,這真是太好了。
“藥引子已經找到了,但還未試驗過,畢竟他是九五之尊,萬一有何差錯的話,你我難辭其咎。”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多日來忍氣吞聲就爲了這一天,你大可放心去做,要是真出了什麼事,絕不牽連到你。”
“柳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顏兒,我真的沒有退路了,所以那是我唯一的出路,你懂嗎?”
“柳姐姐,你先冷靜下來,我並沒有說不幫你。”
柳樂蓉莫名的激動起來讓李雪顏着實嚇了一跳,記憶中的柳樂蓉都是溫婉賢淑,輕聲細語,從未如此暴躁過。柳樂蓉冷靜下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有些失態了,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屋子裡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時候不早了,不如就在我這用午膳如何?”
“不必了,秀秀還在宮門口等我。”
“那我就不留你了,娟兒,替本宮送李小姐出宮。”
“是,李小姐這邊請。”
碧水苑
李雪顏一回來便埋頭在屋裡,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讓她一時間無法接受,如果自己真是天女的傳人,那自己的父母跟李府到底是何關係?爲何自己會在李府長大,自己的父親又是何人?李庭芝夫妻二人又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爲何收養了自己又任其在碧水苑自生自滅不聞不問這麼多年?就在李雪顏想得入神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小姐,奴婢準備好了晚膳,您是否要現在用膳?”
“是秀秀呀,進來吧。”
秀秀端着晚膳走了進來,李雪顏試探性的詢問道。
“秀秀,你來李府多久了?”
“奴婢十歲便被父母買給了人牙子,後被李府上一任管家選中買進府中,當了廚房裡燒火的丫鬟,後來不小心犯了錯,管家便打發我來碧水苑照顧小姐您,如今算起來也快十年了。”
“那你可知府中都有哪些老嬤嬤或者進府二十多年的僕人?”
“奴婢聽說老爺是元景三十中的狀元,如今是元景五十五年,要說府中做了二十五年的僕人,怕是隻有夫人身邊的蔡嬤嬤了。奴婢還聽說,小姐您出生那一年,老爺夫人遣散了府中的幾位老僕人,像劉管家都是進府不到二十年,期間那一段時間府中都是夫人自己在打理。”
“爲何好好地要遣散那幾位老僕人?”
“這奴婢就沒聽說了,想必是她們年紀大了,老爺夫人便讓她們回家頤養天年去了。”
“爲何蔡嬤嬤沒有被送出府去?”
“蔡嬤嬤是夫人的陪嫁丫鬟,自然是要跟隨夫人一輩子的,除非是夫人打發她走。”
冥冥之中,李雪顏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這其中一定有一個不爲人知的故事,她理了理頭緒繼續問道。
“這些事情你都是聽誰說的?他又是從何得知的?”
“奴婢都是聽廚房的管事說的,至於他是怎麼知道的,奴婢也不清楚。”
“那你可知小時候哺育我的奶孃是誰?”
“奶孃?奴婢來時並未見到什麼奶孃,只有小姐一人獨自坐在碧水苑的院子裡。”
“真是奇怪?”
“小姐,您這幾日到底怎麼了?看起來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今日有怎問起這些?”
“沒什麼,只是好奇罷了,秀秀,你覺得我長得像老爺還是像夫人?”
聽李雪顏這麼一說,秀秀仔細端詳起李雪顏的臉,看了許久卻搖了搖頭說道。
“恕奴婢直言,奴婢覺得小姐您跟誰都不像。”
“秀秀,明日帶我去見見那個廚房的管事,我有幾件事情想要向他打聽。”
“是。”
“今晚咱們說的話不可外傳,就連楊嬤嬤都不行。”
“奴婢記下來。”
夜深了,李雪顏突然興起,提筆憑着記憶將後背上的胎記畫在了紙上,這個胎記到底隱藏着怎樣的秘密?是否真的與自己的身世有關?自己又是否該去傳說中的天池山一探究竟?坊間的傳聞是真是假?李庭芝夫婦猶豫這天女有何關聯?一個個謎團就如心結般纏繞在李雪顏的心頭,她勢必要查一個水落石出。李雪顏靜下心來想了想,那幾個被遣送出府的老僕人定是知道些什麼纔會被送走的,既然府中之人都以爲自己是李母懷胎十月所生,那麼關鍵的突破口就是那個爲她假接生的產婆了,可是自己又去哪找那個產婆呢?
