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自責,越覺得自己沒用,自己口口聲聲說愛慕着她,卻沒想到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卻不在她的身邊,他自己都爲這樣的愛慕感到羞恥。 莊伯看着自家王爺臉色變化,試探性的說道。
“王爺,此事已成定局,您可不要因爲此事跟皇上鬧得不愉快,這世間好女子千千萬萬,總有您喜歡的。”
元景灝低喃了一句。
“千千萬萬?縱使千千萬萬也難敵她一人在我心中的分量。”
說完,元景灝便落寞的走進了府中,沐浴更衣之後,他一身朝服進宮謝罪去了。不過皇上並沒有將元景炎的死算在他的頭上,不過父子關係卻日漸冷淡,客套了兩句便將他打發走了。元景灝還未來得及出宮,就被自己的母妃淑妃娘娘派人請去了自己的宮中,兒子在外打仗,豈會有母親不擔心的。如今兒子回來了,自然要噓寒問暖一陣。
“母妃,兒臣離京時您曾答應過兒臣會照看李小姐,如今兒臣回京,最先聽說的竟然是她要嫁給五弟爲妃,您讓兒臣今後如何再相信你。”
“灝兒,此事母妃確實不知,如今皇后娘娘被禁足太廟,你父皇有什麼事也不曾跟母妃商量過,三天兩頭的就往鳳陽宮跑,母妃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呀。”
仔細一想,元景灝覺得自己剛纔太過焦急,母妃向來心善又和藹可親,自己這般對她實屬不孝。
“母妃見諒,兒臣剛纔一時心急語氣有些唐突,還望母妃不要放在心上。”
“你是我的兒,做孃親的豈會跟自己的孩子計較這些,不過有件事你還是心中有數爲好。”
“何事?”
“按理說你父皇賜婚李家小姐一事,不可能沒有跟鳳陽宮那位提過,不是聽說二人在柳淑儀未入宮時是閨中密友,她怎麼會對李家小姐隻字不提此事呢?這其中定有什麼不爲人知的事情。”
淑妃的意思很明白,柳樂蓉在背後使了小心眼來算計自家姐妹。元景灝對柳樂蓉這人並不瞭解,不過能在後宮爭鬥中完勝的女子,其心機不能想象,也許她早就不顧二人的姐妹情誼了,但是李雪顏嫁給五元景弘爲妃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
“母妃是想讓兒臣提醒李小姐提放柳淑儀?”
“那家小姐母妃曾在宮宴中見過,是個機靈聰慧的女子,這其中的道理你不說日後她也自會明白。”
“兒臣實在做不到眼睜睜看着她嫁入五王爺府,母妃,都怪兒臣執意在邊關逗留,這才錯過了她,要是兒臣早些回京,也許現在不會是這種局面。”
“老五有心強娶他爲妃,你一個手無數雞之力的王爺又能改變什麼,要怪就怪那姑娘生錯了人家,註定成爲衆位皇子爭奪皇位的棋子。說句心裡話,其實母妃並不希望你娶那樣的女子,樹大招風,容易惹來禍端,你又是個不爭之人,日後也會因她而陷入紛爭之中。與其如此,母妃更想要一個出生平凡的兒媳婦。”
淑妃心中的豁達不是宮中哪個娘娘能有的,難怪四王爺如此淡泊名利,一半遺傳了他的母親。
“既然愛了,兒臣便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她迫嫁給五弟,我便等她自由那一日,否則今生不娶。”
“胡鬧,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豈能因爲一個大臣之女就終身不娶,你父皇本就因爲老三之事對你心存芥蒂,你要再惹他不快,你讓母妃在宮中以何立足?”
“母妃,兒臣明白兒臣沒用,這麼多年讓您在宮中受辱了,可是兒臣真的做不到娶一個不愛的女子爲妃。”
淑妃到底還是心疼自己這唯一的兒子的,寧願自己受點委屈也不願兒子將就着過日子。
“兒呀,你要明白,如今大勢所趨,老五很有可能就是未來的儲君,你千萬不可因爲一個女子得罪於他,至於其他的,既然你不願,母妃也不爲難你,你過得好母妃便放心了。”
“多謝母妃成全。”
出了宮,元景灝並不急着回府,而是駕馬去了李府,他要親自問問她到底有什麼苦衷。李府來往的達官貴人不計其數,單單是三品以上的便足以湊成一桌。對於四王爺的到來,不少人都頗爲驚訝,要說其他王爺來湊湊熱鬧還說得過去,這四王爺平日裡很少出現在京城各府的應酬之中,今日能來李府是因爲他與李大學士交情深還是改性了?
