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半夏感覺得到,吳用走開了。

吳用沒有真的走,只是坐在廳堂裡。

專門負責照顧半夏的李嬸來給吳用上茶,“奴家剛去裁縫那兒給半夏姑娘做衣服了,那些個婆子丫頭平時沒事,只愛嚼舌根,軍師莫氣。”

“噓,小點聲,她以爲我走了……”吳用接過茶杯,示意李嬸下去。

他是個二十六七的正常男子,自己心儀的女子衣着單薄,就坐在自己的牀邊,叫他如何睡的安穩。他又不好明說,只能以看望覆之爲理由,去書房休息。不想由於病痛加勞累,竟然和覆之下棋下着下着就睡着了,覆之又是自幼相熟的,便借了覆之的臥榻。

醒來,聽聞侍女說,半夏來過,定會誤會自己。路上又聽說她被公明兄長接去喝茶,知道半夏脾氣古怪,定會鬧得不愉快,就直奔武松的院落裡來了。

房裡半夏嚶嚶的哭,吳用聽得清清楚楚,想要進去向她解釋,又深知她不會開門,但又不忍離去,實在煎熬。

天漸漸的黑透了,一盞油燈搖搖曳曳,半夏似乎還在哭。

突然半夏房裡傳來了一聲慘叫,接着是什麼東西倒了的聲音。

吳用立即趕到門口,猛的敲門,“半夏你怎麼了?快開門!快開門啊!”

半夏依舊只是慘叫着,似乎痛苦之極,“你快開門,開啊。”一向淡定的他從未如此着急,“你別嚇我,快開門。”

半夏依舊只是在慘叫,“我不想活了,你快進來殺了我……”

吳用聽到這句話,猛的一撞,門就被撞開了,只見半夏躺在地上,不停的打滾,桌子椅子也被掀翻了,吳用急忙坐在地上,將半夏摟在懷裡,“你怎麼了?”他感覺到半夏不斷地抽搐着,額上的青筋爆了出來,他摟緊了懷裡的人。

“快給我一刀,給我個痛快……求你了,求你了……”半夏不住的慘叫着,似乎有人拿着刀在她身上割肉,似乎有千百萬只蟲子在啃食她的骨頭。

“我去找安神醫,你再忍一會兒,就一會兒。”吳用將她死死的抱在懷裡,讓她沒有掙扎的空間,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吻。

“求你……求你殺了我……”半夏似乎快要休克了,“我冷。我好冷……”

“我在,我在……”吳用從牀上扯下被子,將二人蓋在了裡面,他感覺到半夏沒有掙扎,“好些了麼……”

“痛……痛……求你殺了我,讓我不要受折磨……”半夏的臉沒有一絲血色。

“你會沒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馬上就不痛了。”吳用說着吻了吻半夏的臉頰,抱起半夏就出了門。

立過秋,夏夜添了寒意

“安神醫,叨擾了”那如玉的男子懷裡抱着一個渾身冷汗的女子,走到一位老者面前,“神醫……你快救救她……”

“軍師啊……這是不治之症,小可無藥可醫……”那老者看了半夏一眼,恭恭敬敬的讓吳用坐下。

吳用哪裡肯坐,“神醫,只要您肯醫她,您要什麼我都給您。”

“不是小可不治,只是不能治。有道是……唉……軍師是個聰明人,何人下藥,軍師怎會不知。”

吳用難以置信的搖搖頭,“安神醫,我去找這個人。”

“還望軍師見諒。”

“神醫,您能讓半夏舒服點麼?讓她不要這麼痛苦。”吳用望着懷中不停抽搐的人,“我馬上就回來。”

“軍師安心的去吧。”

吳用輕車熟路的來到一間院落前,徑直去了正房,敲門。

“何人?”房中傳來低沉的聲音。

覆之拎起被推倒在地的半夏,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

半夏的臉印了五個指印。

“我沒有害他,我沒有。”半夏又是悲傷又是氣憤,她覺得自己的心要爆炸了。

,你這個小,一定是你把學究哥哥推下去的。”覆之冷笑道,“來人,把這個細作綁去忠義堂受審。”