一夜未眠,李雪顏雞鳴三聲便起身洗漱了,今日她便去會一會那廚房的管事,說不定從他口中能得到一些新的線索。廚房是各府最爲忙碌辛苦的地方,李府也不例外,李雪顏來時已經過了早膳的時間了,但廚房裡的人還是在忙進忙出,無暇顧及她。倒是有一兩個眼尖的看見,急忙跑了過來,誰不知道李府大小姐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
“大小姐,您怎麼來了?可是下人送去的飯菜不合胃口,老奴這就讓人給您重做。”
“不,我今日來是來見廚房管事的,不知他現在人在何處?”
“老奴就是廚房的管事,不知大小姐找老奴所爲何事?”
“不知管事如何稱呼?”
“老奴複姓司馬,不過大傢伙都喜歡加我馬管事。”
“馬管事,不知你在李府待多久了?”
“回稟大小姐,老奴在這李府廚房待了二十二年了,老奴來時曾見過小姐,您當時還是襁褓之中的嬰兒,沒想到如今已經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真是歲月不饒人呀。”
“照這麼說,馬管事您應該認識我的奶孃了?”
“認得,怎麼會不認得,我到現在還記得她姓姜,名字倒是有些記不清了,是個不錯的嬤嬤,她對小姐您視如己出,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爲,說句不好聽的,就連夫人都沒對您這麼好。”
“那她後來去哪了?自我記事以來,並未記得有此人。”
“小姐您當然記不得了,您不到三歲的時候姜嬤嬤突然就離府了,說是鄉下的兒子接她回去養老去了。”
“聽聞在我出生的時候,老爺夫人遣散了府中的幾位老僕人,你可知道是何原因?”
“這老奴就不清楚了,老奴來時他們已經離府了,府中唯獨剩下姜嬤嬤與蔡嬤嬤二人。”
“那你可知那姜嬤嬤家住何處?或者他兒子的姓名?”
“這老奴就不清楚了,興許蔡嬤嬤知道,不過小姐您爲何好好地問起這些?”
“前幾日突然想起此事,姜嬤嬤待我如此好,到不曾報答過她,着實可惜。”
“大小姐您真是善心,要是姜嬤嬤知道您有這份心,定會很高興的。”
“此事還要勞煩馬管事多替我留心,要是想起些什麼便來碧水苑找我。”
“老奴記下了。”
李雪顏回了碧水苑,仔細一想蔡嬤嬤這條路怕是行不通了,而廚房管事這條唯一的線索也斷掉了,一個個謎團還是如麻繩一般在她心頭打結。而另一邊,柳樂蓉開始了自己的反撲,她知道自己不能繼續坐以待斃下去。
“淑儀,大內總管劉公公剛纔傳話說皇上今晚在咱們鳳陽宮用膳,讓淑儀您準備接駕。”
柳樂蓉點點頭,這樣的傳話每日都會有,時間早晚罷了。柳樂蓉提筆列了一份清單出來,上面記載了幾個宮苑的妃子的名字,都是柳樂蓉這幾日仔細觀察篩選出來的人,她們生性貪婪,會見風使舵,卻得不到皇上的垂簾,所以很能被拉攏過來成爲她的幫手。
“蓮兒,你按紙上的名單將各宮的娘娘請來,一個都不能遺漏。”
“奴才這就去,娘娘您放心,奴婢這張嘴一定將她們制服的妥妥帖帖的。”
蓮兒拿着名單扭着花枝就出去了,當然,她找了個小太監帶路。
“蓮兒姐,前面就是杜才人住的寶相樓了,這杜才人可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你可要小心,小的在門外等您。”
“好。”
蓮兒上前輕叩院門,一個小宮女開了門,疑惑的問道。
“你找誰?”
“這位妹妹,我是鳳陽宮的宮女,我奉我家淑儀之命請你家娘娘前去小坐,勞煩你通稟一聲。”
“那你在此稍等,我進去通稟一聲。”
“多謝妹妹。”
不一會,那宮女便哄着眼圈走了出去,定是爲此捱了罵,語氣也變得格外的不和善了。
“我家娘娘讓你進去。”
蓮兒走進寶相樓,跟隨這名宮女進了前廳,只見一個濃妝豔抹,衣着華麗庸俗的女子正坐在那,此人細眉尖嘴,天生一副兇相,讓人望而生卻,普通人定是不敢靠近,偏偏來人是蓮兒就不一樣了,她那張嘴可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奴才給杜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蓮兒行的是淑儀以上的才能享受的大禮,這對杜才人來說很是受用,心中早已經是得意洋洋了,但是她卻嘴上不說,反倒問起蓮兒來。
“本宮不過是個小小的才人,受不起鳳陽宮的人如此大禮,你還是快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