“不知四王爺到府,下官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
“聽聞李大人府中有喜事,特來道喜,一些薄禮不成敬意,還請李大人笑納。”
“讓王爺您破費了,四王爺能大駕光臨李府已經讓寒舍蓬蓽生輝了,備不備禮又有何妨。”
“這就不對了,禮數得周到纔是。”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手下了,來人,將東西收下送去後院。”
“是。”
“王爺裡面請,自從王爺去邊關之後,咱們師生好久沒有聚一聚了,今日正是個難得的好機會。”
“本王也正有此意。”
一路上,元景灝都在留意有沒有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身影,直到進了書房都不曾見到,元景灝故意試探性的問道。
“怎麼不見李小姐?說起來我們二人也算是好友,也該親自給她道一聲喜。”
“那丫頭怕羞,一直不好意思出來見人,既然王爺這麼說了,定要讓她來見一見。”
說着,李庭芝便讓下人去請李雪顏過來。說是怕羞還不如說身不由己,根本不想出來應酬。二人在屋子裡品茗聊天,其間李庭芝詢問了不少跟邊疆戰事有關的事情,最後忍不住爲元景炎的死惋惜。正說着,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老爺,大小姐來了。”
“還是四王爺您有魅力,一說您來了這丫頭就肯出來見人了,讓她進來吧。”
李雪顏推門走進書房,入眼便是那一張熟悉的臉,算算日子該有半年不見了,能平安回來就好。想着前幾日趙雅涵還唸叨着戰事結束了四王爺怎麼還沒回京,這就回來了,要是她知道了此事定會很高興的。元景灝立刻收起眼底不明的情愫,一臉溫文爾雅的笑意看着朝自己走進的女子。
“臣女給四王爺請安,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小姐不必多禮,快請起。”
“女兒見過爹爹。”
“過來坐吧,今日你可願出碧水苑了,爲父還以爲你離府之前不打算見人了呢。”
“父親說笑了,這幾日過於悶熱身子有些不爽便不想出來走動,今日涼快許多又聽聞四王爺到府,這纔想着順便出來走走。”
“李姑娘,半年不見了,沒想到本王一回京就聽聞你已有婚約,真是世事難料。”
元景灝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帶着一絲落寞,李庭芝不着痕跡的瞥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李雪顏似笑非笑的說道。
“確實是世事難料,要是每一件事都隨人願日子豈不無聊得很。”
李雪顏暗指李庭芝自作主張爲自己答應這門親事讓她不滿,李父不自然的清咳幾聲。
“顏兒,你替爲父陪四王爺說說話,爲父去前院看看,一會幾位同僚要到府,爲父該出面應酬一下,四王爺,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元景灝巴不得李庭芝趕緊走,他正愁怎麼支開他。
“無妨,李大人請便。”
李庭芝一走,二人臉上的笑意便沒了,李雪顏在等着他詢問自己。
“雪顏,到底發生了何事,爲何老五平白無故會求皇上賜婚?”
“平白無故?四王爺是真的不知道嗎?你們生於帝王家就了不起嗎?拼什麼想娶誰就娶誰?誰徵求過我的意思,誰來問過我願不願意?沒有人,你們只想着自己的利益與得失。”
李雪顏有些激動,這幾日的不滿統統發泄了出來,冷靜之後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偏激了。
“對不起,我有些失態,下次有機會再聊吧,我先告辭了。”
“雪顏,你聽我說一句話可好?”
李雪顏背對着元景灝停下腳步,等候他的下文。
“在邊關的半年,數不清的日日夜夜,我想着都是你在城樓上高歌爲我送行那一幕,在我最難熬的時候,想的都是你燦若星辰的笑臉,我本以爲戰事結束你便會與三皇兄成親,沒想到……”
“不要再說了。”
“在得知三皇兄出事之後,我第一想到的是你,我多想飛奔回京守在你的身旁,但我卻不敢面對你,我怕你會責怪我,也怕父皇會因此遷怒於我。”
元景灝自嘲的笑了笑,原來一切都是自己多慮了,她根本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脆弱。
“曾幾何時,我有一絲一毫的慶幸,慶幸他死了,我終於有機會守在你的身邊,卻半路殺出一個老五,我心中有多不甘你知道嗎?”
“就算帝王家再怎麼無情,你們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兄弟又如何?還不是爲了那個位子殘害手足,他們可將我們當成兄弟過?”
“元景炎並不是那樣的人。”
“他不是不代表別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