忠義堂內,剛剛還熱鬧非凡,現在聽說軍師命懸一線,人人都捶胸頓足。

看到害了軍師的細作,一個個都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她剝皮拆骨,大卸八塊。

半夏的手被反綁着,跪在大廳裡,跪在宋江面前。

“林翠知,你這個陰毒的女人,你還有何話好說?”宋江低沉着聲音。

“我不叫林什麼,我沒有害他,我沒有害他。”半夏抽泣着。

“我親眼看見,你把學究哥哥推下臺階。”覆之站了出來,對着半夏說。

“你撒謊!”半夏對覆之吼道。

“撒謊?我有證人。”覆之轉身對身後的一行隨從說,“你們說是不是這個小將學究哥哥推下去的?”

“的確,就是這個女人將軍師推了下去。”

“他們撒謊,他們撒謊!”半夏大聲的說道。

“呵呵,姑娘,我們好心收留你,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們,軍師爲你屢次受傷,你竟然趁他虛弱還將他推下臺階,實在是罪不可恕,免得你再妖言惑衆,蠱惑人心,明日午時,送你上路如何?”宋江眼露寒光。

“不要……不要……”半夏搖頭。

“押入死牢!”宋江一聲令下,兩個士兵將半夏拖了起來。

這是隻見武松從人羣中走了出來,拔出了戒刀。

“你們誰要動她,誰就得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武松扶起了半夏,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大膽武二,你竟然爲了一個女人,對自己的手足亮兵器。”宋江呵斥道。

“冤枉弱女子的男人,不配做我的兄弟。”武松冷笑着看着宋江,說時遲那時快,武松將宋江置於戒刀之下。

堂中一片譁然,都向武松攏了過去,“二郎別!”“二郎別莽撞啊!”

“二郎,我們結拜時,你一無所有,病入膏肓,哥哥在你病牀前替你端茶倒水,對你細心照料。而後上梁山殺貪官,救百姓,替天行道。今日竟然爲了一個女人要害哥哥性命。哥哥好生寒心。”宋江說着閉上了眼睛,“也罷,今日宋某死在兄弟手裡,也無憾了。”

武松聽罷,沉默了一會兒,扔開了戒刀,但依舊死死地扣住宋江,“哥哥,武二並非想要哥哥性命,哥哥只要放了半夏姑娘就好。我願意被逐出梁山,也願意替她受死。”

宋江睜開了眼睛,“二郎,並非宋某執迷,這女子留不得,二郎動手吧。”

“哥哥!”武松絕望的喊了一聲。

“二哥……”半夏慢慢地朝武松走了過去,手還被反綁着,“是我……我是個細作,我騙了你,不要爲了我和兄弟反目,不值得。”

半夏沒有哭,說的有些平靜。

“你說什麼,不可能,你說什麼。”武松放開了宋江,抓住了半夏的肩膀,半夏覺得的自己的骨頭要被他捏碎了。

“我說,我是細作,我一直都在利用你,我在騙你。”半夏看着武松的眼睛,生怕他不信,“我來梁山的目的就是害死吳用。”

“不可能!不可能!”武松猛烈的搖晃着半夏。

“是真的,不值得,二哥。”半夏依舊盯着武松的眼睛。

“你這個!”武松用手掐住了半夏的脖子。

半夏笑着流了淚,“能死在你手裡,我很開心。”

武松似乎怎麼都下不去手,他放開了半夏,半夏摔倒在地。

武松像瘋了一樣狂笑着,大步的走出了忠義堂。

半夏的心安了,“我沒有真正的喜歡上你,沒有能嫁給你,就已經很對不起你了。我不能再因爲我,讓你把你在這世上唯一的家毀掉。”

“姑娘,明日午時,送你上路。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宋江問道。

“留我一具全屍。還有吳用他現在怎麼了?”半夏看向宋江。